果然有埋伏!元封等人迅速背靠背結成一個小型的防禦陣勢,這次過來談判他隻帶了三個人,王金標、葉開、趙子謙,四個人被數百人圍在當眾,如同滄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可能被惡浪打翻。


    為了這次伏擊,羌藏聯軍可謂下了血本,動用了七十二個護教喇嘛,一百多名精銳羌軍弓箭刀斧手,那些喇嘛個個膀大腰圓,古銅色的皮膚,發達的肌肉,太陽穴凸起,斜披著猩紅色的袍子,胳膊腿上帶著銅環,走動起來嘩啦啦作響,手上拿著各種元封等人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奇門兵器,不停地在他們周圍遊走著,嘴裏念念有詞,身上銅環作響,兵器映照著陽光,直閃人的眼。


    羌軍弓箭手們大張著弓弦,四棱的箭鏃閃著寒光,刀槍並舉,隨時準備衝上來將這四人砍成肉泥。


    阿來王子冷笑一聲:“剛才不是挺橫的麽,怎麽現在傻眼了?再耍橫啊你們。”


    元封臉上浮現出奇怪的笑意,將手中長刀拋開,其他三人也丟下兵器,正當敵人鬆懈的時候,四人一同撕開戰袍,露出裏麵捆綁著的一根根圓柱形物體。


    喇嘛們一愣,這是玩什麽花招呢,王金標嘿嘿一笑,手腕一翻拽下一根圓柱體,袖子裏早就藏好的火絨點燃了引線,輕輕拋給遠處一個喇嘛:“佛爺,送你一個玩玩。”


    那喇嘛眼疾手快接過那根圓柱體,還沒來得及看呢,轟然一聲爆響,他整條胳膊都炸沒了,身上臉上也中了許多鐵渣子,滿臉是血,躺在地上打著滾慘叫著,不一會兒便抽搐而亡。


    “來啊,有種的就上,大不了咱們同歸於盡!”元封顯擺著一身的炸藥管朝阿來王子吼道,王子殿下的臉色變的非常難看,他萬沒料到對手竟然會有這樣魚死網破的一招,更沒想到涼州軍的火器水平如此發達,這四個人身上的玩意要是炸起來,怕是在場的人都沒好果子吃,若是放他們走的話,可謂前功盡棄,更是損失巨大。


    羌軍弓箭手們不敢放箭,誰也不能保證立刻將這四人射死,隻要他們中的一人點燃了炸藥,在場的人難免都要遭殃。


    就這樣僵持著,阿來和羌王不願解開包圍圈,元封等人自然也不敢輕易點燃炸藥,雖然是盛夏季節,冷汗依然從每個人的背後滲出……


    依然在僵持,可是火絨卻越來越短,忽然一個喇嘛盯住元封敞開的領口,用吐蕃語說了一句什麽。


    “大帥,那禿驢問你何時見過洛桑堅讚大活佛?”


    “告訴他,大活佛和我熟得很。”


    王金標囂張至極的用吐蕃語說了一通,那紅衣喇嘛聽了後大喊一聲,所有喇嘛收起兵器,轉身走了,似乎這這件事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那領頭喇嘛對阿來王子說了幾句話,也昂然去了,在場的人看的目瞪口呆,全傻眼了。


    “怎麽個意思?”元封問王金標。


    “卑職也不清楚,似乎是這幫禿驢在忌憚您的身份。”


    元封想到剛才他們說的話,心中一動,看向自己的領口,一個小小的金輪標記深深地印在皮膚之上,那是洛桑堅讚大活佛給自己療傷時候留下的印跡,一直不知道是何意思,沒想到今日竟然能派上大用場。


    阿來氣急敗壞的對羌王說著什麽,但羌王也被剛才那喇嘛所說的話所震驚,擺手讓自家軍隊收起弓箭,讓出一條道路來。


    “就這樣讓咱們走了?”葉開不可置信的問元封。


    “不走你還打算留下吃飯麽?”元封回道,衝著遠處的羌王和阿來抱一抱拳,朗聲道:“領教了!”撿起長刀**刀鞘,大踏步的去了,王金標葉開趙子謙緊隨其後,手裏捏著炸藥管警惕的瞪著羌軍們,隨時準備拋出。


    一場危機就此解除,稀裏糊塗就逃出生天,元封四人翻身上馬向著大營方向狂奔,忽然斜刺裏衝出一股騎兵來,氣勢洶洶來者不善。


    元封拔刀大喝一聲:“是突厥人!”


    突厥人不是跑了麽,怎麽突然冒出來幾百人,正準備接戰,那幫突厥人卻忽然集體勒馬停下,全部下馬跪伏於地。


    元封剛要過去看個究竟,卻被葉開拉住了轡頭:“小心有詐。”


    “不妨事。”元封一提韁繩走了過去,朗聲問道:“爾等何人?來此何事?”


    “萬人敬仰的大元帥閣下,我們是至尊無上的帖木兒帝國埃米爾陛下的親衛隊,特來投奔您,偉大的涼州捍衛者。”


    元封傻眼了,這是怎麽話說的,自己把帖木兒給殺了,帖木兒的親兵們不但不來報仇雪恨,反而顛顛的來投奔,這世道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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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一問才知道,這夥人確實是帖木兒的親衛,帖木兒的兒子和侄子全都背叛了他,米蘭沙更是軟禁了老頭子,拉大旗作虎皮,趁著米蘭沙和馬黑麻決戰的時候,帖木兒的部下們籌劃了這次出逃,可是等阻擊追兵的親衛們趕過去的時候,才發現大汗已經逝世,成為陽關外的一杯黃土。


    那些守靈者告訴親衛們,大汗死的時候,得到了一個王者和戰士應有的尊敬,老人死而無憾。


    作為被各方麵拋棄的人,這夥士兵無路可走,隻好選擇投奔元封,因為隻有元封才是值得他們尊敬和追隨的勇者,隻有腰挎帖木兒佩刀的人才有資格指揮這支鐵一般的衛隊。


    ……


    回到大營,眾人聽說羌藏聯軍設計埋伏大帥之事,無不憤恨不已,請求立刻炮轟敦煌,出了這口惡氣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元封也無可選擇了,他沉著臉布置了作戰事宜,讓將軍們各自去準備,先前那支投奔他的突厥部隊也交給王金標去收編操練了,大夥兒領命出了帥賬,隻剩下元封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帥案後麵。


    心緒有些亂,說不出是為什麽,和羌藏聯軍反目是預料之中的事情,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永遠的盟友,共同的敵人小時之後,盟軍之間自然會因為利益分割而發生爭鬥,這些都是元封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事情,並且對戰爭的結局也很樂觀,羌藏聯軍的戰術戰法比西涼軍落後許多,一支完全冷兵器化的軍隊怎麽可能和半火器化的軍隊對抗。


    既然勝券在握,為何心中還平靜不下來?


    “本王向你引見一下,這位是烏斯藏二王子殿下阿來,赫敏的未婚夫,你們年輕人打個招呼吧,以後的日子長著呢。”羌王的話語依然在耳邊回蕩,那個臉膛紅通通的青年竟然是赫敏的未婚夫……


    一望無垠的草原上,笑顏如花的赫敏對元封說:“咱們結拜吧,你比我小,以後要喊我姐姐哦。”


    涼州城內,氣鼓鼓的赫敏大喊道:“他們欺負我,你都不幫我。”


    元封猛地搖搖頭,將自己從思緒中拉出,這是怎麽了,大戰在即,總是想著這些瑣事,赫敏是羌人的公主,和烏斯藏和親肯定是他們的國策,自己難道是為了這件事而煩惱?不應該啊,難道說……赫敏這個動不動就發脾氣,總喜歡充姐姐的大大咧咧的女孩已經在自己心中紮根了?


    “在想赫敏麽?”不知道什麽時候,李明雪已經來到了帥賬中,靜靜地站在陰影處,欣長的身材如同一棵小白楊。


    “李將軍……”


    “不要欺騙自己的感情,想就是想,愛就是愛,男人就要敢作敢為,敢愛敢恨,天下這麽亂,總是在打仗,今天還是不可一世的君王,明天就淪為階下囚,在這樣一個亂世中,何必活得那麽累呢。”


    一閃,李明雪不見了,帥帳內依然空空如也,元封沉思片刻,忽然掀開門簾走了出去,萬丈陽光照耀大地,外麵人喊馬嘶,熱火朝天,大軍在進行著戰前的動員,遠處那座千古名城也點起了滾滾狼煙。


    大戰迫在眉睫。


    昔日的防守者變成了進攻者,敦煌的城防比涼州不知道差了多少,西涼軍的防守經驗正好可以用在進攻上,大炮一字排開,瞄準敦煌南門,巨大的實心鐵彈在火藥的驅動下,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撞擊敦煌城池,一輪齊射下去,南門就塌了。


    事實證明,大炮最適合攻堅作戰,以往需要成千上萬士兵用人名填才能拿下的城池,現在用幾十顆炮彈就能拿下,城牆轟然坍塌,塵土揚起老高,羌藏聯軍預備的滾木礌石全派不上用場了,隻好用騎兵步兵往上堵,西涼軍的又一波炮彈呼嘯而至,霰彈和開花彈收割著生命,羌藏聯軍從沒見過這種打法,他們的戰鬥力和意誌甚至還不如突厥人,一輪炮擊之後便潰散了。


    “殺!”西涼軍步兵排著整齊的方陣,舉著長牌和火槍,邁著整齊的步伐開了上去,每走十步就射擊一輪,整個方陣如同移動的城堡一般向著敦煌碾過去。


    戰鬥結束的很快,羌藏聯軍節節敗退,無力抵抗,甚至許多士兵打都不打就跪地投降,嘴裏還念念有詞,說什麽迎接格薩爾王的英靈,金輪法王的真身。


    很快西涼軍就打到了敦煌城的中心,一座***風格的清真寺,如今卻成了聯軍的帥府,羌王和阿來都沒料到會敗得如此之快,他們還沒來得及撤走就被包圍了。


    赫敏,想必此時也在這座清真寺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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