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月中旬,雪越發大了。


    漫天大雪,紛紛揚揚從空中飄落。


    在小成i都平原外,天地一片蕭瑟,可小成i都平原內,黑玉土上的植被依然鬱鬱蔥蔥,被白雪這麽一壓,更是青翠欲滴。


    鄭瀧在陽台上,眺望下方,一股“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的感覺。


    沒有太多時間多愁善感。


    百姓吃飯要糧,軍隊訓練要錢,鄭瀧就跟被馬鞭猛抽的馱馬一樣,馱著重物,隻能埋頭向前,艱難地邁著步子。


    鄭瀧化妝後,帶著幾個和尚就出國王堡私訪民情去了。


    冠軍騎士個個麵孔剛毅,又勇武過人,在百姓口中,已經是天將級的,都屬於國王陛下的近衛,因此,隨便帶幾個人,百姓都能認出鄭瀧來,但帶宮廷內衛則無妨。


    和尚是5級的兵,僅僅比六級的騎士差一點,甚至步戰還勝過無馬騎士,帶幾個足以匹敵百人的刺客團。而且,都是漢人臉龐,根本不虞被人認出是另外一種近衛。


    再說,鄭瀧自己也是超級萬夫不當之勇,你幾成看過關羽張飛趙雲被刺客暗殺?誰會去送死?


    走到飯館酒肆一條街,鄭瀧和幾個隨從隨便選了家門麵幹淨,裏麵小兒奔跑勤快地就進去了。


    “客官,二樓有雅座,上麵請。”小兒跑來,然後衝著上麵喊:“六位客官,上上等毛峰!”


    峨眉毛峰,在明朝之間就是名茶了,現在,天府長城直接把峨眉縣囊括在內,茶農可以直接在城牆下叫賣。


    雖然真正的要塞大門僅有四處,可其他地方,還是有上下的樓梯,隻是這些樓梯都位於成都平原外圍的縣城邊。從城牆內上城牆是石頭梯子,從城牆外上城牆是木梯子,隻要一把火,就可以隔阻開城牆內外,因此,倒不算漏洞。


    峨眉山的茶農們就在峨眉縣城外擺開集市,賣茶葉。


    現在,天府長城外,雖然有零星的流寇和山賊經過,可峨眉縣並峨眉山畢竟還算沒有遭兵災,因此,采茶的還在采茶。麵對著世世代代賴以為生的老茶樹,不采茶葉,未必還墾荒種旱稻不成?萬萬沒有這個道理。


    也因此,禦民們的茶葉供應還算充足。


    鄭瀧走樓,就在屏風後麵,對著外麵窗戶的一間雅座坐下,5名隨從就散布在他附近警戒。


    但此時川中各地土匪橫行,流寇張獻忠又自號大西國,富賈豪紳有幾個壯漢侍衛不足為奇,倒沒有人想到鄭瀧就是國主。


    鄭瀧點了幾個精致小菜,就這小酒,慢慢悠悠地喝著。


    旁邊,傳來人聲。


    有人說:“這天下,越來越不太平了,聽說大西流寇跟李闖王的軍隊又在保寧府交戰了。兩邊各有勝負,李定國兵少但精,馬科兵多但弱,兩邊打來打去,屠殺的都是利州的百姓。百姓但凡處於對方軍隊範圍內,都自動算作對方的人,隻要攻過去,就是一陣屠殺。”


    “還是咱們天府之國好啊,不僅國名吉利,而且的確是天府之國啊。我的鄰居們種了陛下的田,一個個都拿到了銀子。市麵上,糧食也不緊張,隻要有銀子,一兩銀子最起碼也能買到1斛(半石)糙米。足夠一家老小吃個肚飽了。”


    “你聽說沒有,聽說大西賊的地界,好多百姓牽老扶幼,跑來投奔咱們天府國,被首相大人安置在蓉京北麵的地界了。”


    “是啊,是啊,好多人呢。聽說,光利州就跑來3萬多難民,而潼川逃進綿州的,不下10萬,幾乎十室九空了嘞。”


    鄭瀧耳朵一動,這等大事,估計鄭國德勉強辦了下來,再來這麽多,他也隻能通知鄭瀧再準備糧食和銀兩了。


    吃飯隻需要糧食,可置辦房舍和家具總需要銀兩啊。


    難民一個個隻帶了最寶貴的財物,房舍家具是沒有的,又不是蝸牛,把房子扛背上。因此,鄭瀧要安置難民。


    第一個勞累的,是戶部的六叔公鄭英暉。


    第二個勞累的,是總攬朝政的內閣首相鄭爹鄭國德。


    第三個勞累的,是老媽張嵐。畢竟,是張嵐的宣傳隊下到鄉間,才勸這麽多百姓投奔他鄭瀧,老媽的宣傳隊肯定必須承包到人,負責一個縣一個縣的難民的安置宣傳。


    第四個勞累的,是工部尚書劉士鬥。劉士鬥是理刑出身,是政法機率部門的人出身,做事嚴謹,講究證據,因此,每戶難民需要多少救濟銀兩來置辦房舍家具,每戶難民一日需嚼多少升糧食,這些他通通要核實,說起來,如果不是他的麾下人馬訓練有素,他肯定會累個半死。


    最後,此等事宜才會傳入他鄭瀧的耳朵。


    隻是現在,國家內閣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各個閣老閣部都有一種大權在握的豪邁感,自豪感和由此而生出的幹勁。


    鄭瀧一邊興奮難民的投奔,一邊心疼他的點數和銀兩,真正痛並快樂著。


    也正因為有了這些良將賢臣的輔佐,鄭瀧此刻才能悠哉悠哉地外麵微服私訪。


    明朝的詔書很快就以飛鴿傳書的方式傳遞過來,大體意思很簡單“朕同意封你為蜀王,永鎮川中。”


    有了這個任命,至少川中諸明軍需要奉鄭瀧的號令了。


    此刻,李矛屯敘州府;與黎、雅之曹勳聯絡相應。威、茂之朱化龍,與龍安之詹天顏,曹洪在川西北。而大將曾英、馬乾屯重慶江津以外。這些都是已經歸附鄭瀧的舊明將領,鄭瀧有南京小朝廷任命無任命沒有區別。


    譚文等屯忠州、萬縣。王應熊、王祥屯遵義,督師幕府也在此。這些力量,就是南明在川中僅存的力量,但這股力量也不算弱,起碼3萬士兵是有的。能免費打南明的招牌招降他們,鄭瀧也是很樂意的。


    現在,川中雖然是張獻忠和鄭瀧對峙,可隨著張獻忠治下百姓的大群奔逃至天府國,張獻忠的力量日漸式微。


    沒聽說沒有百姓了,還能征到糧食的。


    張獻忠此刻的軍糧夠他吃到明年春耕,可隻顧著劫掠的大西軍,是沒有耐心種莊稼的。因此,明年大西軍缺糧了,必有巨變。


    當然,如果曆史依然循原規運行,那不到大西軍缺糧,張獻忠就掛了。


    鄭瀧的天府國主之印記,隨著天府國地盤的擴大,而被四處的投誠明將明臣知曉。


    現在,除開張獻忠所占東川、北川地區,其餘地區,都行鄭瀧的令旨。


    鄭瀧與內閣開會,商議軍事。


    鄭瀧說:“張獻忠勢力日蹩,因此凶心漸起,恐其對百姓下手,吾不能坐視不管。”


    鄭國德說:“張獻忠凶暴,他軍中每日鞭苔而死的人都有數人,何況普通百姓?百姓苦張獻忠已經數月。更有無數百姓扶老攜幼投奔我們光明的天府之國。因此,如果陛下的軍隊能戰勝張獻忠,倒真不能坐視張獻忠對人民大屠殺。”


    龍文光說:“陛下如欲行兵,老臣竭盡全力也要助陛下一臂之力,但恐兵卒不多,無法取勝大西賊兵啊。”


    奧黛麗說:“那一萬零八百國防軍新編第一師和我們募集的五千四百名士兵,已經可以一用了。加上我們的士兵,全國能戰之精兵不下五萬人,如果一股一股地吃掉大西軍,則不會傷亡太重,如果還是以寡敵重,我看傷亡太大。”


    鄭國德說:“那麽,攻其必救,圍點打援,你們看如何?”


    奧黛麗說:“也需對張獻忠的主力正麵一戰而勝,方能行此計。”


    鄭瀧說:“那咱們,就於明年初春,沿江下重慶府,我帶4萬5千精兵,加上播州(今遵義)側麵出擊的王應熊督師和馬乾部3萬士卒,可保必勝。”


    奧黛麗慨然齊聲道:“喏。”


    鄭瀧說:“那麽,各位,不僅要處理好你們的本職工作,還需為此出力。”


    在場的閣老閣部紛紛應道:“喏。”


    時間眼瞅著就翻年了。


    弘光二年,大西二年,順治二年,元月。


    甲申、乙酉之交,清兵與大順軍展開潼關戰役。


    在最南端,雲南。除開老沐出逃即時,跑掉之外,沙定州殺了老沐合家上下,江南依然“鳳簫聲動,u看書ww.ukanshu 一夜魚龍舞”,渾然不知大廈將傾。


    從甲申八月,蛤蟆天子朱由崧的底細就漸漸被人摸清。他老兄派內官捕捉蟾蜍,用以配置春藥,內官公然打著“奉旨捕蟾”的旗號督促百姓捕捉,民間送他大號“蝦蟆天子”。


    他身體魁梧,又喜好女色,“一日斃童女兩名”。


    又貪杯好飲。大學士劉宗周入見,勸其少飲,朱由崧口頭答應“隻飲一杯”,內侍以大金爵封賞,飲一半,就停杯不飲,於是,內侍滿上。朱由崧又飲一半又不飲,內侍又滿上,如是再三。名雖一杯,其實無窮盡啊。


    這是朱由崧的私德。


    在國家大事上,朱由崧的南京小朝廷,置國家大事於不顧,整日隻顧著粉飾太平。整日開會,討論追諡開國名臣及武、熹兩朝忠諫之臣,合著他們認為天下傾覆之際,國家最重大的事情莫過於開死人的追悼會。


    馬士英、阮大铖等首輔次輔帶頭醉生夢死,一個個夢想與清朝息兵,從此南北分治,天下太平。


    ……種種荒誕不經的事跡,南京小朝廷的皇帝大臣們都做得風生水起,於是,韃子感到,不奪天下,對不起南京小朝廷的荒謬了。再說,潼關在另一個昆侖異人的幫助下,搬山搬牆,已成了天下雄關,韃清要先滅李自成力有未逮,再說,江南乃天下膏腴之地,得之有錢,自己有強兵,有錢有兵自然可以得天下。如果硬攻李自成部,那陝甘已經被戰火摧毀為一片白地,有什麽搞頭?


    所以,韃清先伐江南,再伐關中秦地,再伐蜀地已經是光頭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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