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屋裏的古琴褪去殘破之形,飛到冰雕麵前,溫潤的光澤閃動,悠揚琴聲響起。


    風裏希的情緒被安撫,記憶也停止了躁動,加快速度的在風裏希的大腦裏放映。


    是華清兒,不願再憶起這些過往麽?


    靖南國。


    水寒是靖南國國主十年前丟失的小皇子,這一點是通過胎記確定的,雖然朝堂上下有著許多質疑的聲音,但是國主卻對水寒格外寵溺。


    華清兒莫名留了下來,也沒有去找鬼刀,隻因為水寒的一句話,“我需要你的幫助。”


    定定的目光,眼神裏的信任與依賴讓華清兒心軟。


    “好。”


    華清兒武藝高強,而且精通兵法,在她的幫助下,水寒帶著軍隊打了不少勝仗。


    ……


    最後一站,是執諭國。


    距離開戰還有半個月的光景。


    彼時,華清兒已經陪著水寒度過了三個年頭,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痕跡,刀和劍,卻有。


    背上、手臂、大腿等等,身體各處的傷疤越來越密集,甚至在胸口,在離心髒不到一寸的距離,還有一個結痂的血洞。


    醜陋不堪。


    “到底是為了什麽啊?”


    華清兒這樣問過自己,但是最後都歸於靜默,或許是當初的驚鴻一瞥,或許是他說出“水寒”二字時耳朵的那抹紅,又或許是本該離別之際,他說的那句“我需要你”,又或許……


    總是對他於心不忍呢。


    可是這一次,軍隊所指之處,可是自己的國家,有她的家人,朋友,還有最愛的那棵老榕樹……


    她,是不是該回去了?


    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心懷不軌之人早已按捺不住,傳播謠言,說華清兒要叛變的消息。


    傳播謠言的目的,自然是要讓水寒知道。


    水寒的儲君之位已然鞏固,那些有不滿聲音的官員也被水寒用計除去。


    而華清兒,對於水寒來說那般特殊的女子,如果不除去的話,那些愛慕水韓的女子,何時才能出頭?


    萬愛株便是愛慕水寒的女子之一,比起那些女子,她更有接觸水寒的機會,是一唯一的一位女將軍。又因為善於演技,每每在水寒麵前都是公事公辦的態度,從來沒有透露出半點愛慕之意。


    在她的推波助瀾之下,水寒對華清兒要叛變這件事,終於是皺了眉。


    水寒找到華清兒的時候,她正呆呆的看著地上的一株小草。


    “寒,明日,我為你彈奏一曲《離凰》吧。”


    “你要走?”水寒眼底的心疼散去,帶著一絲怒氣,問道。


    “嗯。我累了,三年前的我是為了鬼刀而逃離家裏的束縛,三年之後,我也該去找他了。”華清兒有些心酸,她也想過水寒挽留她,但是終究是幻想。


    癡心妄想。


    水寒的心裏,根本就沒有她。這些年,她為她受過的傷,數是數不過來了,他的眼裏從未出現會憐惜,可是那些疼痛,她卻是清楚的記得的。當初的心動在這些年的征戰中磨滅,她本就不欠他什麽,付出也從未想過回報,如此這般,離開倒也自在。


    “好。”水寒如她所想,沒有一絲眷戀的離開。


    華清兒看著他的背影,苦笑不已。


    第二日。


    竹屋。


    原來竹屋是水寒的住處。


    又憶起那殘損的古琴,風裏希的心裏格外難受。


    華清兒抱著古琴,也不矯情,席地而坐,坦然彈奏出一曲《離凰》。


    水韓看著書,完全無視了華清兒。


    華清兒彈奏完,便起身離去,竟是一句道別的話未曾說出口。


    不對!


    不是那個畫麵。


    故事還在繼續。


    華清兒離去,按照她所說,她沒有返回執諭城。她要先去找鬼刀。


    距開戰還有半月,應該來得及吧。


    她沒那麽多的愛國情懷,保護家人安全離開便足夠了。


    找到鬼刀比想象的容易。


    鬼刀把那一半陣圖交給了他,並且帶到了一個老頭兒麵前。


    “師父。”華清兒的聲音微微有些顫抖。


    “罷,都是命運作祟。你去吧,記住,離那水寒,越遠越好。”


    “是。”


    ……


    回到執諭國已經是五日之後了,看著熟悉的一切,華清兒淚目。


    華府。


    華父華母沒有責怪華清兒,更多的是心疼。


    他們的清兒,瘦了。


    說明前因後果,華父直接吩咐下去,華府是書香門第,府內的下人不多,說散,倒也散的快。


    華清兒還有個哥哥,是個三品的官,娶了公主,早已住進了公主府,還直接與華父斷絕了關係。


    理由冠冕堂皇,說什麽不願意讓華家卷進朝堂。


    一家子三個人穿著簡樸,次日便出發,離開京城。


    再後來,水寒找到了她。


    華清兒知道原因。


    是因為那半張陣圖。


    華清兒不知道這個陣圖的名字,但是隻看半張,便能覺出不凡。


    “我娶你。”


    突兀的三個字。


    華清兒的眼底閃過錯愕,複又反應了過來,看來這個陣圖的價值還真是不小。


    “感謝殿下抬愛……”


    華清兒語氣生疏,她答應過師父,不可與其再來往。


    “不答應,我便要了他們的命。uu看書 .uukans ”


    ……


    華清兒到穿上嫁妝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他會把刀架到她親人的脖子,威脅她。


    罷了。


    成親之夜,他沒有碰她,而是去了書房。


    次日,竟然納了萬愛株為側妃。


    華清兒對此,隻是置之一笑。


    那套鳳冠霞帔,也被她壓到了箱底。


    三天後,便是攻打執諭國的日子了。


    ……


    “是不是你,把情報傳回了執諭國?”


    華清兒沒有見過水寒發那麽大的火。


    “不是。”


    “那你來,打贏這場戰役。”


    ……


    “我答應你。”半晌後,華清兒笑著點頭,“但是我有條件,給我休書,放我和我的家人離開。”


    “好。”


    那一戰,拚死總算是贏了。


    她的哥哥出麵議和。


    執諭國對靖男國稱臣。


    她一身素衣,又抱著她的琴,去了竹屋。


    又是一曲《離凰》。


    但是,曲未終,一把利劍穿心而過,琴弦斷,掙紮著站起,古琴摔落。


    他要殺她?


    華清兒不敢看他的眼睛,指尖顫抖,“你永遠、也拿不到陣圖。”


    ……


    這是華清兒所有的記憶。


    如果是為了陣圖,水寒直接要便是,為何偏要殺她?


    華清兒對他的愛已經成了習慣,哪裏舍得搖頭?


    那陣圖,分明就藏在那古琴之中啊……


    結合記憶,剛開始聽到的少年之聲,便是那水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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