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迪浮想聯翩的時候,鄧艾正在抓狂。


    鄧忠,居然失蹤了。


    雖然腦子不怎麽樣,但是,武力值是沒問題的啊,怎麽就失蹤了?陰溝翻船也要有個響動靜吧?而且,鄧艾不認為這件事情的最大幕後黑手陸凱,有膽量直接解決兒子的性命,即便後來接到情報後,王迪也是抱著同樣的態度,畢竟,在沒有徹底撕破臉的情況下,一個活著的鄧忠,明顯更有價值。所以,王迪叫鄧朗放寬心,也不全然都是安慰的話。


    畢竟是親生骨肉,鄧艾沒有那麽快淡定下來,用了三四天的時間,在依舊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前提下,才給自己服下了一顆定心丸,用一個看上去很合理的解釋安慰自己:挨千刀的吳軍奸細抓住一個可乘之機,用卑鄙無恥的下作手段將鄧忠擄走,要讓自己方寸大亂,進退失據,必要的時候可以拿出來要挾自己。


    越想越覺得這是真的,於是鄧艾就安心下來等待,等待陸凱提條件。


    一定會來提條件的,這時候一定要沉住氣,鄧艾對自己說。


    然而,當時間即將進入到六月的時候,陸凱那邊也就是沒有什麽動靜。


    就這樣淡定?就這麽胸有成竹?半個多月都過去了還沒反應?鄧艾亂了方寸,畢竟,“失蹤”的可是自己的兒子啊。


    王迪也有點吃驚,這和印象中的陸凱不太一樣啊。


    但是,陸凱真的就是沒有任何反應,一副無辜的樣子:什麽?鄧忠失蹤了?這老匹夫,究竟玩的是什麽把戲?怎麽調配部署都完畢了,卻突然來這一出?莫不是發現了什麽?


    猜不透鄧忠失蹤這一招,鄧艾究竟是意欲何為,本來,已經準備就緒的陸凱,反而打起了退堂鼓。


    談判!


    六月中旬,鄧艾終於坐不住了,陸凱!算你狠!老子隻能先發製人了!


    經過一番交涉,鄧艾主動犯險,選擇了在陸凱的地盤上開啟雙邊會談,以示誠意。


    地點便是麥城。


    麥城的百姓先是對領導的重視和嚴陣以待莫名其妙,繼而一陣欣喜,以為要被劃為經濟特區大搞建設,結果一陣空歡喜,隻是迎來據說是很重要的兩個領導來訪,於是,又恢複了往日的麻木生活狀態。


    選擇麥城,是因為前不久雙方剛剛在這裏開展過一次相當不錯的合作:聯手做掉了李特。


    所以,在鄧艾看來,這樣足可以先是自己息事寧人的姿態了,隻要你放了鄧忠,一切都好說。


    陸凱不知道鄧艾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是,終歸是自己的地盤,這要是都不敢去,那可真是慫到家了,怎麽說,也不能比魯肅差吧?


    一個認準了對方下了黑手,一個摸不準對方什麽思路,結果,見麵之後,和諧氣氛沒有維持幾分鍾便風格突變。


    “陸敬風!休要再裝下去了!”耐心在這一個月裏早就磨得差不多的鄧艾拍案而起:“說!吾兒現在何處!”


    “太尉這是何意啊?”陸凱驚訝的說道:“鄧忠將軍在哪裏,吾又從何得知?”


    “哼!不是你的部下下的黑手,吾兒為何這段時間一直是杳無音信?!”


    “敢問鄧忠將軍於何處不見了蹤影?”陸凱也不甘示弱(兩人年歲相仿),反唇相譏:“可是在我吳國境內?”


    “這……”鄧艾一時語塞,隨即勃然大怒,認準了陸凱這是蓄謀已久,索性撕破了臉皮,不留情麵:“以為老夫不知?早有線報,爾等前段時間斷斷續續滲透進數千名奸細,吾兒就是接了線報前去調查才不見的!”


    “太尉休要栽贓吾等……”陸凱沒想到鄧艾就這麽直截了當的戳穿自己,畢竟事情確實做了,難免心虛:“這段時間來你我雙方一直是友好相處,本將軍又何必要做此行徑?莫要聽他人從中挑撥。”


    “還不承認?!”鄧艾冷笑:“帶上來!”


    說罷,一揮手,隨從立刻押著幾個麵色蒼白的青壯男子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那幾名男子臉上傷痕依稀可見,想來身上也是好不到哪裏去了。


    “這是……”陸凱有些懵逼。


    “將軍救我!”那幾人見了陸凱,連忙跪倒在地:“非是我等泄密,實在是早就被人盯上了,連日的酷刑,實在是煎熬不住,這才不得不說啊。”


    “混賬!本將軍何曾與你們相識!鄧士載!不要隨便找幾個人就來誣陷!”陸凱心中雖然有些慌亂,但是,麵上還算是鎮定,畢竟,那麽多人,實在是不認識,也不全然是演戲。


    “啪嗒。”幾個令牌、幾封密函扔在了地上。


    “這是他們招供之後,從其住所搜尋出來的,還不承認?”鄧艾怒目圓睜。


    這就沒得抵賴了,確實是自己人。陸凱無語,很是納悶那麽隱蔽的行為究竟是怎樣發現的。


    其實在鄧艾這裏,根本就不是問題,隻要確定了新增人口所在,直接綁來就是,有必要先搞證據嗎?沒有!打到你們承認為止!反正已經先認定你們是奸細了,服軟了,證據自然有,這幾個還是骨頭軟的,寧死不屈的已經有二十多人掛掉了,剩下那些潛伏下來的,在老特務頭子李流那裏看來,實在是小兒科,分分鍾拿下——鄧艾現在已經沒有選擇,隻能充分相信李流,畢竟,uu看書 .uuansu.co手中的牌,能打的都打出去了,實在是無人可用。


    “你們究竟幹了些什麽?!”陸凱也是個老炮,怒罵了這幾個伏地不起的蠢貨,隨即恭敬的向鄧艾施禮,繼而說道:“太尉,此事本將軍實在是不知情啊,可能是哪個屬下自作主張吧。”


    “自作主張?誰有這個膽子?”鄧艾沒想到陸凱還要負隅頑抗。


    “敢問這幾個家夥都是在何處發現的?”陸凱成竹在胸的問道。


    “武陵!”


    “其餘人等呢?”


    “……”鄧艾這才發現,所有潛伏的奸細,有一個算一個,抓到的,漏網的,監視控製起來的,沒有一個是宜都境內,盤問他們的底細,也沒有直屬南郡的軍隊以及陸家私人部曲,換句話說,沒有任何證據顯示是陸凱直接指使的。


    “而且,”見鄧艾語塞,陸凱更是得意,同時也是暗中慶幸行事周全:“雖然他們可能是吳軍部署,不過太尉可曾談得潛伏貴軍境內的使命是何?”


    “……”鄧艾不是沒問,不是沒打,可是他們隻是說讓換個身份進來研究一下武陵等地經濟發展以及商業活動的經驗,做好調查之後回去進行學習效仿,即便是這幾個貪生怕死的軟骨頭,什麽都說了,連自己最想睡的女人乳名都說了,也沒說出有何軍事目的,那麽結論隻有一個:他們是真的不知道。


    鄧艾不會蠢到相信陸凱真是一朵白蓮花,以一種猥瑣的方式混進來偷師,質問也是沒用,陸凱既然早有準備,到時候也會有一百個理由把自己摘幹淨。


    難道今天老夫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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