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迪,暗中找了幾天,也沒有發現傅振東等人的蹤跡,附近幾個大營前前後後都暗查了一遍,一開始是對死屍的統計,因為陸抗的手下大部分都是繳械投降了,真正殺身成仁的就那麽幾百人,很好辨認,沒有。


    沒有的話,應該就是活著唄,這麽一想,王迪鬆了口氣,雖說一開始有著相互利用的成分在內,但一段時間下來也算是處出了感情,沒死,還活著,很好。


    隻是,接下來在活人隊伍中尋找這幾十個人的下落就有點大海撈針了,幾日下來,王迪有點沮喪,不僅傅振東這批人沒有找到,就連當初從建平帶來的那幾十號兄弟也沒有發現,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直到有一天,鄧艾晃晃悠悠的來到了王迪這裏:“過來,有件事需要你處理一下!”


    王迪沒當回事,以為又是什麽跑腿的事情(鄧艾對王迪的培養方式是多看多想多說,具體操作方麵一直沒有放權,大多是一些輕鬆的沒有技術含量的業務),應了一聲就跟了過來。


    隻不過今時不同往日,鄧艾把他帶到了一個以往很少去的地方:大營中囚禁一些違反軍紀的人的地方。


    之前隻來過一次這裏,裏麵陰暗、潮濕、破敗和環境和牆上的斑斑血跡,都令王迪很不舒服,之後幾次也就借故推脫,鄧艾也沒有說什麽,但是,今天再次邁進大門,王迪,突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當見到牢房中被五花大綁,明顯遭遇過酷刑已經暈過去的人時,這種不好的預感終於應驗了,王迪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這些天一直找不到傅振東,原來早就落入了鄧艾的手中!


    “太尉,此人是……”雖然猶如挨了個晴天霹靂,但是,王迪猶自死撐,強裝鎮定的向鄧艾問道。


    “子均啊,難道你真的不認識這個人?”鄧艾看著王迪,淡淡的說道:“不然的話老夫為何帶你,而不是別人來到這裏呢?”


    “這當中、當中一定是有什麽誤會吧?”王迪在鄧艾強大的威懾力之下,麵色有點蒼白了。


    以前總是感覺影視劇中不用刑訊逼供,單憑幾句話就攻破犯人心理防線這種事情太扯淡,如今身臨其境才知道,有的時候,對於一個氣場強大的人來說,審問的話語真的不用太多,甚至,一個眼神,一個深不可測的微笑就可以做到了。


    “子均不會以為眼前這個吳軍探子扛到現在什麽都沒有招供吧?”鄧艾步步緊逼:“老夫不說,由你來說,其實就是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要不你賭一把,賭一賭老夫是什麽都知道了呢,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就是在詐你?”


    “小人、小人的確認識此人。”王迪知道沒有辦法再狡辯了,這個和鄧艾是不是在詐自己無關,實在是道行太淺,神色語氣什麽的,將自己出賣的一幹二淨。


    “那還不快說?莫不是在想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豈敢,小人這就如實相告,”腦海中飛快閃過了幾個念頭,快速組織了一下語言,王迪這才說道:“其實此行確實是鍾會大人力邀太尉趕回成都的,因為晉公已經進位為晉王了。”


    “此事天下皆知,能有何蹊蹺?”


    “在鍾會大人看來,這是晉王即將要謀奪天下的一個重要信號,大魏國祚必不長久,一旦天下有變,則益州何去何從?所以,不管是薑維還是鍾會大人,都希望改變既定方針,重回成都商議的,至於要商議的是什麽事情,就真的不是小人能夠知道的了。”王迪含糊其辭的說道。


    他並不確定鍾會、鄧艾和薑維三人之間到底達成了什麽樣的共識,所有的觀點結論都是自己的推測,而現在還在扮演著鍾會下屬的角色,就不可能不知道這一切,至少也不能說出完全相反的言論,所以,隻能斟酌用語打馬虎眼。


    “但是子均還是沒有說明與這吳軍探子之間的關係吧?”然而鄧艾顯然不是這麽好蒙騙的。


    “通知大人回成都這件事的確是此人和子均一同辦理的,”王迪咬牙繼續堅持:“他的一層身份是鍾會大人手下的探子,掩護身份是不是吳軍,還是是吳軍安插在鍾會大人身邊的眼線,子均真的就不得而知了。”


    “嘴還真是嚴實啊,”鄧艾冷笑:“其實子均根本就不是鍾士季的人!是監軍衛瓘派來的吧?!”


    “?!”聽到這個名字,王迪傻眼了,隨即繼續裝傻:“衛瓘是誰?”


    “哈哈!中計了吧!汝要真是鍾士季身邊的人,怎麽可能不認識監軍衛瓘?!”鄧艾大笑。


    混蛋!王迪心中一萬頭神獸咆哮而過,自己還是太嫩了,幾番言語交鋒下來,就被這個糟老頭子繞進去了,犯了一個超級大超級迷糊的邏輯錯誤:為了撇清和衛瓘的關係極力否認認識此人,但是,既然是鍾會的手下,又如何不認識此人?!失誤啊失誤啊!


    “子均無話可說了!”幽怨的看了依舊昏迷不醒的傅振東一眼,王迪鬱悶不已。


    “和他無關,”鄧艾得意的說道:“當初你拿著鍾士季的信件與我,我就感覺不對,所以,第一時間就派人火速前往成都打探消息,為何今日與你提起此事?探馬已經回來了,鍾士季根本就沒有讓老夫回成都的意思!但是那封書信的筆跡又確與士季無二,就必然是有人模仿了,放眼益州,能模仿如此逼真的,除了衛瓘,還能有誰?你,必是衛監軍的人了!”


    難道……


    見鄧艾是以此推斷自己的身份,王迪忽然明白,傅振東,並沒有出賣自己!


    “沒錯,這個人至死都沒有暴露你的身份,”鄧艾很鄭重的看了傅振東一眼:“老夫不知道他的姓名,uu看書 ww.ukashu.cm 不知道他和你的關係,這一切都是在詐你而已。”


    “至死?他已經……”


    “下手重了點,此人和他的幾十個手下都是條漢子,”鄧艾歎了口氣。


    “那太尉是如何判定我們是同黨?”王迪不服,就算詐自己,也要有點理由吧。


    “此人雖是條漢子,卻有一點不好,太招搖了,”鄧艾走上前去,撕掉了外衣,露出了裏麵的華麗錦服:“如此高貴的蜀錦材料製作的衣服豈是他這種吳軍能穿得了的?偏偏和他一樣的還有幾十人,這其中又以此人最是華貴,蜀錦,最好的蜀錦隻能是來自成都,你,同樣也是來自成都,所以,老夫也就大膽推測你們是一夥的了。”


    “子均服了,心服口服,死的不冤,隻是此事是子均一人為之,同往的李庠和王聰二人對此事都不知情,吾等三人是半路結識的,還望太尉繞過他們,不要為難。”王迪自知暴露,但就不要牽連太多人了——雖然這種極力撇清關係也容易牽連他們,但是,不撇清就不追查了?誰讓三人一起來的?隻希望鄧艾殺了自己之後發點慈悲,手下留情吧。


    “行,有點擔當,”鄧艾讚賞道:“和這個漢子一樣,都是有情義的,說吧,衛瓘真實的用意是什麽?”


    “太尉大人,”王迪很誠懇的說道:“如果說子均隻聽命名於自己,不隸屬於任何人,可相信否?”


    “那子均拿什麽來證明呢?”


    “子均自有辦法證明,隻是要太尉辛苦一趟了。”猶豫了一下,王迪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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