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軻這天上午都在市集閑逛,從東市逛到西市。


    主要是逛賣盒子和鎖具的店,他在找跟段然寶箱上的掛鎖類似的鎖。


    不過就像段靈兒說的那樣,現成鎖具的鎖孔大多樣式簡單,遠沒有段然的那幾把小鎖精致。


    現成的這些,鑰匙結構很單一,銅杆上一到三個小匙板。


    位置、間距看起來也差不多,沒準一把鑰匙能開兩把鎖。


    一個上午看下來沒見著段然同款的,全是大街款。


    他也跟掌櫃們做了些打聽,常有人來定做結構複雜的精巧鎖具。


    他們甚至會自帶材料,都是質地堅硬的金或者錫。


    這些鎖由巧匠精心設計,內部構造非常複雜,光做就要花上大半個月,世間也僅有一把匹配的鑰匙。


    看來自己開鎖難度不小,然而相比之下,去母親那裏偷鑰匙的難度應該更大。


    荊軻往青禾軒走著,決定休息一下再繼續去找細巧的工具。


    剛才路過一家賣金屬小件的店,裏麵有耳扒子、小銼子之類,還有一些尖頭的個人護理小工具,應該可以湊合著試試。


    荊軻回到店門,門前飄下幾片落葉,配合空空蕩蕩的大廳,不免心覺一陣淒涼。


    自從上次店裏被齊大錘他們鬧過之後,到現在已經過了半個月的時間。


    這期間也就孫夫人幾人來過兩三次,再有就是韓非那一次。


    其他的客人在收了段靈兒的賠禮之後就再沒出現過。


    昨天先後來了三個應聘的廚子。


    荊軻就讓他們做幾道拿手菜,從切菜、殺雞,到掌火、烹調全要展示一遍。


    第一個人殺雞割了自己的手,怪雞不好,怪刀口鈍,還要荊軻給他喊醫來包紮。


    第二個人不會生火,光說自己會做菜,會做美味可口的野鴨湯。


    說灶火都是別人給他弄好的,叫青禾軒找個幫廚給他。


    荊軻就說不會生火還做什麽廚子?


    那人態度也很強硬,不給生火不做菜,轉頭就走。


    第三個人做了一盤炙鶉,相當不錯,在院子裏的烤棚做的。


    從殺鶉、拔毛、放血、掏下水,到生火、烤製、調味、切片,都一個人完成。


    還用丁香、肉桂和甘草拌出了混合調料來入味。


    以豆醬、鹿肉醬和別的什麽醬調出了鮮美的烤醬。


    吃上一口飄飄欲仙,心裏美滋滋的。


    他對工錢的要求也不算太高,要四十錢一天。


    段靈兒當場就準備拍板,荊軻說要再考慮考慮。


    那人咳嗽咳得很凶,是邊咳邊做菜的。


    身形消瘦,麵帶菜色,也許有肺疾,看起來是病了很久的。


    雖然他也有意識地避讓,注意不把口沫咳進菜裏。


    但那種幾乎要把肺給咳出來的恐怖動靜,讓荊軻不得不心生拒意。


    不過那盤烤鶉真的很好吃,荊軻就先給了四十錢,讓他病好了再來。


    今天到中午都還沒人來應聘,更沒有客人。


    後廚開了火,飄出清淡的麵湯香味。


    青禾軒的工作餐都是湯餅,黍米做的寬麵片。


    阿山很有一手,丟一塊小羊骨熬湯,放些菜葉佐料,普通的湯餅就能多些鮮香,再加上豆子、醬料和小魚幹,一頓中飯簡單又好吃。


    但他的手藝也僅限於這種舒服的家常菜,要弄出什麽讓人眼前一亮的特色大菜,著實還差很多,所以必須要新招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大廚。


    小白條有次趁著深夜,溜進廚房把裏麵造得一塌糊塗。


    菜籃果盆全都沒能逃過一劫,它還鑽進灶膛弄得一身炭灰,最後在一口鍋裏嗷嗷叫了一夜,到天亮才被人發現。


    果不其然被阿山嗬斥了個狗血淋頭,還拿著菜刀教育它半天,然後白條就再也不敢進廚房。


    之後就總是圍在廚房門口打轉,看不見吃不著,聞兩鼻子也是過癮的。


    此時屁顛屁顛跟著端麵的阿山來到大廳。


    見荊軻回來了,哈吃哈吃吐著舌頭跑過來,繞著他嗅嗅,分析他身上的氣味。


    段靈兒坐在櫃台後麵,支著下巴想心事。


    荊軻都走到她麵前了才反應過來。


    “發什麽呆?”他敲敲台麵,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開飯了,過去坐吧。”


    靈兒回過神,點點頭:“嗯。”


    他們兩人一桌,阿山阿水和阿讓一桌。


    剛端上熱氣騰騰的湯餅,段禾苗和呂僅就跑跑跳跳著進來。


    原本禾苗在中午都是回家吃的,有了呂僅這個新朋友,就總帶來蹭飯。


    段禾苗一進門就來抱小白條,把小狗放上榻。


    “小禾,”段靈兒蹙眉道,“說了多少次,吃飯的時候不要玩狗,把它放地上去,洗了手再來。”


    段禾苗眉頭一拱,委屈地“哦”了一聲,抱著白條下榻。


    轉念想想,又對姐姐抗議道:“小僅也總把白條抱上榻啊,你怎麽就隻說我一個人?”


    段靈兒愣了一下,心想這小家夥什麽時候變得開始還嘴了?


    她看著呂僅說道:“小僅是別人家的孩子啊,你姐管不著。”


    荊軻偷笑兩聲,吸進一口湯,被靈兒輕瞪了一眼。


    呂僅樂嗬嗬的,拎起手裏的水囊:“這是羊酪漿,我從我錢小娘那裏拿來的,給白條喝。”


    荊軻點點頭:“很好啊,先放邊上吧,你倆去洗臉洗手再來吃飯,吃完飯再玩狗啊。”


    兩個孩子答應著跑開,無比順從。


    段靈兒看著他們的背影,uu看書.uukash小聲問向荊軻:“他們怎麽那樣聽你的話?”


    他笑了笑:“孩子嘛,先哄再教,他們才聽得進去啊。”


    話音剛落,一小隊遊徼在門外停下。


    領頭的是遊徼長王世,他駐足看了一眼門外的牌子,獨自進門,從左到右打量了一遍大廳。


    原本還說說笑笑的午飯時間瞬間安靜下來,大家同時轉頭看去,心下惴惴。


    連小白條也不再玩鬧,靜悄悄躲到櫃台後麵露出一隻小眼睛。


    荊軻和段靈兒對視一眼,他放下筷子,起身下榻,朝王世作揖道:“官君是來用餐的?”


    王世一如既往地板著臉,看不出情緒。


    不過此時猶豫了一下,瞥了眼大家的湯餅,問道:“這裏在招廚子?”


    荊軻點點頭:“是。”


    猜測道:他問這個什麽意思?難道這個木頭人改行了?要來當廚子了?


    王世又問:“工錢多少?”


    “具體的要麵談,還要看廚子的本事,官君是為別人代問的,還是……”


    “幫人問的,他下午來,你們準備一下。”


    他放下這句話就掉頭走人,不再多說。


    荊軻目送他出門,直到遊徼小隊離開之後,才回到案邊。


    隔壁桌的阿山他們一頭霧水地看過來,荊軻擺擺手:“先吃飯。”


    段靈兒問道:“什麽意思?他要介紹個廚子來?”


    “聽起來是的。”


    “可為什麽叫我們準備一下?難道不該是廚子準備麽?”


    荊軻聳聳肩:“誰知道呢,下午再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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