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打道回府時,已是夕陽西下時分。


    千夜子很快就決定自己要買的風衣,但唐瀟的風衣卻選了很久。不過千夜子似乎樂在其中。她一下看看自己的風衣,一下望著唐瀟,接著比較賣場裏的商品。她不斷重複這些動作,逐一嚐試各種款式是否搭配,似乎想找出一個最好的選擇。


    “買那件真的好嗎?”


    買好之後千夜子似乎還覺得意猶未盡。就算已經回到他們所住地區的車站,依然一直思考是否有更好的選擇。


    “我覺得很好。”


    總不可能再搭電車回神宿吧?唐瀟也隻能如此回應。況且他對於自己的服裝也不怎麽在意。隻要跟千夜子的風衣搭配,唐瀟就覺得可以接受,沒有什麽好猶豫。


    “我的就算了,倒是千夜子的風衣這麽快就決定了,我還覺得有點怪怪的。”


    “我、我沒關係啦。反正挑哪一件都差不多。”


    “不過以我的立場來說,我覺得千夜子的風衣比較要緊。”


    “這麽說……也沒錯。”


    千夜子聽到唐瀟的看法似乎有點困惑。


    “對、對了。”


    因此她決定改變話題。


    “怎麽了?”、


    “螢火蟲小姐會參加祭典之類的活動嗎?”


    唐瀟知道千夜子的問題並沒有什麽深刻含意。或許她隻想知道去海邊之後就一直沒見麵的螢子近況如何。


    但對現在的唐瀟來說,這個問題非常沉重。


    “……螢火蟲不是很喜歡這一類的活動。”


    唐瀟隻說了一句,沒再繼續說下去。他又想起螢子,發現自己對她存有許多誤解。


    唐瀟以為螢子討厭祭典之類的活動,事實上或許並非如此。說不定她一直想跟自己一起去,隻是由於無法如願,所以才會不高興——的確有這種可能。


    “我想也是。”


    千夜子似乎隔了很久才說了一句。那是因為唐瀟等到自己停止回想螢子的事情之後,才聽得見對方的聲音。


    “你跟螢火蟲小姐吵架了嗎?”


    這個問題倒是沒有間隔太久。


    “咦?”


    “你今天一直無精打采吧?我一直在想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經千夜子這麽一提,唐瀟頗為意外。他雖然很清楚自己現在沒有精神,卻不覺得千夜子已經發現了。他甚至還覺得幹夜子今天特別有活力。


    “我沒有跟螢火蟲吵架。”


    唐瀟隻說了這句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也無法判斷對千夜子說出實情算不算是好的選擇。


    繼續隱瞞下去,唐瀟的心裏也很痛苦。雖然說出實情很簡單,自己也會比較好受,不過對打起精神鼓勵自己的千夜子來說,這實在不是一件該做的事。


    “太好了。”


    沒想到千夜子卻這麽表示。這句她說過好幾遍的話讓唐瀟大吃一驚。


    “呃……”


    “啊、不是……我不是說你無精打采很好……隻是幸好你沒有跟螢火蟲小姐吵架。”


    千夜子看見唐瀟的反應,發現自己或許說了奇怪的話。


    “原來是這樣啊。”


    “其實……嗯,我是在說我自己的事。”


    “嗯。”


    “今天我對哥哥刮目相看了。”


    千夜子的話讓唐瀟想起她的哥哥——大海悟。她似乎總是以“哥哥是大笨蛋!”的吵架方式與悟相處。


    “千夜子對悟先生刮目相看?”


    “……是的。”


    千夜子似乎因為自己對哥哥的態度感到丟臉。


    “或許你會覺得這件事很單純,其實關於風衣的事,是哥哥的提議。他在網路上看到神宿有個地方正在舉辦特價活動,所以建議我跟你一起去買兩件三千元的特價品……真的,就是這樣而已。”


    “……這不是很好嗎?”


    “剛好唐瀟又打電話給我,隻是聲音聽起來沒什麽精神。”


    千夜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繼續說道:


    “不過正因如此,我才有勇氣約你出來。如果要我主動打電話約你,實在是太勉強了,但是聽到你似乎沒什麽精神,讓我鼓起了一點勇氣。”


    “是這樣啊?”


    “我雖然也經常陷入低潮,但是一直待在房間裏悶著心情隻會更差。所以這種時候出門逛逛反而有所幫助。因為唐瀟無精打采的,所以我覺得非得拉你出門不可……啊、這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啦。”


    “不過的確幫了我的忙。我也覺得出門逛逛比較好。”


    “就、就是說啊。而且在這種時候,如果我跟你一起難過隻會感覺更悶,所以我才要比平常更努力表現出開朗的模樣……這樣會不會很蠢啊?”


    “不、沒那回事。我覺得你說的沒錯。”


    唐瀟這才明白今天千夜子的態度為什麽和以往不同。話說回來,冴子今天顯得有些亢奮,應該是基於同樣的理由。


    於是唐瀟笑著說:


    “打電話給你的時候,我也覺得心情有些低落。”


    “……現在比較有精神了嗎?”


    “好多了。”


    唐瀟不覺得精神已經完全恢複。盡管心情比出門之前好多了,但也稱不上擺脫陰霾。


    “……太好了。”


    然而千夜子還是高興地笑了。唐瀟並不覺得她比平常更來得開心,不過對千夜子來說,能夠幫上唐瀟的忙的確是一件很高興的事。


    “我這麽說或許有點奇怪……其實我看見憂鬱的唐瀟反而比較開心。”


    千夜子說出令人意想不到的話。


    “是、是嗎?”


    “當然你有精神我也很開心。不過以前總是你幫我打氣,所以有時候我也會想幫你的忙。當接起電話發現你的聲音無精打采時,我就覺得機會來了!呃——我好像太興奮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看書.uukanshuco ”


    “不好意思,我有點得意忘形。”


    千夜子向唐瀟道歉,似乎很後悔說出剛才那些話。她變得有些退縮,聲音也越來越小。


    “沒關係,我了解你的意思。有時候就算很高興也不能盡情表現出高興的樣子,難過的時候也是如此。”


    也許是看到千夜子的反應,唐瀟也說出自己的心聲。


    “就是啊。”


    “不過,真的得這麽做嗎?”


    唐瀟繼續提出疑問:


    “如果高興的時候可以盡量高興,那麽事情就簡單多了。”


    唐瀟心裏希望難過的時候也能夠盡量難過。這樣一來就不用那麽煩惱。自己應不應該把螢子的事告訴千夜子,也能夠馬上找到答案。對於已經做過的事,更沒有必要苦惱。


    可是千夜子對唐瀟笑著說:


    “或許是因為人類太貪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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