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義著實想不明白,這些山西軍為什麽要抓他們,難道,這裏麵有什麽誤會不成?


    很多人,在麵臨絕境之時,總會想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來安慰自己,其實,這種安慰是沒有用的,該來的,總是要來,不是你安慰一下自己就沒事了。


    時義也不知道馬車到底跑了多遠,總之,大半天時間都過去了,他們還在馬車上晃悠呢。


    正當他胡思亂想之時,馬車突然間停住了,緊接著,外麵便傳來一陣大喊:“下來,下來,都下來。”


    那些山西軍的步卒也不管他們躺著還是坐著呢,反正就是一個勁的把人往車外麵拽,緊接著,他們貌似被拖入了一座牢房,直接扔在地上,然後,便沒人管他們了,山西軍貌似已經離去了,牢房的門貌似也鎖上了,他們頭上套的麻袋卻沒人幫他們取下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此時,皇宮之中,嘉靖正閉目盤坐在那裏修煉呢,外麵突然傳來陸炳的聲音:“皇上,微臣有事啟奏。”


    這家夥,貌似很急的樣子,連口氣都有點急促。


    當然,如果不是急事,就連陸炳都不敢來打攪他,這會兒他可在修煉。


    嘉靖聞言,無奈的睜開眼睛,淡淡的道:“進來吧。”


    陸炳聞聲而入,匆匆行了一番君臣之禮後便急匆匆的拱手道:“皇上,山西邊軍將領抓到了一幫奸細。”


    嘉靖聞言,有些莫名其妙的道:“奸細?什麽奸細?”


    陸炳有些尷尬道:“這個,微臣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私通韃子的奸細。”


    私通韃子?


    也就是,這些人都是自己人!


    這個就有點嚴重了,如果是敵人派來的奸細那也就罷了,畢竟,打仗的時候往敵方派奸細來刺探消息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是自己人私通敵寇那就不一樣了,曆朝曆代,曆次大戰,輸在自己人手裏的不知凡幾,被自己人出賣,想不輸都難!


    嘉靖不由皺眉道:“都是些什麽人,現在何處?”


    陸炳依舊有些尷尬道:“這個,人倒是已經押解到京城了,微臣也已經將他們關進詔獄了。不過,微臣還沒審問過,聽說,這些人都是鹹寧侯仇鸞的親信。”


    鹹寧侯仇鸞的親信!


    怎麽可能?


    嘉靖忍不住大驚道:“真的!”


    陸炳貌似有些無奈的回道:“這個微臣也不能肯定,隻有審過才知道。”


    這還得了,如果真是鹹寧侯仇鸞的親信,那京城可就危險了,鹹寧侯仇鸞所率的四萬大軍就在離京城不到五十裏的通州呢,如果這些人跟韃子串通好了,臨陣倒戈,京城怕是真要守不住了!


    這個時候,嘉靖都有些急了,他忍不住催促道:“那趕緊去審啊,你親自去審,快點。”


    沒想到,陸炳並沒有遵旨而去,反而站在那裏尷尬的道:“皇上,是不是要派個中宮隨微臣一起去審啊?”


    這是慣例,一般皇帝親自交待下來的案子都會派個親信太監盯著,因為大明朝的皇帝奇葩多,他們大多不相信外人,就連錦衣衛都不信,隻信身邊的太監。


    所以,很多時候錦衣衛都得聽太監的,甚至,有的時候,當皇帝的都不用錦衣衛去辦案,而是用由太監直接負責的東廠。


    嘉靖自然是信得過陸炳的,不過,事關重大,他也不敢馬虎,他想了想,還是對著門口朗聲道:“黃伴。”


    大太監黃錦應聲而入,恭敬的拱手道:“微臣在。”


    嘉靖直接了當道:“派個信得過的人跟著文明去審案吧,審完之後把馬上供詞帶回來,朕要看。”


    黃錦一聽就明白了,這怕是有什麽大事發生了,他連忙慎重的道:“微臣明白。”


    嘉靖也不囉嗦了,直接揮手道:“快去。”


    陸炳和黃錦見狀,連忙躬身告退。


    很快,陸炳便帶著黃錦派來的親信太監來到了北鎮撫司詔獄,他稍事安排了一番,便準備提審人犯了。


    說來也巧,這太監不是別人,正是當年被派往山西那邊督礦的李芳,興許,黃錦是認為李芳有督查邊鎮的經驗,所以才派他來監督陸炳審案吧。


    這李芳雖然晉升管事太監已久,卻相當的謙遜,陸炳讓他坐主位,他是死活不肯,甚至,他還主動坐在了案牘的位置,硬要幫陸炳抄錄供詞,陸炳扭不過他,也隻能隨他去了。


    這案子審起來就有點麻煩了,因為山西軍送來的奸細太多了,足有上百號人,他們不一一審問好像還不行,如果有什麽遺漏那可就有負嘉靖所托了。


    那麽,這案子到底怎麽審呢?


    陸炳想了想,還是先從普通士卒審起,如果一開始就提審主犯,普通士卒貌似就沒必要審了,而且,主犯一般都是很難撬開口的,從普通士卒入手,興許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應該說,他審案經驗還是比較豐富的,如果一開始他便提審那帶隊的千總又或是鹹寧侯府的幕賓時義,人家十有九是不會招的,私通韃子,那可是重罪,殺頭都算輕的了,但凡能蒙混過去的,誰會老老實實交待。


    很快,一個甘州軍士卒便被押了過來,直接摁倒在地。


    陸炳也不含糊,當即就嚴肅的問道:“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這會兒,那甘州軍士卒都嚇傻了。


    他們是去幹什麽的,他心裏當然清楚,因為他們護送時義去敵營都不是一回兩回了,每次,幾乎都是他們這些人護送時義去跟韃子談判,畢竟,私通韃子可是重罪,仇鸞自然不可能隨隨便便派些不熟悉的邊軍將士護送時義去敵營。


    他們都是跟隨鹹寧侯仇鸞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親信了,仇鸞不派他們去,派什麽人去。


    原本,這差事也沒什麽風險,反正韃子都知道他們是去談判的,根本就不會對他們出手。


    不曾想,這一次,他們著卻莫名其妙的栽在自己人手裏,栽在自己人手裏也就罷了,這頭上套的麻袋一取下來,身邊站的竟然是錦衣衛!


    完了,這次怕是死定了,錦衣衛可是皇上的親衛,他們幹的好事肯定被皇上知道了!


    那甘州軍士卒跪在那裏愣了半天都沒吭氣,因為他都嚇傻了,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回話了,甚至,該不該回話他都不知道。


    陸炳見狀,毫不猶豫的拿起驚堂木使勁一拍,隨即厲聲道:“說是不說,再不說,本官可就不客氣了。”


    這不客氣是什麽意思呢?


    那自然是大刑伺候啦!


    錦衣衛的大刑,那可是相當的有名,絕對能讓你求生不得,uu看書ww.ukanshu 求死不能!


    那甘州軍士卒一看四周密密麻麻的刑具,頓時嚇得哆嗦道:“小人趙小二。“


    陸炳緊接著又厲聲問道:“籍貫。”


    趙小二下意識就回道:“小人乃是陝西行都司甘州右衛中前千戶所屯衛。”


    他認為,這些都沒什麽,畢竟,他不可能是石頭裏蹦出來的,總有個籍貫,與其胡編亂造,到時候被發現了,打得死去活來,還不如老實交待呢,反正就是個籍貫而已,跟私通韃子並沒有什麽關係。


    陸炳聞言,卻是暗暗噓了口氣。


    果然是陝西軍,而且還是鹹寧侯仇鸞的老巢,甘州鎮的屯衛。


    要知道,他這麽做,可是有風險的,因為明眼人都知道他這是在幫楊聰對付仇鸞,要是審不出個所以然來,嘉靖估計都會發飆。


    這下好了,是鹹寧侯仇鸞的親信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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