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應樞相信楊聰不會用這麽幼稚的謊話來誆他,但是,他卻想不通,為什麽楊聰都沒審問他便能定他的罪。


    他忍不住好奇道:“我什麽都沒招,你怎麽給我定罪?”


    楊聰淡淡的道:“你不招別人就不會招嗎?楊獻可已經招了,你做的好事,他全招了。”


    袁應樞下意識搖頭道:“不可能!”


    他對楊獻可相當的了解,這家夥就是個貪生怕死之徒,他都說過了,如果楊獻可敢招供就想辦法將其抄家滅族,楊獻可還敢招那就是來鬼了。


    楊聰依舊淡淡的道:“招了就是招了,本官有必要誆你嗎?本官問你,你到底收受了多少賄賂,髒銀現在何處?”


    袁應樞哪裏知道楊聰這家夥膽子大的早就把他在南寧的府邸給抄了,甚至連他養的樂戶女子那裏楊聰也抄了個底朝天,他下意識就認為,楊聰這是在誆他呢。


    這家夥,真有耐心啊,把他關了將近兩個月才繼續審訊!


    他好像全明白了,前麵楊聰說什麽過幾天要派人將他押赴京城估計都是騙人的,如果他真的定罪了,楊聰是沒必要用那麽幼稚的謊言來誆他,但是,如果他還沒定罪,那就有必要了,這些都是誆他招供的招數啊!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嘲諷道:“楊大人,你不覺得跟我玩這些招數太過幼稚了嗎?”


    幼稚?


    什麽幼稚?


    楊聰不解道:“本官跟你玩什麽幼稚的招數了?”


    袁應樞繼續嘲諷道:“你這些招數還不夠幼稚嗎?一會兒說過幾天便要將我押赴京城受審,一會兒又問我到底貪了多少銀子,你要是給我定罪了,能不知道我貪了多少銀子嗎?你以為玩這些我就會招供嗎?”


    暈倒,原來這就是所謂的幼稚。


    這家夥看樣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楊聰稍微想了想,隨即便招過一個錦衣衛附耳交待了幾句,那錦衣衛道了聲遵命便匆匆走出去了。


    不一會,那錦衣衛又捧著封聖旨跑回來,將聖旨小心的展開,舉在袁應樞麵前。


    袁應樞一看聖旨上的內容,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無比。


    他知道,這聖旨絕對是真的,因為上麵列舉的人名他都有印象,這些人都跟他買過官,楊聰既然能把這些查出來,那就證明,他買官賣官的事情已經完全暴露了。


    楊獻可!


    對了,楊獻可呢?


    他在聖旨上仔細搜尋了半天,竟然沒有找到楊獻可的名字!


    這個楊獻可,果然是他!


    他正在那裏咬牙切齒想著怎麽報複楊獻可呢,楊聰卻是淡淡的問道:“怎麽樣,這下你相信了吧,本官總不可能為了誆你假造聖旨吧?”


    袁應樞聞言,眼光再次落到聖旨上。


    完了,全完了,就算押回京城之後有刑部和大理寺照應,這貪贓枉法之罪肯定是跑不掉了。


    他自己有多猖狂自己心裏清楚,這次,能不能保住性命還不好說,這官場,他肯定是沒法待了。


    他頹然歎息道:“你竟然已經給我定罪了,還有什麽好審的,直接派人把我押赴京城不就完事了,難道你還想羞辱我一番不成,這,不是君子所為吧?”


    君子?


    你還好意思跟我說君子!


    楊聰心中冷笑一聲,表麵上卻裝作不忍道:“你我畢竟同朝為官,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正好你的供詞還沒錄,我就給你行個方便,你隨便報個數目吧,免得到時候因為金額太大而引的皇上暴怒,把你給砍了。”


    袁應樞聞言,心中頓時了然。


    楊聰這是不想跟他老丈人撕破臉呢,如果這次楊聰把他弄死了,那以後就沒有緩轉的餘地了。


    還好,這小子還知道做事留一線。


    想到這裏,他不由感動道:“那就多謝大人了,具體貪了多少,下官也記不清了,大致就是幾千兩吧,大人,你看合適嗎?”


    幾千兩?


    虧你說的出口!


    你當別人白癡呢,七品以上的官員最少是幾百兩一個,幾百個最少也是幾十萬兩,你竟然說隻收了幾千兩!


    這麽荒唐的數字,說出來誰信?


    但是,楊聰卻知道,嚴嵩一定會想辦法讓嘉靖這個白癡相信的!


    他緩緩點頭道:“那行吧,供詞上就寫幾千兩吧,我能做到的也就這些了,剩下的你自己去想辦法吧。”


    接下來就沒什麽要緊的了,楊聰又隨意審問了一陣便將供詞奉上,讓袁應樞確認過後,又在上麵簽了字,畫了押,這第一個就算是審完了。


    袁應樞還以為楊聰是害怕把他給整死了嚴嵩會跟其死磕呢,他哪裏知道,楊聰壓根就不害怕這些。


    楊聰怕個屁啊,反正都跟嚴嵩杠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怕有用嗎?


    他之所以讓袁應樞把貪汙的髒銀說成幾千兩,隻是不想把大部分髒銀上繳而已。


    緊接著,楊聰又將抄過家的那幾十個最重要的官員一個個提到公堂,重新審問了一遍。


    他都沒提把這些人家抄了的事,隻是假裝好人,讓這些人少報點貪汙數額,以免被暴怒的皇上給砍了。


    這些人哪裏知道楊聰心裏打什麽算盤,他們隻當楊聰真是個大好人呢,他們一個個都按楊聰的意思,你報個幾百兩,我報個千把兩,盡量往少裏報。


    其實,他們都是貪得無厭之徒,貪的最少的也不下萬兩,要不楊聰也不會去抄他們的家不是。


    這些人貪腐的總額加起來,足有一百多萬兩,如果楊聰照實上繳朝廷,那嘉靖又該嘚瑟一陣了,一百多萬兩啊,差不多相當於大明一年稅賦的三成了,那能幹多少事情啊。


    但是,楊聰暗示了這些人一番之後,一百多萬兩就變成幾萬兩了,連個零頭都不夠。


    這就是嘉靖惡心人的下場,u看書wuukanshu.om 反正他抄這些人家的事也沒有上奏,就當沒抄好了,他甚至還在這些人的供詞裏都附上了一句,他們都是主動上繳髒銀的,搞得這些人一個個都感激涕零,大讚楊聰是好人。


    這些人的事都處理完了,楊聰還嫌不夠過癮,他又拿楊獻可做了一番文章。


    袁應樞不是威脅說要抄楊獻可的家,滅他的族嘛,那行啊,如你所願!


    他直接在奏折裏寫道,楊獻可果然如同袁應樞說的那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了,連帶他的家人全部消失了,府邸也被抄了個底朝天,至於到底怎麽回事,他查了很久都沒查清楚,至今仍然是個懸案。


    這的確是個懸案,因為這事就是他自己幹的,他已經把楊獻可轉移到東番雞籠去了,至於府邸裏麵的財物,楊獻可也早帶走了,他隻是去偽造了一下現場而已。


    要惡心就惡心個夠,老子連嚴嵩一起惡心!


    不知道嘉靖看到楊獻可一家的遭遇會不會對嚴嵩“刮目相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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