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王二存家的大閨女王瑤瑤嗎?這大夜晚的跑過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魯旺詫異地問。


    張春月指著王瑤瑤向何鴻遠道:“瑤瑤在鄉中學上學,每天上學放學都要走老遠的山路。這不她放學回家剛吃過晚飯,聽說村裏來了位神醫,她想找他給她爸看病。這不就找上門來了嗎?”


    王瑤瑤長著瓜子臉,眼睛大而閃亮,雖然穿著一身洗得幾近發白的運動服,氣質卻很出塵脫俗。


    “大哥哥,你能去給我爸看看病嗎?”


    她的聲音靈動而甜美,聽來非常悅耳。


    “小何,快去看看。”張春月不容分說地道,“就憑小姑娘這一聲大哥哥,你也得去。小姑娘都管我叫阿姨呢。”


    何鴻遠明白張春月想借機去王二存家探訪一下。他向魯旺笑道:“一旦做了醫生,就有了一份責任,得隨時聽從病人召喚。你隻能自斟自飲了,我去小姑娘家看病去。”


    “我也不喝了,明天還要辦正事。”魯旺道,“兄弟,你若能治好王二存的病,就如拯救了一個家庭。對他媳婦和四個閨女來說,你就是她們的救命恩人。”


    何鴻遠點點頭,背起裝著醫療設備的背包,跟在王瑤瑤和張春月身後,走出魯旺家的院子。


    山村的夜晚靜謐而詩意。何鴻遠踩著一地的月光,聞著身前張春月身上傳來的絲絲縷縷芳香,盯著她搖曳生姿的背影,心頭一陣陣發熱。


    “瑤瑤,你爸爸生病多久了?”張春月問道。


    “張阿姨,我爸爸臥床不起差不多有五年了,家裏靠我媽一個人撐著。他的身體若再不康複,我隻能輟學,跟著我五叔進城打工。”王瑤瑤的聲音有些哽咽。


    “五年時間臥床不起,你爸這病怕是有點麻煩。不過我要先診斷一下。”何鴻遠道,“瑤瑤,你家裏有幾個兄妹?”


    “我下邊還三個妹妹,二妹王鳳瑤、三妹王家瑤、小妹王小瑤。”王瑤瑤道,“二妹在鄉中心小學讀書,離我就讀的鄉中學不遠,每天都是我帶著她上下學。”


    “鄉中學和中心小學都是寄宿學校,你們兩姐妹卻要每天走半小時多的山路上學,自然是受家境所迫。這事我會鄉教育辦公室反映一下,爭取為你們申請一筆助學金。”張春月心情沉重地道。


    “謝謝張阿姨。”王瑤瑤欣喜地道。


    “瑤瑤,你口中的這位張阿姨這麽年輕漂亮、青春靚麗,被你稱阿姨給叫老了。我看你得稱她張大姐,或者稱春月姐姐也行。”何鴻遠笑道。


    “啐,我哪裏還稱得上年輕漂亮、青春靚麗?小何你這是故意損我。”


    張春月嘴裏不依地道。她的心裏卻有莫名的歡喜,似一縷粉紅的薄霧一般,包圍著她的身心。


    “春月姐姐。”王瑤瑤很乖巧叫喚一聲。


    “春月姐姐,你走快一點。不要被瑤瑤一聲呼喚,連路都走不動了。”


    何鴻遠在張春月腳下一滯間,差點撞到她的身上。他偷偷深吸了幾口她身上傳來的好聞的氣息,口中還不忘打趣她幾句。


    “都是你害的。”


    張春月轉頭橫了何鴻遠一眼,神情有說不出的嫵媚,看得他眼神有些發直。


    手持手電筒的王瑤瑤轉過身來,將手電筒照著張春月的腳下,道:“春月姐姐,我對這裏的路況熟悉,這把手電筒還是給你使用吧。”


    “不必了,今晚月光很好。你隻管前頭帶路。”張春月拒絕道。


    王瑤瑤繼續在前邊帶路。她很懂事地將手電筒對向身後的地上,給身後的倆人照明。


    倆人跟著她過了一座石橋,穿過七拐八彎的石頭小巷,進了一座大院子。


    院子裏站著幾個男人,正在抽煙聊天,看到王瑤瑤帶著何鴻遠和張春月,都轉頭打量著倆人。堂屋裏映照出來的昏黃燈光下,一位長得賊眉鼠眼的小個子青年男子走到何鴻遠身前,道:“白天我就見你裝模作樣,一副江湖郎中的樣子,還真以為自己是神醫啊!行騙也不要騙到我家裏來,老子可是見識過無數江湖人的手段。”


    張春月站到何鴻遠邊上,柳眉一揚道:“我們一不要錢、二不要物,我們能騙你什麽?”


    青年男子眯著眼看了張春月一眼,眼睛驟然一亮,圍著她轉了一圈,嘴裏流裏流氣地道:“美女,請教一下名字,咱們交個朋友。”


    何鴻遠擋在張春月身前,正要發怒。王瑤瑤已經對著青年男子生氣地叫嚷道:“小叔,這是我請來的客人,你不能欺負他們。”


    這時,一位身材高挑的中年婦女手上提著一桶熱氣騰騰的泔水,從西廂房裏出來,冷冷地道:“瑤瑤,請何醫生他們進去。誰敢管我們家的閑事,信不信我直接拿豬食喂他。”


    “二嫂,你怎麽向著外人來著。我這不是為了你們好嗎?生病的可是我二哥,我怕有人看病本領沒有,胡亂作踐起我二哥來。”青年男子梗著脖子叫嚷道。


    何鴻遠知道眼前這位,便是王家六兄弟中的老幺王小存,果然一副二流子的模樣。


    王二嫂提著泔水,毫不猶豫地挺身向王小存撞過去,嚇得他連忙後退了好幾步。她這才轉身向何鴻遠道:“何醫生,你們能來給我家王二存看病,我的心裏無盡感激。你們隨瑤瑤先進去,我喂了豬就回來。”


    能夠隻身撐起一個家的女人,果然不簡單。何鴻遠向她點點頭,帶著張春月隨王瑤瑤進了西廂房。


    西廂房門口堆放著各種農具,裏麵隻有兩個臥室和一個灶間,一張餐桌擺放在灶間。光看這家裏的光景,隻能用家徒四壁形容。


    餐桌前一名比王瑤瑤小上兩三歲的女孩,正在寫作業,另一名更小一些的女孩扒在另一頭,一臉羨慕地看著姐姐寫作業。昏黃的燈光下,她們頭發雜亂,臉色黃蠟蠟的。餐桌邊的地上,坐著一名五六歲的小女姟,在抓著一把石子,玩得不亦樂乎,嘴唇上方猶自掛著兩條鼻涕。


    王瑤瑤推開一間臥室的門,帶著倆人進去。臥室是前後間隔出來的一個小房間,裏麵除了一張木板床和擺滿了各種藥瓶的小桌子,幾無立身之地。


    小房間裏充滿了一股難聞的氣味。淡淡的中草藥的氣味、刺鼻的黴味和濃濃的屁騷味,它們混雜在一起,形成一股讓人幾欲作嘔的氣味。


    張春月屏息而立,胸腔裏充滿了惡心的異味,臉色微微有些發白。站在邊上的何鴻遠看到她的異樣,伸手就近抓住她的左手,捏住她中指中間的關節,稍使內勁捏揉了幾下。


    張春月隻覺得自己的手掌落到一隻溫熱的手掌中,起初中指中間關節處被捏揉得生疼,她剛要掙紮出手掌,卻覺得胸腔間惡心作嘔的感覺消散殆盡。一股溫熱的氣息,從她被捏住的中指關節處湧入,刺激著她體內的神經,讓她感覺胸腔間很舒暢。


    她的身心漸漸放鬆下來,柔軟的手掌任由何鴻遠握著。俏臉上一縷紅暈,如朝霞一般,羞答答地爬上來。


    此時她突然想起好久沒有回縣城的丈夫家了,至少快半年了吧。上次和爛賭成性的丈夫吵架後,她一氣之下,就住到鄉政府宿舍裏來。可是半年以來,丈夫馬全沒有來過一個電話,仿佛就當她是消失了的空氣一般。她除了對丈夫失望,身心也是滿滿的空虛。


    她和何鴻遠拉著手站在王二存床前,猶如一對情深意濃的戀人一般。


    當何鴻遠放開她柔軟的手掌的時候,她的心裏竟然有些許失落。


    這是怎麽啦?自己竟然對這個小她五歲的小男人,產生一種依戀的感覺。這種感覺她從未對丈夫馬全滋生過,讓她新奇的同時,驀然覺得又很羞愧。


    她在心裏暗罵自己不爭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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