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衝站在殿外,偷聽著裏頭原本站在同一戰壕的十來人,如今也分成了兩派。


    若衝不冷不熱誒諷刺了句:“皇上怎麽不來看他安排的這出戲了?”


    李麟和墨櫻內衛跪在若衝麵前,一言不發。


    “李麟,這就是你們為未本宮想出來的辦法?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徐鳳扯扯若衝的衣袖:“娘娘,您回去吧,不要讓他們難辦了。”


    若衝苦笑著,一邊往回走一邊用她那無可奈何的語氣:“這是你們的事,本宮不說什麽了,本宮也不管了……”


    延福宮。


    文術穿著一身湖綠色的衣裳,耳朵上掛著若衝從前送給她的椿色吊墜,捧著一本《黃帝內經》在學習著,門外來人報她皇後來了,她放下手中的書本和暖爐邊起身出門迎接。若衝見她沒有披風便出門迎接自己,一把握住正要給她行禮的文術的手。


    “你我姐妹之間,何須多禮?”若衝一麵說一麵往房間裏去。


    近了屋,文術一邊給若衝揭開鬥篷,一邊說著:“你現在是皇後娘娘了,禮節還是要守的。我對你半分不恭敬,下頭的不懂事的嬪妃也會學著我,我是群妃之首,自然得做好這個表率。”


    “姐姐就是多心,我那裏在乎她們怎麽對我,巴不得眼不見為淨呢。”


    文術莞爾一笑。


    “今早做幾個杏仁餅,你嚐嚐看。”


    若衝捂嘴一笑:“姐姐真是的……是不是總覺得我不來你這兒就吃不飽了?”


    “哪兒的話呢?平日裏閑著也沒事兒幹,就給你做些點心打發時間罷了。”


    若衝撚起一塊兒杏仁餅放嘴裏慢慢咀嚼著,“姐姐的這個杏仁餅是給我做的吧?”


    “你怎麽知道的?”文術含笑。


    若衝輕輕咬開下一塊兒杏仁餅,將剩下的轉過來與文術看:“姐姐知道我喜歡玫瑰花,特地加的吧?”


    文術淺笑,將案上的醫書收倒一旁,柔聲說:“知道你喜歡玫瑰花,現在小廚房裏還有沒出爐的玫瑰花糖餅子,桂花糖餅子,待會兒你帶回去慢慢吃。”


    文術說著,若衝瞥眼看見文術脖子上掛著一串珍珠項鏈。


    “姐姐這個珍珠項鏈真是好看。”


    “昨天皇上賜的。”文術不好意思地說道,頓了頓又說:“皇後娘娘要是喜歡,可以讓皇上送你更大的更好的。”


    若衝不知為何,心緒更添一絲煩亂,卻隻能以笑掩飾。


    “罷了,還是在姐姐你脖子好看,在我身上或許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別這麽說!是皇後容貌生得太美了,什麽好物件在你的容顏襯托下,都失去的顏色。”文術諛道。


    “連姐姐也奉承我了?”若衝輕聲歎息,放下手中的糕餅。


    “這不是奉承,你今天來我就看出來了,你心裏有事,對不對?”


    “瞞不住你。”


    “昨天年宴的事,我聽說你早早地回去了,皇上也是,可是宗親們是今早才回去的,怎麽一回事呢?”


    若衝沉默了,文術也不勉強她。


    隨後若衝拉著她的手說:“姐姐,若是你來做這個皇後就好了。”


    “為何?”


    若衝頜首:“我不如你。”


    文術輕拍她的額頭:“胡說八道,若不是你出手幫忙,我現如今怕是還在潛邸呢!”


    若衝歎息,心事重重地吃著桌上的杏仁餅,聽見魚蓮來說,皇上現在在芳澤殿,讓若衝趕緊回去。若衝起身告辭了文術,文術給她披上鬥篷,將自己的暖手爐塞給了若衝抱在懷中,並且親自將若衝送道宮外望著她上了抬輿。


    走後不久,若衝側身回頭看見文術寂寞地往回走,若衝悄然垂淚。心中想,若是自己不橫插一杠子,如今坐在皇後位置上的十有**是文術,如此一來也就不會再有人對榮幼清橫加指責了。


    徐鳳抬頭看見若衝眼圈紅著,一臉茫然若失。


    “娘娘,是不是他們走快了,風大吹著眼睛了?”徐鳳此言一出,抬輿的太監都驚了,漸漸放緩腳步。


    若衝搖頭:“不是,你們還是快些走吧,別讓皇上久等了。”


    還未進芳澤殿,便聽見裏頭九蛋的吠叫聲。


    魚蓮一麵扶著若衝下輦,一麵說:“九蛋平日裏不哼一聲,唯獨皇上一來就叫個不停。”


    徐鳳在一旁立著,若衝看了她一眼:“你若是不想進去,就回家吧。”


    “娘娘,奴婢沒這個意思。”


    若衝不理會她,徑自進宮去了,看見榮幼清在院子中逗九蛋,弄得九蛋齜牙咧嘴。


    “別惹它了,擔心它咬著你!”


    聽見若衝的聲音,榮幼清回過頭來,笑說:“朕想和它玩玩,可它就是要凶朕!”


    若衝撲哧一笑,蹲下身子攤開手,九蛋朝著它奔來鑽到若衝懷中。榮幼清望著若衝將九蛋抱起,榮幼清一臉愛憐地望著若衝:“宮宴的是,皇後知道了?”


    若衝垂頭望著九蛋,輕聲“恩”了一聲。


    “若衝,朕知道你會生朕的氣,朕來找你請罪了。”


    若衝含笑望著他:“我知道你有難處,也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怎會生你的氣呢?”


    榮幼清驚訝。


    “難得你不和朕唱反調的……”


    “你都‘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了,我還能說什麽呢?”


    榮幼清為難:“你聽朕和你說。”


    “不必了,陪著你出生入死起起伏伏一年,陪著你批了這半個月的奏疏,我多少也能懂你的心思,皇上不用說,我懂。”


    榮幼清摟住若衝的肩膀,“要你知道這些難為你了。”


    若衝側頭依靠著榮幼清的肩膀:“皇上,正與善之間我選了善,你說我善良,可我沒說我選善念,是因為我天生就是邪祟醜惡肮髒,天生的命數裏我就沒有正,uu看書 ww.ukanhu.co 我不配選擇正義。”


    若衝的淚水順著臉龐落下,進入榮幼清的鬥篷中去。


    “衝兒,你偷偷喝酒了嗎?都說胡話了。”


    若衝含淚而笑,轉過身將臉貼在榮幼清的胸膛前,“皇上,對不起……若衝是若衝能有個清白家世,也不會叫你如此為難。”


    榮幼清擁著她:“不為難,你們道家‘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百轉千回,總能有好事要發生的,你若不是莽莽撞撞的小道士,朕要找到你,怕是要找到下輩子去呢!”


    若衝伏在他肩膀上放聲哭泣。


    “不用哭了,朕能處置好這件事,就像是沒發生一樣,你隻要安心在朕身邊就好。”


    若衝抬起頭,梨花帶雨地問道:“皇上,還要做什麽?”


    榮幼清將她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手撫過她發髻上簪著的翠翹,柔聲說:“你就不必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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