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皇宮。


    黃保將祺王奏折遞入東皇宮,敬靈帝拿來讀之,輕笑著將折子扔到地上,斜靠在在八卦台的台階上,指著折子對黃保說道:“幼清這是要躲朕。”


    黃保擺出一副親和的模樣,笑說:“祺王殿下憂國憂民,辦事用心,是好事。”


    “手底下那麽多廢物養著,都養著京城裏,不拉出去溜溜?可以去的人多了,幼清非要自己去?他那點小心思以為朕瞧不出來?幼清折子裏還說要帶著若衝一塊兒去,明擺著的嘛。”


    黃保躬身含腰,嘴角沉下來,給敬靈帝倒一杯安神茶,送到敬靈帝手中,敬靈帝一想,擺手搖頭:“這件事朕做拙了,不該讓幼清看出朕不想仁清回來的,後來太子妃的意外說不準讓他覺得是朕做的,才想著帶著若衝一塊兒走。”


    “那與祺王說明白了?”敬靈帝現在已經沒有可以與祺王抗衡的人,祺王若是現在想逼宮,敬靈帝毫無招架之力。


    敬靈帝長舒一口氣,無奈地:“要是實話有人信,朕何必坐在這裏做道士?把他們找來把心裏話說了,他就能信?罷了,罷了。”


    黃保不語。


    敬靈帝服用下今日早間的丹藥,望著三清神像,目光炯然喃喃念道:“就讓他去吧,要是攔著指不定出什麽亂子呢!隻是幼清可以去,若衝不能。德清去清剿墨櫻,一點頭緒都沒有,這件事得若衝去做。”


    “可正清道長是她恩師,她會對自己恩師下手嗎?”


    “讓她代替正清坐上墨櫻首領的位置,然後引出正清,裕王就可以下手了。”


    祺王府,萬籟寂靜。


    燭光照射之下,若衝兀自收拾著行裝,祺王獨她身旁喝茶吃點心。


    “這些事,讓下人們去做就好,你來陪本王喝茶。”說著祺王遞一碗蓮子羹給她。


    若衝放下手中的活兒,接過祺王手中湯羹,坐了下來,說道:“你說過讓我離開的,可不能反悔。”


    這是若衝死裏逃生之後,第一次與祺王說話。卻不想是這麽一句,祺王哽咽著:“一點挽回的餘地也不留了?”


    若衝搖搖頭。


    “等把你送回青藤宮,我們還能再見麵嗎?”祺王問。


    “最好不見。”若衝平緩地回答他。


    若衝記得正清道長在她做錯事後,從沒罵過她,最多便是按規矩,打幾板子。正清道長說,說狠話比打板子更狠,打壞了的皮肉無論如何都能長好恢複,可說出去的狠話和猜疑,傷了人心就恢複不了了。


    “為何你能原諒你師父,我父皇,還有裕王,給他們留餘地,卻不能給我呢?如今都挑明了,我之間再也不會相互猜忌了,不好嗎?”


    “這就是不同,他們害我,臉上還一副含情脈脈和我山盟海誓的樣子,太多的九曲回腸,若隱若現,可你就不一樣了,你為了真相不留餘地,我也沒法給你留餘地。”


    此時,聽得魚蓮傳話來,說文術求見,不等祺王開口,若衝先說道:“說我還睡下了,不見人。”


    魚蓮應下,回來時手中提著一隻食籃。


    “這是文主子給你做的宵夜。”


    若衝一笑:“給我盛一碗,以後想吃也吃不到了。”


    祺王目光虛望前方:“你能舍下你文姐姐嗎?她可是將你當作了她那個夭折了妹妹的。”


    若衝莞爾一笑,眼圈微紅:“等我走後,將她扶正吧!她會是個好王妃,可以幫你操持這個家,為你生兒育女,免去你的後顧之憂。沒有我夾在中間,你二人相處起來也就沒有顧忌了。”


    “衝兒,你對我一點情分都沒了嗎?”


    若衝裝作沒聽見,依在椅子上端著粥靜靜地吃著。


    翌日,祺王從宮裏回來,告知若衝敬靈帝準了他南下的請求,卻不允許若衝隨行。若衝並未多言,整日籠閉室內,念經悟道,文術日日來陪伴著她。


    可惜物是人非,若衝自從受過水刑之後便一直鬱鬱寡歡,文術也能猜出個大概,她不問原因,隻是悉心照料著若衝,相依相偎。


    時月易逝,光陰虛擲,祺王離開之後,府內日顯蕭條。


    因得祺王不在,李太醫和孫太醫煉製的丹丸都需要由若衝送入宮中。


    東皇宮。


    若衝將丹丸舉過頭頂,交到黃保手中。


    敬靈帝正襟危坐,打開盒子,細嗅其中氣味:“你是改了方子嗎?”


    “回稟皇上,這些都是師父給的方子,不曾動過。”


    “感覺吃著沒從前那樣好了。”


    若衝一怔,可腦子轉得很快,她立即說道:“師父說修仙有很多境界,或許是皇上進入了更高的境界,所以仙丹的效果也就不同了。”


    敬靈帝似懂非懂的點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你最近聽說幼清的消息嗎?”


    若衝搖頭:“兒臣整日在祺王府裏修玄問道,沒有聽說。”


    “他不是給你寫信了嗎?”


    若衝一笑:“王爺隻說他一切安好,掛念家人,牽掛父皇母後,其餘都沒有說。”


    “你說謊,祺王的信件上說了都有人告知朕,他在心中提起魚家舊宅,他是不是知道你的身份了?”


    “是。”


    “那他知道後怎麽對你的?”


    若衝歎息著:“不瞞父皇,為了這事兒臣差點死在祺王手裏,或許是念及一點點夫妻情分才留下了我。”


    “那他下江南前還說要你一同前往。”


    “他答應路上放兒臣走,離開祺王府,永遠不用回來了。”


    敬靈帝蹙眉:“那他是不是覺得朕在害他?”


    “並沒有,他知道了我師父是墨櫻內衛,他認為我是我師父派來的。祺王現在是想方設法要我離開祺王府,uu看書uukansh.om 要是我不能離開祺王府,就隻有死路一條了吧?”


    “那你想不想活命?”


    若衝篤定地:“想。”


    敬靈帝一笑:“那你接替你師父做墨櫻內衛頭領,你的命你自己就能做主,答應嗎?”


    “要我去殺人嗎?我不幹,為了自己的命奪取別人的命。”


    敬靈帝搖頭:“朕也不喜歡殺人,天下人揭示朕的子民。不過你這麽說,倒是讓朕更喜歡你了,朕需要一個能不殺人就可以把事辦好的人。你師父戾氣太重,他該讓位給你了。”


    若衝笑笑問:“要是我答應皇上,我能得到什麽?”


    “朕可以讓幼清休了你,讓你恢複自由身,可好?”


    “好,可我還有一個條件,我想要一個幹淨的身份,今後能做個良人。”


    “答應你。”敬靈帝一口答應下,因為他並沒想過兌現,若衝一旦失去利用價值就隻有死路一條。他不會讓一個奸商與妓女所生的後人母儀天下。


    “那皇上要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


    “替朕殺了你師父。”


    若衝應下,她告訴皇帝自己師父毀了自己一生她不會手軟,其實她暗自慶幸敬靈帝派自己去殺她的師父,這樣一來,她便能護正清道長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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