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昌隆縣城一家賓館的客房裏,季桃紅和楊金泉正在抱頭酣睡。


    昨晚陳如海去市區找徐慶祥玩樂,季桃紅便約了楊金泉,上她的住所坐坐。楊金泉明了季桃紅的意思,他可不敢上陳如海躺過的床,這讓他有心理障礙,便向家裏人說今晚有案件要辦,把季桃紅約到他朋友開的這家賓館,溫習一下倆人之間的功課。


    自從上次他和季桃紅在至尊一號包間裏有了這種關係後,倆人背著陳如海,偷偷摸摸了幾回,能夠有機會睡在一起,自然要充分利用睡前的時光,可勁兒互相折騰。


    淩晨時分,熟睡中的楊金泉率先被季桃紅的手機驚醒。他擰亮燈,拿起她的手機一看,見是一個固定電話,想也沒想,便將手機放在一邊。可它沒完沒了地嘶叫著,終是將季桃紅吵醒。


    她接聽起來,睡眼朦朧地道:“誰啊?這天還沒亮呢,吵我睡覺啊。”


    “桃紅姐,我是小區門衛阿甘呀。”手機裏一個著急的聲音道,“有很多警察進了小區來抓你,你快點跑啊。我是躲在門衛室裏偷偷給你打電話,警察已經向你的房子衝過去了。”


    “什麽?警察來抓我?”


    季桃紅緊張地坐起身子,露出胸前白晃晃的一片。她見阿甘已掛了電話,連忙向楊金泉道:“阿甘是我一老鄉,我介紹他在小區物業那當保安。他向我通風報信,說有警察衝進小區抓捕我。”


    楊金泉馬上警覺起來,道:“這幾天姓繆的在局裏安份了不少,難道是他抓到陽光洗浴城的把柄,故意迷惑我們?不行,你得先避避風頭。待我摸清情況,再通知你。”


    季桃紅道:“你打電話回局裏問問,今晚是否有行動。”


    楊金泉道:“若是姓繆的搞事,問局裏也是白搭。隻有陳局出麵,才能壓住他。你可以打電話給洗浴城,看那邊是否有什麽情況。敢出動警力抓捕你,惟一的可能,就是在洗浴城那邊出了狀況。”


    季桃紅深以為然,連忙撥打洗浴城保安室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卻一直無人接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撥打監控室的電話,還是無人接聽。她臉色變得蒼白如紙,道:“洗浴城那邊真的出事了,保安室和監控室的電話,都無人接聽。不知唐老三的情況如何。”


    楊金泉想到唐老三和陳如海的糾葛,陽光洗浴城若是被打掉,唐老三等人被抓,對陳如海和他來說,可不僅是摘官帽子的事兒,鬧不好他們都要進去吃牢飯。


    一股寒氣從心裏向他四肢百骸擴散,讓他有如墜冰窖的感覺。


    季桃紅向他求助道:“楊隊,現在我該怎麽辦?請你一定要幫幫我。”


    楊金泉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爆了聲粗口,一個軲轆起身穿好衣服,道:“我不知情況壞到哪一步。咱先不急,我讓大隊值班民警去陽光洗浴城那邊查探一下情況。”


    他拿出手機,給昨晚在刑偵大隊裏值班的心腹交待了一番,然後他和季桃紅洗漱一番,等待手下回報情況。


    過了二十幾分鍾,他那名手下在手機裏匯報道:“楊大,陽光洗浴門口有荷槍實彈的部隊戰士守衛,我進不去。”


    楊金泉心裏一寒,嘴角抽搐了兩下,吩咐道:“你馬上回大隊裏值班,就當沒去過那裏。”


    他見季桃紅神情緊張地看著他,不由得哀歎一聲,道:“桃紅姐,你們陽光洗浴城怎麽得罪了軍方?現在要完了,它這是要被連根拔起啊。”


    “我們哪敢得罪軍方呀。就是有這個膽,也得有這個能力呀。”季桃紅嚶嚶哭泣著道,“肯定是唐老三這個殺千刀的,做事太過份,引起了政府的關注。我就說嘛,做什麽生意不好,非要去碰毒品。”


    “什麽,唐老三還玩販毒?”


    楊金泉一屁股坐到床上,喃喃自語道:“現在玩完了,現在玩完了……唐老三若是大毒販,被軍方抓住,咱們誰也逃脫不了幹係。”


    季桃紅按著手機鍵,道:“我找海哥看看,讓他想想辦法。”


    楊金泉一把搶過她的手機,氣急敗壞地道:“特麽的,你生怕他不知我和你在一起呀。現在他自身難保,你找他有何用?”


    季桃紅感到好一陣子悲哀。她覺得這天下的男人,也就這樣子。耍完了褲子一拉,就變了臉色。這楊金泉幾小時前還一個勁兒地哄她開心,和她在床上顛鸞倒鳳,如今出了事,所有的甜言蜜語都隨風而逝。


    可她能怎麽辦?她就如纏繞在大樹上的藤蘿,隻能依賴於這麽些男人。


    楊金泉見她臉六神無主的樣子,道:“陽光洗浴城的那點破事,陳局和我大多是通過你和唐老三勾連,隻要你沒事,我和陳局才可能沒事。所以我馬上送你去靜海車站,你坐長途汽車離開東平省,在外省辦個假身份證。記住,不要去銀行取錢,更不能使用銀行卡。”


    季桃紅領會楊金泉在教她反偵查手段,可不讓她取錢,她這幾年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百多萬塊錢,躺在銀行帳戶上怎麽辦?


    她一臉灰白,頹然道:“我在外邊跑路,沒錢怎麽活呀?而我的帳戶若被監控了,那我辛苦賺來的錢,不是變成廢紙了嗎?”


    楊金泉心裏活泛開來了,以陽光洗浴城這幾年的生意火爆程度,季桃紅賺了不少錢。而且她是陳如海的小金庫,陳如海的一些灰色收入,少不得要交給她保管。他揣摸著她帳戶上的錢,肯定少不了。


    她這哪是辛苦賺來的錢?這是不義之財,便宜了政府,還不如便宜他楊金泉。


    他向季桃紅道:“我包裏還有三千多塊錢,先讓你用著。你可以把銀行卡和身份證交給我保管,等這邊風聲沒那麽緊了,我幫你從卡裏把錢提出來,存到你在外邊用假身份證辦的銀行帳戶上。”


    季桃紅遲疑了一下,問道:“這樣可行嗎?”


    楊金泉沒有把話說死,模棱兩可地道:“一般來說,我們辦案人員為了引你出來,不會凍結你的銀行帳戶。這事我操作起來雖有風險,但可以試試看,總比啥機會都沒有強。”


    季桃紅接過他遞過來的三千塊錢,她從包裏找出銀行卡和身份證,交到他手上,又告知他銀行卡密碼,心裏充滿了無奈之感。


    何鴻遠不知睡了多久,被手機嘶叫聲吵醒時,天已大亮。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手機,見是溫馨的手機號,按下接聽鍵,隻聽她在手機裏罵道:“臭小官僚,死小官僚,半夜三更發短信嚇我,你病得不輕呀。”


    “我沒病,不過真的差點掛了。”何鴻遠笑道。


    溫馨連忙問怎麽回事。雖然她對何鴻遠和周熒的事耿耿於懷,但對他還是忍不住要表示關心之意。她詢問出口後,又暗罵自己不爭氣,這人抱著她都能叫喚著周大美人的名字,她這般關心他幹啥?


    “你得先答應我,不將此事告知熒姐,我才能和你說道說道。”何鴻遠道。


    “周大美人回了京都,你肯定是瞞著她幹了壞事。”溫馨嬉笑道,“你給我老實交待,你到底幹了啥壞事。否則今晚周大美人請我們吃飯,我讓她找你麻煩。”


    “也不算幹壞事。”何鴻遠道,“我隻是沒聽熒姐的話,偷偷去探訪案情,中了一槍,差點一命嗚呼。”


    “你——你中槍了。”


    溫馨似乎被嚇著了,說話吞吞吐吐,她那嬌脆的聲音透著關切,讓他心裏暖暖的。


    這個小魔女,讓他感覺越來越溫暖。她慪氣失聯一段時間,和他之間關係卻似乎近了許多,對他說話的腔調,無形中透著一股親昵意味。


    他可不能讓她提心吊膽,便將今日淩晨陽光洗浴城地宮裏發生的事,向她簡單描述了一下,然後道:“如果沒有你送我的這枚古鎖替我擋了子彈,我這次真的完了。隻是可惜了這枚古鎖,被子彈在正中央擊出一道凹槽,鎖體都已經變了形,再也不無將它打開。”


    他能將鎖帶在身上,隨時準備著去開鎖,讓溫馨感覺到他對古鎖的重視。她讓他打開古鎖,其本意也就是測探他是否對她比較重視,不過她可不能這麽輕易放過他。


    她偷笑了一下,對著手機數落道:“臭小官僚,你可真愛多管閑事。你既然知道這陽光洗浴城地宮裏有名堂,就算是不信任昌隆縣公安部門,也可以找靜海市局或省廳的警力,把這個黑窩點給打掉。你沒這層關係,周大美人有呀,為何你非要自己以身犯險?我看你就是想耍個人英雄主義,這不差點喪命在歹徒槍下,還把我送你的古鎖給弄壞了。現在你來說說,你怎麽打開這把古鎖?”


    何鴻遠躺在病床上,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摸著古鎖,苦笑道:“你還要我打開這把古鎖呀。”


    “那是當然。你打不開它,就不要來見我。本大小姐說話算數。”


    溫馨蜷縮在被窩裏,說話的語氣蠻橫而堅決,眼中卻滿是笑意。


    她聽何鴻遠不吭聲,又道:“古鎖你自個兒想辦法打開。這次的事吧,我都不知說你什麽好,不過我還是會替你瞞著周大美人。若是下次再出現這樣的事兒,我讓周大美人跟你算總帳。”


    何鴻遠唯唯諾諾地掛了手機。


    他舉著手上這把嚴重變形的古鎖,正思忖著怎麽打開它,卻見史冰茹走到他床邊,將它拿在手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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