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德天指著徐慶祥的背影,道:“這誰啊?撞到人還罵人,這什麽素質呀?”


    何鴻遠迎上前去,向譚德天打過招呼,道:“書記,人家剛剛獻愛心,給了咱們龍澤鄉十萬塊錢的慰問金,咱就是讓他罵上一兩句也值。”


    “獻愛心?就方才這家夥?還給了十萬塊錢慰問金?”


    譚德天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就對方這素質,能是愛心人士?還會拿出十萬塊錢這樣的大筆資金來獻愛心。


    這幾天他正頭疼著過年的事。再過一個多月就要過春節了,鄉裏的幹部都說今年能過個肥年,大家把目光都盯在即將到帳的那五千萬元交通建設資金。這是省財政下拔的山老區連線交通工程專項資金,他心知不可挪用,鄉裏的幹部們可不這麽想,大家都覺得到了鄉裏的錢,就是鄉裏說了算,先抽用一部分再說,比如說鄉幹部的年終福利、獎金要發,還有鄉希望寄宿小學老師的工資、獎金……


    沒錢難,有錢卻不能動用更難。現在就是好些鄉黨委班子成員,也將目光關注在那筆即將到帳的巨額資金上,支持動用一小部分救急。


    如今若真有十萬塊錢的慰問金,他麵臨的難題將迎刃而解。至少不必為動用專項交通建設獎金犯難。


    他手上拿到何鴻遠交給他的十萬塊錢現金支票,仍覺得這是天上掉金子的事,但低頭見支票印章齊全,就缺填寫收款人一項,便知這張支票交給鄉財務室,還真能弄到十萬塊錢。


    陶俊傑和繆建勇倆人雖未見何鴻遠如何與徐慶祥進行賭約,但這十萬塊錢分明是他贏過來的,他們見他就這麽將十萬塊錢獻了愛心,更是高看他一眼。


    身處官場,有三大誘惑:官位、金錢、美色。官位是官場中人的至高追求,能一心一意為群眾服務,得民心得政績往上爬的,是為政治信仰正確的官員;鑽營取巧,不擇手段謀取官位的官員,大有人在。官位是實現政治抱負的平台,官位也是攫取權力、實現權力功能的渠道。可以說,在許多官場中人眼中,官位即權力。


    而金錢和美色,總是伴著權力而來。官場有句俗語:莫要拿錯錢,莫要睡錯床。這是官員的自我調侃、自我警醒,也是權力伴生的赤裸裸的現實。因為金錢和美色的誘惑,在官場上無處不在。


    何鴻遠對金錢有如此態度,又有貌美如花的女友,能夠築起抵禦金錢、美色的防洪堤,以後在仕途將會少很多麻煩,更能仕途通達。


    他們尚不知,眼前這位何鄉長對金錢有免疫力,那是因為有肖雪雁在背後支持,光回龍潭景區裏他擁有的股份,就價值上百萬元。平時他的手機費等支出,都是由肖雪雁支付,他都快要變得對金錢沒有了概念。


    而何鄉長對美色,還真沒有免疫力。他奇特的生理機能是一方麵,畢竟有些男人天生欲望強烈,也可以說他有著強烈而霸道的征服欲。道一道長經常向他灌輸陰陽之道、命理玄學,是另一方麵。道一道長總是說他命裏大富大貴、多子多妻、妻妾成群,更助長了他的欲望。


    此時陶俊傑、繆建勇和譚德天聊到一處,何鴻遠和跟隨譚德天來的金林聖、黃魁山打過招呼,一行人由肖雪雁親自帶路,向貴賓樓的包間而去。


    肖雪雁的助理追上來,問道:“肖總,方才這位徐先生在貴賓樓訂了包間,是否要取消?”


    “按規矩聯係他,確定了再訂給他人。”肖雪雁道,“這位徐總如狗皮膏藥,沒準他待會兒會叫上一幫人,過來吃飯。如果是這樣情況,你讓服務人員關注著他包間裏的來往人員情況。”


    趙小萍放下領導秘書架子,和肖雪雁、張春月親熱地走在一處,恭維道:“肖總年輕有為,以後事業做大了,可不要忘了拉姐姐我一把呀。”


    肖雪雁笑道:“小萍姐年紀輕輕,就是縣領導的秘書,以後肯定能成大領導,我還要請小萍姐多多關照呢。”


    張春月調侃道:“你倆都是年輕有為,年少英才,隻有我快要人老珠黃,以後你們要請保姆或傭人,還請照顧照顧我。”


    肖雪雁擰了張春月一把,道:“春月姐,以你的水平,讓你管理一家大集團,絕對沒問題。等我在京都那邊有了點動靜,你過去幫我,行不行?”


    張春月道:“這事到時再說。”


    趙小萍好奇地道:“肖總要去京都發展呀?”


    肖雪雁抿抿嘴,道:“我明日回校,並打算在京都成立一家公司,我在電視上看到國家可能會取消住房分配製度有關專家論談,如果真能如此,我比較看好京都的房地產業。”


    她轉頭撩了眼身後的何鴻遠,不舍地道:“隻是以後要離你們遠了,你們可記得經常來看我呀。”


    張春月笑道:“隻要你管吃管住管路費,你讓我們一周去京都一次都成。”


    肖雪雁揮揮玉手,道:“這個法子好。”


    何鴻遠見身前笑語盈盈,六條粉腿在眼前晃來晃去,看得他眼花繚亂,若是不看她們的衣著和身形,還真分不清哪是誰的秀腿。


    他覺得還真是奇怪,今日身前三女和周熒周縣長,似商量好了一般,穿的都是冬裝裙子,雖款式不同,但米色肉絲襪卻毫無二致。如果周縣長在這兒,那就是八條肉色秀腿,那陣勢更是熱辣。


    有個詞兒叫肉林酒池,今晚似乎也有這般腐敗風情。


    進了包間,也不分主位,反正今晚是肖雪雁買單。譚德天、陶俊傑、繆建勇三人坐了上首位子,其他人等依次坐下。


    何鴻遠撥通屠正偉的手機,得知他和姚大展已到酒店門口,連忙出去迎接他們。


    姚大展見他如今貴為鄉領導,仍是對他如兄弟般熱情,心裏不竟熱乎乎的,道:“兄弟,今日屠所去參加鄉人大會,我便隻能留守值班,不能去見證你全票當選副鄉長的盛況,我深深引以為憾。”


    何鴻遠拍拍他的肩膀,道:“姚哥,我這隻是萬裏長征第一步。你以後也會有受人大會選舉投票的機會,我們共同進步。”


    姚大展笑道:“等我以後混到屠所那樣,也得在鄉人大會上過一下吧。不過不必選舉投票而已。“


    屠正偉鼓勁道:“大展,繆局說過了,等我們破了馬曉琴失蹤案,他為你請功,到時你提副所的事,水到渠成。如今繆局在局裏話語權大增,他說的話能有個準數。”


    縣公安局這邊,隨著周熒借縣人大代表黃魁山受暴力執法之事說事,又以縣公安局的幹部輪崗鍛煉之事為借口,將繆建勇扶上了縣公安局副書記、常務副局長之位,算是掌控了縣公安局的部分權力。繆建勇雖然級別仍是副科級,但在局裏的話語權,卻是比之不兼黨委副書記的局政委施光南要強得多。


    施光南原來以幹部輪崗鍛煉為由頭,將繆建勇從分管的刑偵線上擠走,現在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他自個兒原以為板上釘釘的局黨委副書記,卻成了繆建勇的囊中之物。


    官場上的事,就是如此變幻莫測。官位之爭的玄妙之處,也便在這變幻莫測之中,其間的大勢和人為的造勢,哪怕是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影響官位歸屬。


    何鴻遠也從繆建勇上位之事,從周熒身上學到很多。這造勢、借勢手段之妙,非不了解內情者能體會。


    他向一身便裝的倆人道:“繆局已在包間裏,你們多敬他幾杯酒。”


    屠正偉向滿臉驚喜的姚大展道:“繆局都能來為何鄉長升職道賀,以你和何鄉長的關係,還怕得不到升職嗎?”


    他又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本子,遞到何鴻遠手上,道:“何鄉長,這是你的駕照,今日交警隊的兄弟帶下來的。”


    沒參加駕考,駕照都能辦到手。何鴻遠感到自己享受了一回特權,還真是方便快捷。怪不得有了說權力如海洛因,享用過之後,能讓人飄飄欲仙,欲罷不能。


    他謝過屠正偉,帶著倆人進了包間。


    包間裏,陶俊傑正說完方才何鴻遠弄來的這十萬塊錢之事。譚德天見何鴻遠進來,道:“鴻遠鄉長,你這是幫了我大忙,這會兒我不必犯錯誤,去打交通建設專項資金的主意。”


    何鴻遠道:“書記,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鄉裏的難處,我看在眼裏呢。大家想要過個肥年,這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有些錢不能動,卻是鐵的紀律。兩者相衝突,又有人在鼓動,這事就越發不好辦。我原想向雁兒和丁總、莊總他們化緣呢,如今這位徐總送上門,我不打他的主意,打誰的主意?反正他是我的情敵,我再為十萬塊錢得罪他,也無所謂。”


    他一邊請屠正偉、姚大展入座,一邊轉頭向肖雪雁道:“隻是雁兒要不怪罪我以你為賭約才好。”


    肖雪雁笑道:“你幫我省錢,我為何要生氣?”


    陶俊傑在麗都市見識過何鴻遠的能量,現在正是賣他麵子的時候。他笑著道:“德天書記、鴻遠鄉長,既然你們鄉裏有難處,那就開開口嘛,咱們是兄弟單位,又憑著咱哥幾個的關係,我怎麽地也得支援一下。這麽著吧,我們縣交通局出兩萬塊錢慰問金,對龍澤鄉進行年終慰問。”


    繆建勇也不甘落後,道:“我們縣公安局不比交通局財大氣粗,但支持龍澤鄉的心意必須盡到。我安排下時間,將帶著我們局政治處、團委、後勤處的同誌們,去龍澤鄉慰問。”


    趙小萍笑呤呤地注視著連表謝意的何鴻遠,這小男人得勢了,這主動賣麵子的事,以後會時時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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