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何鴻遠去向鄉領導們匯報工作,把潘剛排在第一位。以張春月的說法,得在表麵上對這位鄉裏的二把手表示尊敬。


    他敲開鄉長潘剛辦公室的門,開門的卻是鄉財務室主任黃小媚。他笑道:“黃主任也找潘鄉長匯報工作呀。”


    黃小媚撩了一下鬢發,抿了一下紅豔豔的嘴唇,道:“小何主任,這就要提副鄉長了,工作態度就是不同,向鄉長匯報工作很主動嘛。”


    這話說的,分明就是諷刺何鴻遠平時不鳥潘剛,現在這是臨時抱佛腳。


    何鴻遠見她目如春水,唇若點櫻,臉上紅暈未消,連呼吸都帶著情欲味兒。其一臉妖冶的風情,隻差把偷情兩字,寫在臉上。


    借著午休時間跑到鄉長辦公室裏來偷情,還將在同一樓層辦公的柳青明瞞得死死,這黃小媚膽兒夠肥。


    他笑道:“向鄉長匯報工作嘛,這是做下屬的本份。”


    黃小媚輕拍著胸口,嬌笑著反問:“以前怎麽沒見小何主任這麽盡下屬本份?”


    何鴻遠不離她找碴,突然想起什麽一般,拍拍腦袋道:“黃主任向潘鄉長匯報工作這麽積極,這工作態度還真是沒得說。對了,我剛才從宿舍那邊過來,碰到柳鄉長時聊了幾句,他正要去財務室那邊找黃主任呢。”


    黃小媚臉上波瀾不驚,狠狠剜了何鴻遠一眼,扭著水蛇腰走了。


    何鴻遠進了潘剛辦公室,見其在本子上奮筆疾書,一副勤於公務的樣子。


    他心知自己不受潘剛待見,也不期待對方能好好聽他匯報工作,便垂手站在其辦公桌前,等待了兩分鍾,然後隻管開口道:“潘鄉長,我向你匯報一下,山老區連線交通工程測繪進展情況和招商引資項目落地進度。”


    對這兩項工作,他了然於胸,便有條理地匯報了兩分鍾,末了向潘剛道:“不知潘鄉長對相關工作,有何重要指示?”


    潘剛心裏暗罵一聲,鄉政府這邊,還想把這兩項工作抓在手裏呢,可是人家譚德天能答應嗎?對你小何下指示有個屁用,你還不是當耳邊風嗎?


    他放下手中筆,抬頭瞥了何鴻遠一眼,道:“小何主任的工作能力和取得的工作成績,大家是有目共睹。對於能幹事的同誌,組織部門肯定會給予大力培養,為他們提供施展才華和能力的平台。”


    何鴻遠沒想到潘剛能說出這麽一番話,連忙道:“感謝潘鄉長對我工作的支持。”


    潘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低頭繼續奮筆疾書。


    何鴻遠見其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便告辭而出。他站在門口通道上思考了一會兒,覺得要成為一名領導,有時候學會做表麵文章,也是一門技術活。這方麵他還有待於提高。


    接下來他向鄉人大主席張長河等領導一一匯報工作,領導們都表現得很高興的樣子,對他的工作能力和取得的工作成績都表示肯定,似乎這次對小何主任的提拔任用,是多麽的實至名歸。


    副鄉長柳青明的辦公室,在三樓通道的最裏頭角落處。他是何鴻遠最後拜訪的一位鄉領導。


    對於何鴻遠的到來,柳青明心知肚明,卻表現得很誠懇,道:“何主任,近期我去龍澤鄉各村一一做過調研,算是真正見識過你的能力。你心裏裝著農村、裝著農民,我相信,你在新的工作平台上,能夠大展拳腳。”


    何鴻遠方才見慣了領導們打哈哈的功夫,對其褒獎之語,難辨真偽。隻是他沒想到柳青明的工作態度,有這麽大的轉變,以前其為潘鄉長出謀劃策,把心思放在搞內鬥上,現在倒像有沉下心工作的意思。


    他連忙恭維道:“我聽說柳鄉長是農校畢業的高材生,有著紮實的知識儲備,又熟悉農村工作,我以後要向柳鄉長多多請益。”


    柳青明推推黑鏡框,咧嘴笑道:“高材生算不上,而且隻會紙上談兵,論農村工作實踐經驗,何主任比我強多了。龍澤鄉是國家級貧困鄉,村集體經濟一窮二白,充分利用各村自然資源優勢,以招商項目帶動各村發展,這工作思路,我以前沒想到啊。”


    何鴻遠連忙道:“這是以譚德天書記為首的鄉黨委以集體智慧做出的決策,我一個農村工作的新兵,隻是按領導決策開展工作罷了。”


    柳青明認真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人,感歎道:“光這份沉穩氣度,就是我這參加工作多年的老同誌,也學不來呀。這也更讓我感覺,我以往上竄下跳,顯得多麽幼稚,怪不得我家小媚老說我難成大器。“


    何鴻遠暗歎一聲,這柳鄉長對黃小媚還真是在意。他以往跟著潘鄉長拚命擠占譚德天書記的權力空間,有自身的權力欲在作祟,也有可能跟黃小媚的攛掇有關。隻可惜他對黃小媚溺愛有加,黃小媚卻偷著加他戴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


    “柳鄉長,我覺得吧,一個有作為的男人,才能展現出其個人魅力。”何鴻遠字斟句酌地道,“如今龍澤鄉即將進入大發展的快車道,正是我們齊心協力謀發展的好時機,也正是柳鄉長有所作為的好時機呀。”


    柳青明再次推了推鏡框,眼睛睜得大大的,凝視著何鴻遠,道:“何主任,你說我還能有所作為?”


    何鴻遠笑道:“如今鄉政府裏的大風向,就是謀發展。柳鄉長想幹事、能幹事,隻要向鄉黨委提出要求,不可能不讓你忙活呀。”


    柳青明苦笑著搖搖頭,喃喃自語般地道:“向鄉黨委提要求……”


    何鴻遠道:“柳鄉長,對於誰能真正帶領我們做事,你心裏應該早有論斷。就是想做點事嘛,管他這麽多幹嘛。”


    柳青明對鄉裏的情勢,已看得很清楚。龍澤鄉的發展勢頭,已經起來了,他的確想有所作為。可是向鄉黨委轉向,即使他願意,他家黃小媚也不樂意,她比他對潘剛更死忠。


    他看向何鴻遠的眼神,有些許親切之意,道:“何主任,我樂見你成功當選副鄉長,大展宏圖。你比我們鄉裏的某些中層幹部,表現得有素養得多。他們在我麵前不談工作,專門搬弄是非,想讓我家庭不睦,我這心裏明白著呢。”


    何鴻遠揣摩著,柳青明說的,應該是張春月或王前進。看來柳青明都把他們當成撥弄是非之人,心裏對他們充滿了戒備。


    他回想起方才敲門進鄉長潘剛辦公室的情形,黃小媚和潘剛戀奸情熱,卻似有恃無恐,和黃小媚在柳青明麵前長年累月形成的強橫作派有關。


    欲速則不達。何鴻遠不想給柳青明留下撥弄是否的形象,硬生生將到了嘴邊的話,留在肚子裏。


    坐肖雪雁的車子進縣城時,何鴻遠向張春月說起這事,後者笑罵道:“這柳猴子,其實心裏早已有所懷疑,否則他不可能和潘大鄉長保持距離,如今他自甘當烏龜,是不願戳穿美滿家庭的麵紗而已。”


    肖雪雁到底是黃毛大閨女,俏臉通紅地道:“遠哥,你是說這黃小媚和那潘鄉長,在辦公室裏偷情,這膽兒可真肥。”


    張春月有意逗弄肖雪雁,道:“雁兒,你知道偷情的滋味嗎?它如罌粟般容易讓人上癮哦。”


    肖雪雁輕啐一口,道:“我要愛就光明正大地愛,去偷什麽情呀。月姐你這麽有經驗,肯定是體驗過偷情的滋味。”


    張春月被噎得不輕。和她偷過情的人,就坐在身旁呢,她爭辯起來便會顯得蒼白無力。


    她見何鴻遠一臉賊笑的樣子,問道:“小遠,什麽事這麽好笑,說來讓我們聽聽?”


    何鴻遠厚著臉皮道:“如果你們想偷人,本人願毛遂自薦。若想偷別人,那是萬萬使不得。”


    倆女皆板著臉,異口同聲地道:“想得美呢。”


    車到縣人民醫院,早聯係好的趙小萍站在醫院門口,向何鴻遠搖手招呼。她腳上黑色高跟,身穿紫紅色大衣和灰色牛仔褲,眉若細柳,目似點漆,瓊鼻帶俏,唇如點櫻,腮邊酒窩帶笑,渾身充滿青春熱烈的氣息。


    何鴻遠跳下車,見她如紅玫瑰般在寒風中向他招手,覺得這位美女秘書自從和他有過一夕之歡後,脫離了美少女的稚嫩感,那股熱辣風情卻是越來越養眼。


    他快步走上前去,道:“小萍姐,等急了吧。”


    趙小萍妙目在他臉上一轉,道:“忙了大半天,周縣長好不容易放我出來,我高興著呢。而且——等再久也值。”


    何鴻遠對上她含情脈脈的眼神,聽她最後輕聲對他說上這麽一句,心兒都要飄飛起來。


    美女秘書向他表露情意呢,而且還是在另兩位美女虎視眈眈的情況下。這讓他既興奮又緊張。


    好在趙小萍再無過度煽情動作,她和張春月、肖雪雁都是老熟人,很自然地向她們打招呼,發揮她當秘書的交際水平,很快和她們談笑風生。


    黃魁山住的是高幹病房,這當然是趙小萍運作的結果。她這當紅常務副縣長的秘書,辦這麽點小事,自然是遊刃有餘。


    肖雪雁買了好些水果和滋補用品,各人手上都提了一些。三位美女中,以趙小萍的身材最為嬌小玲瓏,何鴻遠便很自然地拿過她手上的東西,主動承擔搬運工的角色。


    趙小萍笑得酒窩帶俏,目盈春水。她那眉目間洋溢的風情,卻是讓張春月和肖雪雁暗自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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