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張春月半嗔半喜地趕出宿舍後,他來到辦公室,給趙小萍撥了電話,她馬上回了電話。聽他問起書法的事,她笑道:“我沒見過老板練書法。這事你不會自己問老板呀?”


    他訕訕地道:“那就算了。熒姐這幾天不是忙嗎?還是不必打擾她了吧。”


    思忖再三,他還是找出溫馨的手機號,硬著頭皮給她打電話,等著受她數落。


    電話撥出後,他又開始後悔,不就是一家農家餐館嗎?隨便在鄉寄宿中學裏找一位老師,讓其寫幾個字,貼在牆上也能對付過去,何必如此折騰?


    電話很快就接通,沒想到溫馨一聽說這事,很上心地道:“我讓人給店招寫字。你可以找人把它們刻到清漆木板上去,再給字漆上綠漆,這樣看上去既簡約又雅致。不過不知你們那地方的手藝行不行。算了,算了,還是我製作好店招後,開車給你送過去吧。”


    何鴻遠有些受寵若驚地道:“這怎麽好意思呢?”


    “這店招還是我起的字號呢,它就像我的孩子一般,我對它有感情。對了,‘紅星小屋’準備什麽時候開業?”


    “就這幾天吧。”


    “這幾天我比較忙。下周我可能還要去你那邊一趟,能否選在下周?”


    “那就先讓她試營業。”


    “小官僚,有時候你蠻聰明的嘛。”她的心情顯得不錯,“你找我就沒其他事?”


    “沒有。嗯,這事謝謝你能幫忙。”


    “小官僚,你真市儈——”


    她直截了當地按掉電話,仿佛在對他發泄不滿一般,讓何鴻遠在話筒邊上,都能感覺得到從話筒那頭傳遞過來的怒氣。


    他雖然和她相處還不到兩天,卻也習慣了她的喜怒無常。這路障小妞,師父讓她圓潤,她的性格是圓潤不了了,不過總有一天,她的身子會變得圓潤。那時的小路障,又是怎樣一副性情呢?


    溫馨按斷和何鴻遠通話,看著辦公桌上電腦屏幕裏她剛寫完的文章,嘟囔道:“小官僚,沒心沒肺,也不向本姑娘問候一聲,虧我費盡心思要突出你的亮點,為你攢關注呢。小官僚,臭小官僚——”


    她一邊發泄著自己的不滿,一邊回想著這兩天在龍澤鄉的遭遇,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何鴻遠俊朗飄逸的身影,想到他看光了她珍貴的身子,想著他抱著她過水潭,想著他被她敲腫額角的可憐樣子……她的臉上浮現出又羞又惱的表情。


    “臭小官僚——”


    她呢喃一聲,狠狠敲擊了一下鍵盤,把文章直接發送給總編審閱,仿佛要把那可惡的小官僚發送出去一般。


    然後她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按出一串數字後,以清冷似冰水的聲音道:“你幫我寫幾個字。”


    “小馨——”電話裏響起的聲音沉穩而透著驚喜,“你要寫什麽字?”


    “紅星小屋。”


    “好。”


    “要署名嗎?”


    “署我的名字。”


    “好,我馬上就開始寫字。你回來吃宵夜,我讓你阿姨燉銀耳羹。”


    “好——”


    她沉吟了半天,才惜字如寶般地吐出這一個字。


    電話那頭一位長相儒雅的中年男子臉現喜色。他端詳著寶貝一般,注視著手上的手機,久久不曾放下。


    過了一會兒,他起身走出書房,向正在客廳裏看電視的一位美貌少婦道:“雅琳,過一會兒小馨要回來,你去燉一些銀耳羹,大家一起吃一點。”


    “小馨要回來?那她晚上是家裏住嘍。”少婦臉上現出驚喜之色,“我這就去燉銀耳羹,然後去小馨房間,把她的床鋪好。”


    家裏突然多了股喜氣,讓中年男子不竟感激溫馨要寫的這四個字。這是書房的名字,還是庭園的名稱?又是誰能讓一向對他冷淡的女兒,為了寫這幾個字,而求到他這裏來?


    他撥通秘書的電話,吩咐道:“關注一下‘紅星小屋’。”


    第二天,東平省委機關報《東平日報》上,記者溫馨采寫的通訊報道《民心民情重於一切——龍澤鄉群眾路線教育走訪記》,占據了平時一向由省委主要領導的名字占據的頭版位置。報道分“為民服務攤點”、“民情簿”和“謀發展”三個小標題,既是塊狀分割,又有機結合,把龍澤鄉的“路教”工作,實實在在地展示在讀者麵前。


    在大篇幅的報道另一側,論社名專欄《東江譚》竟然直接以《民心民情重於一切》為題,結合報道中的內容展開評論。


    可以說,全國著名貧困鄉龍澤鄉“路教”工作的內容,今日占據了《東平日報》頭版一整版。


    龍澤鄉鄉政府裏,何鴻遠在食堂用過早餐,看到張春月坐在辦公室裏一臉輕鬆的樣子,心裏不由得一陣子苦笑。


    昨晚他離開張春月宿舍前,後者羞澀地道:“小遠,你不要老是胡亂按摩。上次在夾山村,你幫那位痛經的女子按摩治療,效果看上去不錯。”


    痛經?春月姐有治療需求,哪能不馬上滿足?


    他一邊滿臉關愛地為她按摩治療,一邊向她傳授痛經的預防手段,而且偶爾能過過手癮,在手感和視覺上都有所享受,可真正煎熬的感覺,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卻還是被張春月給趕了出來。


    他剛坐到辦公桌前,桌上的電話就急促地響起。他懶洋洋地拿起話筒,裏邊傳來趙小萍的聲音:“何組長,周縣長要和你通電話。”


    “周縣長?”


    他不知周熒大早上找他有何事,難道她的心絞痛又犯了?


    “小遠,快看今日的《東平日報》。”周熒聲音急促地道,“你們龍澤鄉、你們‘路教’工作組出名了。我剛接到省委領導的電話,他對你們龍澤鄉的‘路教’工作,非常滿意。”


    “《東平日報》?出名了?”何鴻遠滿頭霧水,“周縣長,你是說我們龍澤鄉‘路教’工作組上了《東平日報》嗎?”


    “你找來報紙看看,就知道了。”


    周熒急衝衝地掛上電話。她也是剛剛一目十行地看了下《東平日報》上的有關報道,現在要坐下來細細品讀。


    她邊讀邊感慨,溫馨這小魔女真是出手大方,太夠意思了,不動聲色就弄了個省報頭版差不多一整版啊,而且還有配備社評。這報道的份量這麽重,這份人情可大嘍!


    之前省委副書記夏德民的電話突然打進她的手機,問道:“小熒,你了解你們縣裏的‘路教’工作開展情況嗎?”


    “夏叔,我們縣隻有龍澤鄉率先開展‘路教”工作,取得了一定的實績。這事還是在我的關注下進行的呢。”她有些納悶,龍澤鄉的“路教”工作,怎麽驚動了省委領導?


    “好啊,原來這事還是你關注下進行的。”夏德民在電話高興地道,“你匯報一下有關情況。”


    周熒坐在小車上,向省委夏書記匯報她從何鴻遠處聽來的龍澤鄉“路教”工作開展情況。車到縣政府大院的時候,她才匯報完畢,問道:“夏叔,您是怎麽知道龍澤鄉的‘路教’工作的?”


    夏德民道:“我正在辦公室裏看剛剛送上來的《東平日報》呢。”


    周熒道:“夏叔,您身為省領導都這麽敬業,提早半小時到辦公室。讓我這掐著時點上班的副縣長汗顏啊。”


    她等夏德民笑嗬嗬地掛了電話後,才衝下小車,小跑著進了辦公室,便讓秘書趙小萍找今日的《東平日報》。


    看到《東平日報》後,她第一反應,就是給何鴻遠打電話,讓他也跟著自己驚喜一番。她覺得自己這下子算是把他捧出來了,她當第一個通知他。


    何鴻遠等周縣長掛上電話,向辦公室裏的張春月和王潔叫道:“主任,小王,我們快去找一下今日的《東平日報》。”


    張春月在聽他接電話的時候,已判斷了個大概,問道:“周縣長是說我們上了今日的《東平日報》嗎?”


    何鴻遠一臉興奮地道:“對啊,我們這裏有《東平日報》嗎?”


    王潔連忙起身道:“黨政辦那邊可能有。”


    三人呼嘯著衝向黨政辦。黨政辦主任王前進見他們衝進門來,就把報夾翻了個天翻地覆,叫道:“嗨,嗨,嗨,你們幹啥呢?這是強盜進村了嗎?”


    何鴻遠找不到今日的《東平日報》,著急地問道:“王主任,怎麽沒有今天的《東平日報》呢?”


    “我們這樣的山區鄉鎮,報紙不是晚點才能送到嗎?”王前進納悶地道,“你們這是怎麽啦?”


    張春月急忙道:“快給郵政所打電話,讓他們馬上把報紙送過來。”


    王前進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問道:“這麽急讓他們送報紙過來幹嘛?”


    王潔急切地道:“我們上了《東平日報》。”


    這時譚德天剛好從樓梯口上來,聽到王潔的話,站在門口疑惑地問:“誰上了《東平日報》?”


    何鴻遠三人轉過頭,幾乎異口同聲地道:“我們上《東平日報》啦。”


    譚德天呆呆地注視他們幾秒鍾,臉上突然泛起狂喜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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