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審三狗、三鳳、羊毛蛋的當天晚上,羊毛蛋的弟弟羊臭蛋拖著疲憊的病體,找到玉清家,雙膝跪在地上長跪不起。大文學痛哭流涕,懇求玉清救哥哥羊毛蛋一命。不管玉清如何解釋,他就一句話:“我沒親沒故,沒錢沒法,隻有求你!反正要你救羊毛蛋回家。”不答應條件就長跪不起。懶


    這可難壞了玉清。他也不認識官府人士,也沒關係怎麽能救犯法的羊毛蛋?可羊臭蛋不管。隻是長跪不起,磕頭如搗蒜。


    玉清萬般無奈,自己年輕,也不當家。隻得去找老爹想辦法。老爹也是鎮上德高望重的人物。在玉清心目中,父親以仁德待人,以情理服人,以勤儉持家,以勤勞和才智法家。幾乎博得人人尊重。任何事情父親總能理出個趟趟來。


    父親聽了玉清的訴說,低頭沉思良久,長歎一聲,從家裏拿了幾十塊錢,套了牛車,到縣城找人托關係搭救羊毛蛋去了。究竟有何結果,稍後再敘。


    ???????


    再說那倒黴的瑞祥。他做夢都沒想到,天寶竟如此殘忍。竟把五妮騙嫁給了瑞新!他清楚的知道,五妮是極愛麵子的人。既然這樣,那她肯定是心理崩潰,徹底瘋了。心已經死了。已經去了遙遠的天國。在哪裏還在癡癡地召喚者自己。


    自己的親人把自己的心上人折磨成這樣。他一下子萬念俱灰。他不能跟哥哥骨肉殘殺,也無法再做出任何反抗。他一時間覺得自己的路也走到盡頭。大文學冥冥之中,隻聽到了汦河水汩汩的呼喚。瑞祥就毫不猶豫的向著河邊,艱難的爬去,爬去。蟲


    爬過坑窪不平的車道溝壑,爬過高矮錯落的村鎮房舍,爬過疏實間換的田壟地界,爬過草叢水澤,爬過卵石沙灘,一步,一步,手磨破了,衣服破了,褲子破了,膝蓋破了,流血了。他不覺的疼痛,也沒了感覺。一切對他似乎都沒了意義。到了河邊,粼粼的河水,映照著閃閃的星光。仿佛是爹娘輕聲的呼喚,是五妮幽怨的期盼。


    瑞祥眼睛一閉,身子一縱。“噗通”一下子汆進汩汩的汦水河中。無盡的黑暗和徹骨的寒冷一下子箍緊了他。死死地,死死地把他壓榨、壓榨,黑暗、再黑暗!


    黑暗用冰冷一絲一絲地剝奪他的靈魂;壓榨用窒息一息一息地剝奪他的氣息。突然間就覺得“轟”的一聲巨響。眼前一片燦爛。沒了黑暗,也沒了壓榨和窒息,他就像一片風中的柳絮,沒了重量,也沒了氣息。在五彩斑斕的迷幻裏,在無知無覺的清風裏,飄飄的,飄飄的迷離。


    “不,這不屬於你!”冥冥間有一個聲音,自遠而近。震撼之極!


    你需要陽光,你需要太陽!沒人能夠拯救你。拯救你的人隻能是你!你要駕馭自己的太陽,驅趕心靈理的黑暗。你要依偎它的光芒溫暖心靈的寒冷。你來到這世上,就如同天地間一顆無名的草籽。太陽早已植入你的靈魂,你無權利拒絕陽光。你的使命就是:放牧自己心中生命的太陽,讓它化作鮮活的生命。大文學在這大地上,在這泥土裏,生根發芽。化糟粕汙濁為潔淨;收陽光雨露為綠色;攬正氣為軀體,聚風雨為果實。才算不枉今生。


    生命如草,生發之時,便是磨難之時。幼根毛須,不攢勁鑽擠,難以入泥土;不拚命吸嗦,就不會有養分;幼芽不奮力擴張,就不得以破殼、出土;即成枝葉,苦難也寸步不離。昆蟲會啃吃你,風雨會摧殘你,幹旱會枯竭你,連陽光也會暴曬你!動物要咀嚼你、踩踏你。而唯獨你沒有結束生命的權力!因為你的生命不屬於你。屬於生你養你的大地。對,我不能死!


    瑞祥隻覺得心裏一沉,靈魂便有了依托。身體似乎有了知覺。


    當太陽回歸黎明的時候,當晨露點綴草尖的時候,瑞祥被衝到了離汦水鎮幾十裏的一個葦町子上。


    迷迷糊糊的醒來。渾身冰冷無比,還以為到了另一個世界。睜開眼睛看到一縷黃燦燦的陽光。猛然間覺得手指有些異樣,低頭一看,手臂還在淺水裏,一隻大個的癩蛤蟆,來到這裏,把他的手指當成了獵物。張開嘴巴,一口咬住,就要往肚子裏吞咽。瑞祥大驚:他娘的,我就算再倒黴,也輪不到你們這些蛤蟆老鼠來欺負我!


    猛地往起一坐,癩蛤蟆落荒而去。瑞祥卻覺得眼冒金星,兩太陽穴突突直跳,搖搖欲倒。雙手急忙扶地支撐,隻覺得手扶在一根冷冰冰肉呼呼的棍子上,瞪眼一看,是一條紅黑相見的大長蟲。這蛇本是追逐癩蛤蟆而來,猛地被抓身子迅速盤轉,一下子把瑞祥的手臂箍了個結結實實。瑞祥大驚失色,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手臂拚命的甩打。大蛇掉在地上,迅速的消失在了草叢裏。瑞祥毛骨悚然,就一瘸一拐的跑開這讓他心悸的地方。


    這一跑,出了一身汗,冷和疲憊的感覺倒小了些。隨之而來的是饑餓。四處看看,在這水網密布的河灘上,除了或高或低的蘆葦和蒲草,啥都看不到。再遠處是一片高矮錯落,密密實實的柳林子。有幾顆柳樹延伸到葦汀子的邊緣。他心想,有樹的地方,想必地勢會稍高些。先到樹下歇歇,再想法弄些東西填飽肚子。


    七轉八拐,好容易走到樹下,看著地方真不錯:綠草茵茵,地勢幹燥,像專門給他預備的小床,他靠在樹上,就想彎腰躺下,再眯一會兒。畢竟身體還沒複原。這一彎腰也不知觸動了什麽機關,腿上一下子就被一根繩子勒住。人就被大頭衝下倒拉了起來。隨即響起一串鈴聲。


    瑞祥驚怕之後,知道是中了套子。反而笑了。心裏罵道:奶奶的!人都這樣了,還怕個茄子?


    既然有鈴聲,想必肯定有人。就大聲叫道:“把老子放下來!河灘裏又沒狼蟲虎豹的,誰他娘的吃飽撐的在這裏下套子?”


    叢林裏傳出一個沙啞的聲音:“莫非套住了一個明眼?(土匪的黑話:探子)”


    瑞祥知道,是遇上土匪了。也不怕了就說:“別管他娘的‘明眼黑眼’,快放爺下來!爺就兩隻眼。”


    對方也笑了說:“好膽大的‘殍’!敢跟我們稱‘爺’,算你命大,你走錯一顆樹樁子就是線槍。那時恐怕你就顧不上稱‘爺’隻顧唱‘唉吆’歌了。”


    很快,從樹林子裏走出兩個腰裏別這家夥的黑大漢來。走到吊著瑞祥的柳樹下,圍著他看了兩圈說:“怎麽又是你?”


    瑞祥頭衝下,看不清是誰。也不想知道,就說:“老子也是拔過閻王爺胡子的人。放老子下來。”他豁出去了,人也就狂了。張口就吹牛,啥也不怕了。


    答話的人說:“好好好!這次還是滿足你,把你交給老大。”


    瑞祥隻惦記肚子餓。啥都不想。被解下來,頭上包上黑布,被帶到,一個樹叢間用樹棍和葦子搭建的草棚子裏。


    還沒等給他解眼罩,餓得心慌,就一屁股坐下。直著嗓子就叫:“我的娘也,快把人餓死了!趕緊給我弄點吃的。”


    隻聽有人說:“給他!”就有人解開了捆綁他的繩子,遞給他一個布包。


    他隔著布一抹是一包窩頭。一把扯掉蒙眼,甩開腮幫子,就一通狂吃。


    一口氣吃了三個窩頭,覺得好像有人看著他,抬眼一看,這人正蹲在自己對麵,眼睛死死的盯著他。瑞祥打了個愣神,笑笑說:“又撞見你這大土匪了!”又咽下了兩個窩頭,瑞祥抹抹嘴,一看布包空了。肚子裏還覺得不太滿足,對麵的人就遞給他一隻水罐子。他一揚脖,喝了一氣。對方說:“這吃相,也像我們土匪了!”


    瑞祥放下水罐子,順順肚子,站起來,很認真的說:“劉平堯,我告訴你,從現在起,我也跟你當土匪,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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