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小雨留在家裏繼續照顧媽媽飲食,照顧霜兒起居。


    霜兒已經順過架來,是文慧那熟悉的乳汁和裝乳汁的容器的形狀以及溫度喚起了她熟睡的記憶——母親還是那個母親,隻是戴了一張嚇人的麵具。


    文慧的燙傷半個多月才好,痊愈後的文慧留下了一臉大麻子,曾經貌美如花的她如今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這雖然是文慧所要追求的結果,但是真的要她麵對這麽悲慘的現實,她還是一時本會適應不了。


    小冰發現這個美人如果毀容比醜人毀容更讓人恐怖。她見母親夜以繼日的向隅而泣,便把鏡子都挪到自己房裏,早上洗漱完畢就把鏡子放櫃裏鎖起來。


    喬龍升把文慧逼到這步田地,也覺著做的太過分了,不好意思再提辭退小冰的事兒了。


    小冰於是小心翼翼的上班下班,心裏雖然對喬龍升恨的牙根直癢癢,但是臉上也不敢表現出來。


    文慧這回變成了真正的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入。因為文慧一直住在廠子裏,平時和外界就很少接觸。自從徐源死後,家裏來的人就更少了。現在文慧不出屋,知道文慧毀容的人除了文慧的幾個女兒以外,就喬龍升父子。


    進ru六月份,天氣轉暖,喬龍升父子張羅著給徐源下葬。


    這是大事,文慧怎麽也得到場。文慧無奈隻好用一條圍巾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就像中東阿拉伯國家那些婦女一樣,隻露著兩隻眼睛。


    這是文慧毀容後第一次公開露麵。不應該說露麵,因為“麵”都包上了。那麽說露什麽呢?露“體”,似乎更不妥。


    黔驢詞窮了,索性換一個角度——第一次出現在公眾麵前。


    若是冬天,人們也不會太在意。但現在是夏季,人們都熱的恨不得光腚子。文慧反倒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的,這個舉動太反常了,一下子就把人們的眼球抓住了。


    不到一天亞布力鎮就傳的雞飛狗跳,因為誰也沒見到毀容後的文慧的廬山真麵目,於是各種版本的謠言說的有鼻子有眼。


    這本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人們好奇一段時間,如果文慧不再以那種怪異的裝束出來嚇唬人,也就不了了之了,就像傳染病的病源被切斷一樣。


    可偏偏這件事被一個叫於麗麗的女孩子拿到了飯桌上說給他的父親於金龍和母親馮桂華聽。


    於麗麗今年二十七歲了,長相平平,隻有嘴唇長得比較豐滿翹翹,像漂亮女人的屁股似的,很適於接吻。但那個年代這種嘴型不太有市場,因為那個時候人們對接吻這件事不像現在這麽熱衷。那個時候人們把這種類似於舒淇的唇型稱作豬卵子上割一刀翻翻的。


    於麗麗不知道是因為這個嘴嫁不出去,還是因為工作沒著落嫁不出去,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不過於麗麗和他的父母都認為是因為工作沒著落才嫁不出去。


    所以這一家人都恨喬龍升。


    因為於麗麗的父親老於是木材廠的退休工人。他從於麗麗下學那天起就設法把女兒安排進木材廠,但是一直沒有得逞。


    因為喬龍升總說木材廠不缺女工,在老於看來這都是借口。


    廠子裏其他領導的女兒進廠老於沒敢去和人家攀比,自覺資格不夠。但是小冰進廠後,老於又第n次的去找了喬龍升。


    因為那個時候流行的說法是“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在老於看來就算於麗麗是一根草她也是社會主義的,根正“草”紅;也比小冰這棵資本主義的苗強。何況也沒看出小冰比於麗麗強哪去。


    現在你喬龍升竟敢把資本主義的苗安排進廠,而不安排我姑娘我就要討個說法。


    喬龍升避而不談苗和草的問題,隻說因為小冰是遺屬。


    老於隻好閉嘴,但是心裏不服氣。雖然不能說徐源是死有餘辜,但是安排小冰進廠幹了那麽好的活兒,老於認為這裏麵一定有貓膩,絕不僅僅因為徐源是工亡。


    因為喬龍升是什麽人,老於太了解了,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他能有那麽好心?但是到底有什麽貓膩,他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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