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國結婚了,結婚後的忠國雖然和大家還在一個村子,但是他也學起了他二伯父徐本,很少回家,而且也有和這個家庭決裂的意思,隻是沒像他二伯父做的那麽絕罷了。


    忠良就不用說了,去的農場叫八五二,在寶清縣,離家上千裏,偶爾有一封信來也是被農場保衛組和鄉革委會審查多少遍,而且來來去去得幾個月,所以時間一長,忠良也絮煩了,信也就越來越少了。


    第二年,也就是一九六八年開春,忠良突然來了一封信,這封信走的時間倒挺短,徐源和文慧打開一看,原來是忠良要結婚了。


    據忠良在信裏交代他即將迎娶的是個山東大嫚兒(就是山東大姑娘的意思),而且還是廠裏一個副團長的小姨子。


    徐源笑道:“怪不得這封信跑的這麽快。”文慧沒有徐源那麽樂觀,說:“一定長的不咋的,要不能給咱們忠良。”徐源還沒有從剛才的喜悅中走出來,聽文慧這麽一說,不高興的嗆了文慧一句:“沒準還缺瞎鼻子帶滾蹄呢。”文慧沒聽出徐源的話裏有譏諷的意思,天生的善良讓她從來不會把人往太壞裏想,於是順口回應道:“那倒不可能。”氣得徐源差點樂出來,為了表示自己是譏諷的意思,徐源忍住笑,把臉拉的很長。


    文慧一轉頭,見徐源把臉拉得跟馬臉似的,才知道徐源剛才說的是反話。


    笑罵道:“你這個老東西,有什麽話不會好好說,我也隻是那麽一猜。難不成我還真希望咱們兒子娶個缺瞎鼻子的媳婦,隻是咱們家這一陣……”文慧沒在往下說。


    她不說徐源也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麽,這讓徐源不得不重新審視了一下文慧剛才說過的話,想來也確實有些道理。


    聽忠良在信裏那意思,人家女方什麽都不要,隻要他們老兩口到場參加婚禮就行。


    也是,這麽好的事能落到忠良頭上,確實讓人起疑。但是醜婆婆難免見媳婦。


    第二天,徐源向景三請了假,和文慧一起帶著小露匆匆上路了。徐源和文慧一走,家裏就剩下小雪領著兩個妹妹。


    那時小雪已經二十三了,如果不是因為成分不好也早就該結婚了。在此咱們先說說小雪的長相,小雪長的單眼皮、薄嘴唇、鼻子精巧、皮膚白皙,她的皮膚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怎麽曬也不黑,有時候夏天曬的稍稍黑了點,冬天一養,馬上細膩如初。


    冷丁一打眼,小雪和一般的中國女孩子沒什麽區別,隻是比一般的中國女孩子白一些。


    但是如果仔細端詳,你會發現她跟一般的中國女孩子還是有一些細微的差別的。


    雖然她從小到大就在徐家長大,受了文慧的熏陶,中國傳統文化的教化。


    但是她的臉上還是頑固的遺傳下來日本女人的謙卑的表情。如果你看到她臉上謙卑的表情,就以為她是一個可以任人宰割的女人,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謙卑的表情並不代表著她軟弱可欺,有機會仔細打量頭的眼睛,你會發現她的眼睛裏隱藏著一種光,那是從她的養母文慧身上繼承來的韌性的光芒。


    前文說過,小冰剛滿月,當時的鄉政府就強令徐源一家搬出徐家大院。


    當時小冰才滿月,徐源腿上的槍傷還未痊愈,進出還得拄著拐杖。一家人搬出徐家大院後,真是舉目無親四顧茫然,果然是貧居鬧市無人問。


    後來還是景三把他們接進了自己家。那時候景三家人口比較輕,就景寒一個孩子。


    景三家是東西屋外加中間廚房三大間。景三一家三口住東屋,西屋平時放一些雜物。


    景三把西屋的破東爛西折騰到倉房裏,然後幫著徐源在西屋盤了南北兩鋪炕。


    徐源和文慧領著三個女兒住南炕,忠國和忠良兩個傻小子睡北炕。寒來暑往,徐源一家在景三家一共度過了三個春秋,直到徐源又壘了棟陋室一家人才搬出去。


    那段日子的大人們雖然艱難無比,但是孩子們卻非常快樂。尤其是景寒,因為一直是一個人,總覺著缺點什麽。


    現在徐源一家搬來了,景寒才知道自己缺的是什麽?原來是夥伴。記得有一本書上記載,拿破侖八歲的小兒子過生日。


    王公大臣們有的送寶馬,有的送名車,有的送別墅,有的送莊園。但是孩子都不喜歡。


    後來大夥才弄明白,原來孩子最想要的是一個法郎的木屐,穿著它和門外的野孩子在小溪裏踹泥玩兒。


    當時景寒和小雪關係最密切,有點類似於寶黛的關係。而且景三媳婦也非常喜歡小雪,兩家人在一起的時候天天親家長親家短的閑扯。


    景三媳婦高興了就把小雪從被窩裏抱過去和他們三口睡幾天。後來徐源一家雖然搬出去了,但是兩家的關係卻一如既往。


    隻是隨著


    “文革”的開始,階級鬥爭形勢越來越嚴峻,景三為了避嫌,開始有意識的疏遠徐源一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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