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國在監獄裏呆了半年,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了,娘倆回到家,首要的任務是給忠國增加營養。


    其實說是增加營養,也無非就是每天衝一個雞蛋水罷了。這樣連續調理了一個來月,待過了年,忠國才有了點人形。


    徐源一直納悶這枚勳章的來路,因為過年怕惹的大夥不高興,隻能三十晚上死個驢不好也得說好。


    現在年也過了,節也了了,徐源終於忍不住好奇心發作,便小心翼翼的問文慧:“你怎麽跟公安說的?”言外之意他們怎麽這麽輕易的就把忠國放了出來。


    文慧猶豫了一會兒,似乎沒準備好的樣子,說:“那年張團長和張太太突然消失,我在他們家櫃裏翻出來的,見挺精致的,就尋思拿回來給忠國和小雪他們玩,後來塞包裏就忘了。那次搬家偶爾的翻出來,不知怎麽讓忠國看見了。沒想到這孩子嘴這麽鬆,……”文慧還說了很多,因為無關緊要在此就不一一贅述了。


    雖然文慧說的有裏有麵,但是徐源不是小孩子,他怎麽會相信文慧的杜撰,而且他也堅信文慧如果就這麽跟公安說,公安也不會相信的。


    但是見文慧一臉的疲憊,似乎很不願提及這段塵封的曆史,就罷了。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知道了也無法改變,隻會給自己增添無謂的煩惱。


    既然明知道清醒過來也無法打碎這個鐵屋子,還不如就在睡夢中一點點的死去罷了,雖然要被魯迅斥為苟奴隸,但是從人道主義出發,也未必不是效法自然。


    但是接下來的批鬥會卻讓徐源不能在假裝睡著了,因為鄉革委會在文慧的道具上有了創新,就是在例行的高帽外又多了雙破鞋。


    也不知道是從誰家劃拉來的,那個時候好鞋都補丁落補丁,更何況是破鞋了,呲牙咧嘴不說,還其臭無比。


    也不知道穿這雙鞋的是個什麽人,但是汗腳而且永遠也不洗是一定的了。


    革委會的王主任命令景三給文慧掛上,景三拿起來走了兩步就被這雙破鞋的臭味兒頂的受不了,埋怨王主任:“從哪弄的,這麽臭。”王主任一瞪眼睛,不滿意的說:“要是香我自己還留著穿了。”景三於是大懶支小懶,指著身邊一個綽號叫周把杆的村民兵連長說:“把杆的,你去給她掛上!”這個周把杆倒是聽話,屁顛屁顛的接過那雙破鞋,這小子一看就是個壞種,他見綁兩隻鞋的繩子挺長,就在中間打了個結之後才端端正正的給文慧掛上。


    文慧一下子就被那股臭腳丫子味兒熏得直作嘔。但是直覺告訴她還得硬挺著,因為她如果嘔了,那就是思想深處的剝削階級的優越感還沒有徹底改造好,那就得罪加一等。


    按著當時的思維慣勢,文慧不但不能感覺臭,最好能把那雙破鞋拿起來親兩口,表示一點也不臭或者說就喜歡這個味兒,才算改造好了。


    但是實際情況是文慧怎麽也堅持不住了,隻一盞茶功夫,就在台上狂嘔了起來。


    恨不得把胃都翻出來扔盆裏洗。結果導致批鬥會隻能暫停。景三看出周把杆的勾當,把那雙破鞋從文慧的脖子上摘下來,把那根繩子上的結打開,然後又給文慧掛上,這樣一來這兩雙鞋就正好耷拉在文慧的兩個汝房那兒,冷不丁一看還以為是現在的女孩子們外穿的文胸呢。


    因為有了一搾遠的距離,文慧感到味兒小多了,還有就是她也沒什嘔的了,肚子裏早晨吃的那點東西都嘔光了。


    在嘔也隻能是幹嘔了。批鬥會於是繼續進行,批鬥來批鬥去還是那些陳芝麻爛穀子,也沒什麽新鮮玩意,文慧和徐源如果不是撅著身體難受的話非睡著了不可。


    一天的批鬥會結束了。徐源一瘸一拐的攙著文慧艱難的回到家,徐源明顯的感覺到了那雙破鞋的分量,它分明要把文慧壓垮,使她的眼神裏頭一次有了絕望的光。


    徐源不敢往壞處想,但是又明白無誤的感覺到這雙破鞋很有可能會成為壓垮文慧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他心裏也很好奇,為什麽革委會會突然在文慧的脖子上增加了一雙破鞋,會不會跟那枚勳章有關。


    但是他也隻是好奇而已,他絕不會去深究的,因為他知道文慧已經快崩潰了。


    他們倆現在就像是兩隻抱團取暖的小狗,如果在互相猜忌,非一起凍死不可。


    一家人簡單的對付了一口,因為徐源和文慧站了一天,已經人困馬乏了。


    所以大夥誰也沒心情去談笑風生,都在沉默中簡單的梳洗了一下,就各就各位了。


    徐源實在是太累了,一沾枕頭就像打悠似的忽悠一下子就睡過去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是夜裏幾點,徐源隱約感覺文慧似乎鑽進了自己的被窩,兩隻小手似乎在自己的敏感部位輕輕的撫摸著。


    這個男人也好女人也罷,不管多麽勞累,一般的就這個部位累不著,而且這又不是在長春挨餓的時候,所以徐源很快就有了反應。


    但是他確實是有些累了,所以他隻是被動的配合著文慧,並不顯得特別積極。


    反倒是文慧似乎很有性趣,用盡了各種手段,把徐源侍候的非常舒服。


    徐源在不知不覺中竟然想起了李萍。因為文慧平時和徐源做這種事的時候都是半推半就曲徑通幽,隻有李萍會可著徐源的心意讓徐源隨便作。


    但是今晚的文慧卻一反常態,非常放得開,讓徐源大惑不解,同時也感歎女人都像白骨精似的,都是善變的。


    同時也由衷的感覺到文慧對自己的好,因為女人隻有真心對你好的時候才會在床上跟你玩各種花樣。


    而且一般來說,知識女性雖然平時裝的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但是真要是到了床上,一旦放開,恰恰不是那些鄉野村姑所能比擬的。


    文慧自己似乎也很性福,她嬌喘了一會兒,問徐源:“你好受嗎?”徐源小聲的說:“謝謝你,文慧。”文慧滿意的說:“我就是要讓你一輩子也忘不了。”徐源有些傷感,說:“文慧,都是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文慧在黑暗中摸了摸徐源的下巴,那裏因為好幾天沒刮胡子了,已經長出了硬硬的短髭。


    這種短髭如果做耐時是非常影響效果的。但是平時摸摸還是很有趣的。


    文慧摸著摸著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如果我死了,你會想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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