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樂是興凱湖地區的土匪頭子,手下有五十多條槍,七、八十號人馬,是東安省範圍內最大的一股土匪武裝。海樂這個人也是貧苦出身,當年因為地主霸占了他的妻子,他手刃了仇人,遭官府通緝不得已落草為寇,從一個跟班的小土匪一步一個腳印的做起。那時抗日戰爭全麵爆發,日本在關內和國民黨、共產黨兩條戰線交戰,就像攤大餅似的兵力愈顯不足,尤其是黑龍江,作為日本的戰略後方非常空虛。一個日本鬼子,一杆槍再加上一群狼狗就統治十五華裏的方圓。遇著有人告狀也不審判,直接把被告扔進狗圈喂狼狗。如此一來難免有冤假錯案或者罪不至死的人慘死狗腹,即便是罪大惡極之人用這麽殘忍的手段處死也是一般老百姓所不能接受的,所以民怨沸騰。有些人為了報仇就投靠海樂落草為寇。海樂在替手下出頭的時候,發現了日本人的特點是:一個日本人就是一條蟲,他們之所以這麽猖獗,主要靠團結。現在各個據點裏就一個日本鬼子一抓一個準,開始海樂隻是為了幫兄弟報仇,把日本鬼子直接做掉完活。後來發現日本鬼子挺好對付,就把他們悄悄的綁架然後向東安省的日軍總部索要巨額贖金或者軍火糧餉,反正是需要什麽就索什麽,屢試不爽。日本人傷透了腦筋,多次派重兵圍剿,但是興凱湖地區山高林密加上老百姓的掩護和通風報信,所以每次都收效甚微,無奈隻好打碎門牙往肚裏咽。海樂那幾年著實弄了點好錢,他的隊伍就是在那個時候壯大起來的,說來他也應該算是個抗日英雄。


    但是好景不長,一九四五年八月日本投降,海樂的財路被掐斷了,為了手下的七、八十個兄弟,他不得不打起了興凱湖周邊的幾個大地主的主意。先後綁架了楊木咀的大地主朱老左的三兒子,興隆崗大地主邵老狠的大公子,還有新生馬大哈的長孫。如此一來興凱湖周邊的大財主們人人自危,幾年下來唯有徐誌清幸免於難,說來也是因為徐誌清人多勢眾壁壘森嚴不好對付,用八路軍的話說是塊硬骨頭。但這並不代表海樂對徐誌清不垂涎也不代表他知難而退。他堅信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強攻不行,還可以智取嗎。他派出偵查員天天在徐家大院外轉悠。那天也活該徐清倒黴,吃完飯不消停在院裏呆著,非要去湖邊散步。徐誌清不放心派了兩個武功高強的家丁跟著,一行三人在夕陽的映襯下來到了湖邊。興凱湖碧波蕩漾,落日的餘暉照在興凱湖翻滾的浪花上,仿佛給她披上了一件金縷玉衣,愈發的嫵媚妖嬈。幾個人吹著和煦的湖風,踩著鬆軟的沙灘一路走去,都感到非常愜意。這邊海樂的偵查員早就把他們鎖定,飛鴿傳書,轉眼之時海樂就帶著十幾個弟兄策馬飛奔而至。他們先幹掉了那兩個家丁,然後把徐清團團圍在中央,十幾隻烏洞洞的槍口一起對準徐清。徐清從小就膽小,當時就被嚇得尿了褲子。海樂戲謔道:“屎沒拉褲兜子裏。”說完狂笑,其他土匪都跟著狂笑,驚得湖崗林中的小鳥撲棱棱的飛起一大片。土匪們的這種狂笑跟縣太爺升堂時衙役們喊的堂威是一個道理,都是為了先從氣勢上嚇倒你,讓你的精神先崩潰;人隻要精神一崩潰,肉體馬上就隨之垮台。果然還沒等海樂下令徐清已經乖乖的把雙手遞上。海樂把徐清的雙手綁上拴在馬尾巴上,一聲呼哨,十幾個人很快就消失在興凱湖崗綿亙二百裏的密林中。


    待徐誌清聽見槍響領著三十多個家丁策馬趕來時,哪裏還有三少爺的身影,如果下馬聞聞三少爺的尿騷味或許還在,可惜三少爺不像孫悟空留下了墨寶,所以他的尿跡也就無從尋找。隻有那兩個冤死的家丁的屍首在湖沿上橫著,空有一身武功從此沒了用武之地。興凱湖並不因為這裏剛剛有兩個人被殺一個人被綁而改變自己的風格,仍然是唱著歡快的小夜曲送夕陽下山,迎月出東阿。徐誌清留下兩個家丁打理後事,借著月色碼著馬蹤追出四、五裏地,前麵便是一望無際的黑魆魆的原始森林了,徐誌清還在策馬狂奔。旁邊一個家丁一伸手把徐誌清的馬韁繩拽住,說:“老爺,夜黑林密小心中了土匪的埋伏。”徐誌清剛才救子心切已經喪失了理智,現在經手下一提醒才覺出冒失來,連忙調轉馬頭。一行人仿佛鬥敗了的公雞垂頭喪氣的回到徐家大院。徐誌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夜下令各角的炮樓增加人手,晝夜巡邏,至此徐家大院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但是讓徐誌清感到奇怪的是一連數日都風平浪靜。徐誌清心急如焚不知道海樂這老小子耍的什麽花招。一般來說土匪綁票無非就是為了錢,但是你怎麽也得開個價,定個時間地點咱們好一手交人一手交貨。現在你杳無音信這是什麽打法?其實徐誌清不知道,海樂的打法非常簡單,那就是先讓你在心裏有個準備,以免到了談判的時候他獅子大開口你覺得難以接受。過了有半個來月,徐家人困馬乏。一天早晨,徐家大院剛剛打開,就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要求拜見徐老爺。家丁們常規檢查完畢才領著他進了徐誌清的上房。徐誌清吃完早餐正在喝茶,見家丁帶個不速之客,一眼望去就知道來者不凡,立即擺出興凱湖地區第一大財主應有的尊嚴。那個小夥子見著徐誌清,遠遠的就雙手抱拳,口稱:“給徐大老爺請安。”徐誌清欠身還禮,說:“請坐。”吩咐下人上茶。那個小夥子既不落座也不吃茶,就那麽站在地中央,開門見山的說:“我是海大頭領的手下。”徐誌清頷首表示早已知曉。那個小土匪頗有些意外,心想薑還是老的辣,自己穿戴的這麽普通還是被他一眼洞穿了身份,於是也不繞彎子,說:“我家頭領說要想贖回三少爺,非一萬塊大洋不可。”徐誌清這半個月來在心裏無數次的估摸了土匪們的胃口,已經有了一些心理準備,但當這個小土匪說出“一萬塊大洋”時還是大吃一驚。不由得氣憤的說:“你家海樂瘋了,一萬塊大洋,就是把我這把老骨頭拆吧拆吧賣了也湊不上啊。”那個小土匪人雖然不大,但是膽子不小,口氣很衝,立即回應道:“那你就等著給你家三爺收屍吧。”旁邊的幾個家丁見他如此無禮,一起喝道:“放肆。”一麵衝上去把他摁倒在地。徐誌清揮揮手,大夥這才憤憤不平的把他放開。他輕輕的撣了撣衣袖上的塵土,說:“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口信捎到,後會有期。”說完就要告辭。徐誌清略一思忖,說:“你回去跟海樂說我隻能出一千大洋。”那個小土匪點點頭,仰臉朝天目中無人的走出徐家大院,騎上快馬轉眼之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大夥都遺憾的說:“應該把他扣下,然後用他來換三少爺,豈不是一舉兩得。”徐誌清被這些愚蠢的家夥氣樂了,說:“你們以為他是海樂的兒子呢。像這樣的小毛賊你就扣下十個也換不回三少爺。”令徐誌清沒想到的是這個小毛賊還真就是海樂的獨子叫海寶。當年海樂手刃仇人的時候,雖然解了心頭之恨,但是卻沒有救出自己的妻子。他的妻子後來被財主的兒子砍了腦袋祭了父親。他逃回家後知道沒有活路了,隻好背著三歲的兒子進山落草。當年的小家夥現在已經長成了十七、八歲的小夥子,海樂為了讓他在土匪中樹立威信,有朝一日好接他的班,把他們家的土匪事業進行到底,經常安排他做一些冒險的工作。海寶也樂此不疲,經過幾次鍛煉,他漸漸的成了這夥土匪裏的少壯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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