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文晴微微眯著眼,盯著眼前有些瑟縮的落香和強自鎮定的雲香,緩緩開口道:“蘭香,你速速去把父親大人請過來,此番若是一時不察,定然出了人命,這兩盞茶水是遞給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的,若非父親大人一心公務,此次也危險極矣。相信父親大人定然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蘭香聽了慕文晴之言,霎時明了,臉上已經微微帶了些喜色,躬身道:“是。”


    慕文晴轉頭看向燕夫人,看見燕夫人鼓勵的目光,不由點頭微微笑了笑。


    落香和雲香兩人哆嗦了下,慕文晴冷冷一笑,莫非她們以為阿娘死了,慕仁看見生米成了熟飯,也就不會追究麽?你們也想得太簡單了,你們最終都是替死鬼。


    “二娘子,沒發現東西,但是找到了……”巧香已經急匆匆入內,臉上凝重一片,她在慕文晴耳邊說了幾句。


    慕文晴略微思索一番,又道:“看看周圍可有什麽新鮮的泥土。”


    雲香霎時身子一顫。


    巧香又急匆匆跑出,這會兒不過片刻功夫就回來,臉上帶著喜色道:“夫人,二娘子,果真有東西埋在土中,我見那一塊兒的泥土似乎新翻出來,埋得還有些倉促。”邊說邊呈上來一個托盤,上麵是一個還帶著泥土的小瓷瓶。


    才入門內,慕文晴就聽見“滴滴”聲響,腦中的紅點閃現,正是托盤的中間位置。


    竹香用了一塊帕子包著拿起,慕文晴接過,竹香微微遲疑,說了聲:“二娘子小心。”


    慕文晴笑了笑,屏住呼吸,拔開塞子。果然裏麵還有一部分殘留的粉末。


    情花毒和迷夢不同,情花毒是屬於低級毒藥,大夫雖然檢測不出迷夢這種中級毒藥,但是低級毒藥卻是可以的。


    仍舊塞了回去,慕文晴冷冷看著雲香道:“你可還有何話說?”


    雲香顫抖著嘴唇,隻猛搖頭道:“奴婢沒有離開,這東西也不是奴婢所埋。”


    巧香已經忍不住喝道:“泥土顯然是新翻,適才這段時間隻有你不能證明自己去向。你還狡辯。”


    雲香硬著脖子看了眼一旁的惜香道:“若是奴婢不能證明自己去向。惜香也同樣不能證明。”


    慕文晴冷冷笑道:“看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也罷,今日就讓你死得心服口服。若不然,這滿屋子的人還以為我是仗了權勢,隨意給你安了個罪名。”


    惜香被雲香一指責,早就嚇得魂飛天外,哆嗦到說不出話來反駁。耳邊突然聽得慕文晴道:“你們兩人,伸出手來。”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她就把一雙小巧的手伸展在胸前攤開。


    雲香怔了片刻。突然間明白了慕文晴的意思,她飛快把手往後背過去。


    “來人,把雲香的手給我掰開。”慕文晴一聲喝。屋外四個婆子就齊齊入內。


    兩人飛快去拉雲香的手。兩人按著,雲香盡力掙紮,終究拗不過幾人力大無比,兩手握成了拳頭被拉了出來。


    “她們兩人的手指甲可有何不同?”慕文晴淡淡道。


    其中一個婆子趕緊賠笑道:“這個惜香小娘子的手指甲中沾染了少量炭灰,而這個雲香小娘子的指甲中……別動……”另一個婆子飛快給了雲香一腳。讓雲香老實了半刻。


    “……雲香小娘子的指甲中,有少量泥土!”


    雲香泄氣的癱了下來。


    慕文晴露出一個勝利的微笑,轉身對燕夫人道:“阿娘,這個雲香下毒,著實可惡,您看應該怎麽處置?”


    燕夫人冷冷一笑,道:“她趁著惜香瞌睡片刻,我們出去送郎君的時候,專門過來下毒,其心可誅。不過,既然守著外麵的兩個小丫鬟和四個婆子都不曾見她入內,想必還有同夥,隻要說出同夥來,就免了這幾十板子。”


    慕文晴卻道:“阿娘,適才跟隨我們出去的有巧香、蘭香、竹香,這室內剩下的三人,落香、菊香、梅香,定有一人就是。”


    聽了這話,梅香也噗通一聲跪下在菊香身側。


    慕文晴恍若未見,隻繼續道:“菊香手中已然有了盤盞,她如何騰出手到落香盤中下毒。菊香自然可以排除開來。”


    菊香臉色一緩,看著慕文晴的眼神中多了絲感激。


    “梅香倒是兩手空空,若是這個時候她離開餐桌……”


    梅香飛快道:“二娘子明察,適才這時間,奴婢一直在桌旁,不曾離開,菊香可以作證。”


    菊香趕緊點頭道:“二娘子,梅香一直不曾離開,奴婢一直看著。”


    慕文晴似笑非笑看著落香道:“那看來,這事兒果真就是落香做的。”


    落香在危機時刻卻思慮電轉,叩頭道:“二娘子,若是她們兩人聯手害我,自然可以互相作證。”


    菊香怒意滿腔,側頭看著落香狠狠道:“血口噴人,我想起來了,當時我還看你往後退了幾步,心中還在奇怪……”菊香突然想起了什麽,衝著慕文晴猛叩頭道,“二娘子,我想起來了,當時落香後退了幾步,就往那邊窗口。”她飛快指著靠西邊的窗口道。


    慕文晴冷笑一聲,看了眼巧香,巧香快步到了窗邊,查看了一番,果然道:“二娘子,這邊的窗紙竟然穿了個小洞。”又到外麵對應處看了幾下,跑進來喜道,“二娘子,那兒果然有腳印。看大小,應該是個不大的人。”


    眾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雲香身上,雲香早已經麵無人色,眼神空洞,此時聽了落香的爭辯,她回神過來,輕輕道:“夫人,二娘子,我招了,我的同夥就是……”


    菊香、梅香在冷笑,落香的心懸起來。


    “……梅香和菊香。”


    話音剛落,菊香就已經“啊呀”一聲,往雲香臉頰撕去,“老娘撕爛你這張醃臢的嘴,看你還敢誣陷他人。”梅香本來以為這事兒怎麽都不會落在她的頭上,卻不料突然風向一轉,她莫名其妙就成了雲香的同夥,一時還傻眼了。


    不單菊香、梅香憤怒,慕文晴也氣得發抖。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審查胡三娘的時候,胡三娘至死也是一口咬定是雲娘子所做。


    明明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對手是邵娘子,為什麽,為什麽,這些人還要反咬一口。


    慕文晴突然覺得一陣無力。


    “……你為什麽要誣陷我,你自己想死,為何要拖著我們下地獄。人家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怎麽這般惡毒,竟然還反咬一口!”菊香的指甲抓在了雲香臉頰之上,拉出了長長的印記,血跡翻轉,雲香即刻就蓬頭散發,如同鬼魅。


    嘴裏卻嘲諷笑道:“事情敗露,菊香姐姐何必再隱瞞,我們既然是一起做事兒的,少不得聽你經常言道燕夫人的行為懦弱,毫無本事,不過比我們多投了個好胎,若然你是燕夫人,就當如何如何。嗬嗬,我們也算是誌同道合了吧。”


    菊香言辭尖刻,這在院落中也是出了名的,至於背後有無說燕夫人如何,那就不得而知。聽了此言,菊香臉色煞白,急忙叩首道:“夫人,這是雲香一麵之詞,奴婢,奴婢,真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梅香此時也回神過來,惡狠狠瞪著雲香道:“我們也隻曾議論過夫人待蘭香等人頗好,有些不平罷了,哪裏說過夫人這些話語。”


    慕文晴緩緩回頭,看著神色複雜的燕夫人輕輕道:“阿娘,看到了沒?我們退讓的結果,連丫頭們都會欺壓到了頭頂。”


    燕夫人閉了眼,長長舒了口氣,再睜開眼,眼中已經平靜一片道:“明日,重新去鄉下找些樸實的丫頭們。”她緩緩站起身,看著慕文晴道,“晴兒,這兒的一切就交給你處理,相信你會做得很好。竹香,你留下。”


    蘭香稟告了慕仁,早就回轉,此時跟著燕夫人往內室而去,燕夫人臉色平靜,看不出喜怒。


    “蘭香,玉牌已經到手,三日後,言章行的行長張明湖就會過來金陵。這一次,我們一定要拿下。不能,再忍讓!”燕夫人雙手捏緊,青筋暴露,緊咬的唇深陷肉裏,眼中那是熊熊的火焰。


    蘭香麵帶喜色,飛快嗯了聲。兩人的目光都落在猩紅門簾之上,外麵已經聽到了腳步聲起。


    慕仁聽了稟告,手狠狠拍在了桌麵,皺緊了眉頭,暗自罵了聲: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娘們兒。放下手中公務,飛快朝燕園中來。


    才到燕園門口處,就聽見慕文晴冷冷的聲音:“我曾聽人說,有種獵狗鼻子非常的靈敏,隻要給它嗅過,無論千裏萬裏,它都能隨著氣味找到人。湊巧,金陵城中就有這樣一隻,不過它的口味倒是挺古怪的,隻要找到了人,就一定會撕咬住不放,直到人活活流血而死,百般折磨。雲香,既然你說你的同謀是菊香和梅香,那麽她們就一定是接觸過那毒藥,她們的身上也定然殘留著一絲氣味,不如,我們就讓它來嗅一嗅。自然,我和竹香、巧香也是接觸過的,那必定得避開。菊香、梅香、落香,你們三人可敢一試?”


    慕仁頓了頓,心中奇怪,慕文晴是如何得知金陵城中有這樣的獵狗,這狗還是番邦買來,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訓練,很是厲害,在查案的時候,能發揮很好的效果,比一般的獵狗都要警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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