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陣陣,浪濤拍岸,沙灘上所有的印記都已經被抹平,隻有偶爾鑽出來的微小生物在平整的沙地上留下淺淺的痕跡,波濤襲來,再次讓一切回歸原狀。(.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世間的一切,在浪花的喧嘩聲中入夢,也在濤聲的澎湃中複蘇。天際有著魚肚白的光華,隱藏了最後一絲星光。遠處的淺灘之上,一個人影不緊不慢地走來,嘴裏吆喝著歡樂的歌聲。


    人影由遠及近,直到近處,方才看清了他的裝扮。


    此人乃是漁夫打扮,頭戴鬥笠,背負魚簍,褲腿卷過膝蓋,赤腳行在沙灘上,由於鬥笠低斜,倒是無法看清此人的麵龐,但是從其歌聲可知,此人定已年至古稀。


    那人走至一個礁石林立之地,止住歌聲,將頭上的鬥笠摘了下來,眼神疑惑地看向前方。


    目光所看之處,乃是一隻白鸞,白鸞張著寬大的雙翅,嘴裏發出低低的嘶鳴聲,精警地望著這名漁夫。在白鸞身後,七仰八叉地躺著一個人影,從她緊蹙的秀眉看來,她睡得並不舒服。


    漁夫揉了揉眼睛,卻仍舊不敢確信自己所見的,要知道這片海域除了自己已經鮮有人踏足,這若不是海市蜃樓便是自己老眼昏花。為了確信自己所見,他又向前走去,剛踏出幾步,白鸞的嘶鳴聲又響了起來,顯然不願自己過去。他頓下身形,一隻手蜷在嘴邊喊道:“姑娘,姑娘……”


    白鸞身後的人影僅僅是翻了個身而已,並沒有坐起來的意思。漁夫見狀,加大了聲音,似乎將腳邊的泡沫都震碎了。


    那邊漁夫在喊,這邊白鸞嘶鳴,再加上浪濤聲,儼然上演了一曲三重奏。酣睡的人影再也無法在夢中逗留,揉了揉耳朵,惺忪地坐了起來。


    “姑娘,姑娘!”漁夫見人影坐起,又大聲喊了兩句。


    那人影轉過身來,正是歐陽慕兒。


    慕兒聽到叫聲,循聲望去,一個白發白須,滿麵紅光的老人赫然出現在眼前,她先是一怔,接著便疑惑地指著自己問道:“您是在叫我麽?”


    “難不成是在叫那隻白鸞?”漁夫叫了這麽久,聽到慕兒如此發問,沒好氣地回答道。


    “那倒不會,小白是雄性!”慕兒淡然道。


    漁夫被慕兒的回答雷到了,頓時無語。沉默片刻之後,他恢複自然,繼續問道:“姑娘是什麽人?為什麽在這兒睡著了?”


    “我是來賞景的,昨天晚上留戀此處,竟不知不覺一覺睡到了天亮。”自從到了幻世大陸,慕兒通常謊話連篇,久而久之,說謊話的境界可謂爐火純青,信口開河。


    昨晚,慕兒本想坐等漲潮,可是等了許久,海麵並無變化,恰好睡意來襲,就著礁石便入睡了。今早醒來方感歎失策,腰酸背疼,不可謂不痛苦,她揉了揉纖腰,目光瞟向漁夫,禮貌地問道:“老人家,您是捕魚的?”


    “看我這身打扮不就知道了!”


    “廢話,就是看到你這身打扮才問的,隻是想要確認一下而已。”慕兒心裏立刻騰出了反駁的話語,但是卻沒有說出來,要知道尊老愛幼乃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她臉上掛上笑容,和煦地繼續問道:“老人家,旁邊有漁村麽?”


    “有倒是有,不過現在已算不得漁村了!”老人臉上閃過暗淡的神情,歎了口氣道。


    “為什麽?”


    “現在整個漁村隻剩下我這個孤寡老人了,一個人的村莊哪還能叫什麽村莊?”


    “老人家,您不要難過!”慕兒見到漁夫哀傷的神情,心裏一觸,上前安慰道。


    “我能有什麽難過不難過,他們那是自找的。”老人擺了擺手道。


    “其他人都走了麽?”慕兒試探性地問道。


    “走了?是走了!全都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慕兒意識到了這是老人的傷心事,自覺不便再做細問,岔開話題道:“老人家,您是要到這裏捕魚麽?”


    老人抹了把老眼,將背上的魚簍擱置沙灘上,回答道:“是啊!我一把老骨頭了,肯定不能出海撒網,這裏礁石眾多,正適合我捕捉一些小魚小蝦,湊合生計。”


    “哦!”慕兒略有所悟,但見老人拿出漁網,輕輕走向海水中,經驗老道地網了下去,待到老人提起漁網時,網中收獲頗豐,新鮮的魚蝦活蹦亂跳。慕兒一時來了興致,挽起衣袖,慌不擇地地趟進海水之中,嘴裏還興奮地喊道:“老人家,我來幫您!”


    見到慕兒行入水中,小白也不甘寂寞地跟上,撲騰騰地紮入水中,不見了身影。不過,慕兒口中的幫忙其實就是幫倒忙,她根本不懂如何捕魚,總是網還沒下,魚蝦就已經消失無蹤了,要不然就是看到魚近在眼前,卻總是捉不到。


    忙忙碌碌幾個小時過去了,漁夫的魚簍中碩果頗豐。當然,這大半的功勞還得歸功於漁夫,慕兒的作用,僅僅是拖後腿而已。不過,令漁夫高興的是,小白成了他的得力幫手。小白乃是鷁鸞,水下功夫了得,捕魚這種小事定然難不倒它。最開始,小白是幫助漁夫攔魚,後來,小白索性自己潛入海中捕捉,捕上來的魚又大又鮮,都樂得漁夫合不上嘴了。


    “嘩”地一聲,小白破水而出,尖利的腳爪上抓著一條又大又鮮的青魚,它將青魚丟入漁夫的魚簍中,漁夫朗聲大笑,嘴裏不停地誇讚道:“好啊,好——”


    旁邊,慕兒手裏拿著根枯樹枝,在沙灘上反複畫著圓圈,一股幽怨的火焰在她頭頂上升騰著。


    小白接受完漁夫的誇讚,撲騰著走到慕兒身邊,像在告訴慕兒它的收獲。慕兒摸了摸小白的羽毛,以示鼓勵,接著丟掉手上的枯樹枝,走到漁夫跟前疑惑地問道:“老人家,您是每天都出來捕魚嗎?”


    “是呀,不捕魚就沒得吃!”


    “那這麽多魚您一個人一天能吃完?”


    “這倒不會,以前沒有今天捕得多,吃個一天就夠了。但是這次可不行,明天估摸著就要漲潮了,今天捕的魚還得管夠了今後幾天的口糧。”


    “漲潮?”慕兒心裏一緊,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是呀!漲潮了我就不能出來捕魚,今後幾天,都得靠著這簍子魚過活呢!”


    “老人家,我是來賞景的,聽說漲潮的大海是難得一見的景觀,您可否告訴我哪裏是觀潮的最佳地點?”


    “你今天算是問對人了,我在這裏土生土長已經六十幾年了,恐怕沒有人比我更熟悉這個地方了。若說觀潮,非得是我們村莊的懸崖上最為壯觀!”


    “哦!是麽?”慕兒很是驚喜,沒想到自己能夠這麽快遇到漲潮,這意味著絳嫣存活的幾率又大了一分,想到絳嫣,臉上添了幾抹哀愁,她心裏很是不安,都已經出來三天了,不知道她是否能夠撐得住。


    漁夫捕捉到了慕兒哀愁的神情,知道她藏有心事,也未作多問,背上滿載的魚簍盛情相邀道:“姑娘,今天多虧了你我才能捕到這麽多的魚,既然你要觀潮,那肯定得等到明天,何不隨我回去,在我那兒住上一晚,明兒個既能在最佳位置觀潮,又能順道嚐嚐我煮魚的手藝?”


    “這……”慕兒覺得漁夫的方法甚妥,略作思考,便答應了,“既然如此,那便打擾您了!”


    “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我倒寧願有個人來打擾我!我已經好久都沒有見到過客人了,快走,我回家給你做魚吃去!”


    “嗯!”


    “對了,小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呀?”


    “我叫歐陽慕兒,您叫我慕兒就行了!老人家,我要怎麽稱呼您呀?”


    “小老頭姓餘,你呀,就叫我餘爺爺可好?”


    “餘爺爺!”


    “誒——”


    “嗬嗬!……”


    “哈哈!……”


    ……


    南海之邊,有一處峭壁懸崖,懸崖之上寸草不生,有的僅僅是黝黑的岩石。岩石之上,密密麻麻地攀爬著一種小爬蟲,一群海鳥飛至,小爬蟲如臨大敵,紛紛在岩石上逃竄起來,見縫就鑽,但是海鳥捕食的功夫更勝一籌,已有許多小爬蟲淪為它們的腹中餐。海鳥飽餐之後並不離去,而是在懸崖旁邊的海域盤旋,盡展自由之態。


    懸崖並不十分高聳,與具靈崖相較,無非是小巫見大巫,但是懸崖之上乃有一處懸臂,懸臂伸出懸崖兩丈有餘,寬約一丈,其上較為平整,可供人立,站在懸臂之上,整個南海的景致可以一覽無餘。


    距離懸臂不遠處便有一間草房,在此間草房周圍,還存在著許多同樣風格的草房,大約數十戶人家,在這個海之邊緣,造就了一個小小的村莊。村莊裏,荒無人煙,所有的草房都是破舊不堪,各種捕魚用具在房屋周圍雜亂地擺放著,海風習過,一個破舊的魚簍在地上滾動起來,直到村口方才停止,村口處,兩根粗壯的立柱支撐起了一塊破裂的牌匾,牌匾上書“平安村”三字,可見這荒蕪破落的村莊便是平安村了。


    慕兒隨著漁夫走了一個時辰左右方才到達目的地,眼前這個叫做“平安村”的村莊是一片狼藉,漁夫走在前方,佝僂的身影更添了幾分落寞。他帶著慕兒走到了距離絕壁最近的一間草房前,將背上的魚簍放下,轉身對慕兒說道:“慕兒姑娘,這兒就是我住的地方了,現在天色還早,我先將新捕的魚晾曬好後就給你煮魚吃啊!”


    “餘爺爺,麻煩您了,我來幫您吧!”


    聽到慕兒此話,漁夫急忙擺手說道:“慕兒姑娘,我看還是算了吧!看你這身打扮,想來也不是幹過粗活的人,再者你是客,怎能勞煩你來幫忙!”


    “餘爺爺您是嫌棄我笨手笨腳的,怕我幫倒忙吧!”慕兒撅了撅嘴,不滿地說道。


    “誒,……哈哈!哈哈!”漁夫也不否認,被慕兒的話語逗樂起來。


    “那好,餘爺爺,您不要我幫忙也行,那您能不能告訴我那個最佳觀潮的位置在哪裏,我先過去看看!”


    “哦!這倒沒問題,看,那邊就是了!”漁夫指向那方懸臂,說道,“那方懸臂是我們村裏最好的觀景地方,下方就是大海,你過去的時候小心些,別掉下去了!”


    “恩,好!我去了!”漁夫的話剛說完,慕兒便迫不及待得奔向懸臂了。


    “唉!這丫頭!”漁夫感歎地搖了搖頭,提著魚簍晾曬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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