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人們需要它的時候總是過得很快,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從絳嫣燒傷的日子算起,至今已是兩日時間了,但是絳嫣的傷勢始終未曾好轉。全老頭全力施救,結果卻是無可奈何,戰無殤更是尋來經驗老道的醫師,診斷之後仍是苦歎搖頭。


    篷島瑤台上的一個房間裏麵,此刻站著一大群人,大都年過半百,他們正在低聲討論著什麽。


    “我以前也救過不少燒傷的人,比這位姑娘更嚴重的比比皆是,可是現在我的各種藥方都用了,怎的還沒有好轉,真真奇怪了!”


    “可不是嘛!我的方子也都用完了,她卻半點起色都沒有,照理來說不應該呀!”


    “誒,依我看來,這姑娘體質有異,不像普通人類!”


    “這個呀,我也看出來了,她的體質好像天生懼火,體內經脈、氣息走向皆與普通人不同,若不細細查看,還真是檢查不出來。”


    “……”


    醫師們雖然將聲音壓得很低,卻仍舊被慕兒聽得清清楚楚,她未加理會,隻是靜靜地坐在絳嫣身邊,期盼著她會突然醒來。


    “各位先生,麻煩大家了!如果不介意,我們不妨到客廳一敘。”同樣,全老頭也把醫師們的話聽得一字不落,他清了清嗓音,對在場的醫師恭敬地說道。


    醫師們將眼光瞥了過來,眼神中雖帶有傲氣,卻不敢發作,畢竟全老頭是戰無殤的“客人”,而且他的醫術似乎不弱於在場的眾人,當下齊齊回禮,然後跟著全老頭出了房間。


    小坤兒看著眾人離去,走到慕兒身邊,安慰地說道:“慕兒,你不要擔心,有全老頭在,絳嫣姐姐鐵定會沒事的。”


    慕兒隻是淡然一笑,不言不語。


    “慕兒,你去休息一下吧!這兒我來照顧!”小坤兒俊眉微聳,看來慕兒又打算在此處坐一天了,再這樣坐下去,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了。


    “不用,我沒事兒!”


    “確實沒事兒,也就是不吃不喝不睡覺而已,時時在這兒坐著,跟個遊魂沒有什麽差別,看看你那臉,都慘白成什麽樣了!”小坤兒在一旁有聲有色地述說著,希望能夠激發慕兒跟他鬥嘴。


    可是慕兒仍舊靜坐不語。


    “瞧你這樣子,去梳洗一下吧!免得絳嫣姐姐醒了認不出你來了!還有啊,不弄好,別出來見人,省得被人見一次打一次!”小坤兒一招無效,直接拉起慕兒將她推至門外,然後從裏麵將門反鎖了起來。


    慕兒已經有兩天滴水未進了,現在被小坤兒推到門外,也懶得再敲門進去,別說小坤兒不讓自己進,即便自己進去了,絳嫣也不可能立刻醒來。


    想到絳嫣,慕兒滿心愧疚,如果那天自己不離開,結局便斷然不會是這樣的。事實上,慕兒並不知道絳嫣具體怎麽樣了,那些醫師回答地很含糊,全老頭為了避免慕兒傷心過度,對絳嫣的病情隻是說一半,藏一半。慕兒一直在等,等著絳嫣蘇醒的日子,她對全老頭的醫術存在沒來由的相信,上次絳嫣神誌不清,不也是全老頭救回來的麽。


    “對,我應該去找全爺爺,看看是不是需要什麽藥物,不管那藥物何其珍貴,何其難尋,我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尋出來。”慕兒心裏絮叨著,踩著虛浮的步伐朝著客廳走去。


    遠遠地,她便聽到了全老頭的聲音,“敢問諸位,可曾遇到過此種體質?”


    “天地間奇異的體質多不勝數,但凡生物,總會在成長過程中發生變異,有些變異很微小,難以發現,有些變異卻影響巨大。我曾經也診治過變異體質的人,大都頗為棘手,但是總的經脈倫理卻是相同,可是,這位姑娘的脈絡紋理實在奇特,我竟然找不到切破點進行診治。”醫師中,一位頗帶領首之風老者剖析到。


    “確實如此,我們也無能為力,這位姑娘怕是回天乏術了……”另一名醫師歎了口氣,說出了在場眾人的心思。(.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什麽無能為力,我看是無能還差不多,自己醫術不高,偏偏怪到我們小姐體質上,你剛剛都說過了,但凡是人,經絡脈理大同小異,我們小姐又有何不同,不過是為自己的無能找個托辭罷了!”聽到屋裏眾人的談話,本來沒什麽大不了,可是慕兒聽到“回天乏術”四個字的時候,心裏沒來由地恐慌,一時又著急,踹開門便冷冷地說出一席話來。


    屋裏的人個個目瞪口呆,還沒有從慕兒的話中反應過來。而慕兒卻突然哭了,恨恨地掃了眾人一眼,奪門而出。


    “慕兒……”全老頭在後麵叫了一句,準備追上去,卻被身後的醫師攔了下來。


    “全先生,這是怎麽回事?我們全力營救那位姑娘,現在倒成了吃力不討好了!”


    “可不是嗎?我們是看到南王的麵子上才前來施救的,現在倒好,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對,這種自毀招牌的事我幹不下去了,還請您另尋高明吧!”


    醫師們算是反應了過來,心裏來氣,攔著全老頭你一言我一言地抱怨著,最後都來了句另請高明之後便憤然離去了,無論全老頭怎樣賠禮道歉、怎樣挽留都沒有用。


    “唉――”全老頭望著醫師們離去的身影,除了深沉地長歎一聲,便無能為力了。


    ……


    篷島瑤台,慕兒抱著雙腿,坐在一處白玉欄杆之上,麵前是那幾隻天鵝雕塑,隻是此情此景,卻再也不是昔日的心情。


    慕兒臉上依稀還有淚痕,襯著蒼白的麵容,說不出的單薄。她已經哭累了,隻是靜靜地看著湖麵,眼神卻沒有焦距。她仍舊記得絳嫣讓人另置一份梳妝用具的事情,也記得那句“就把王府當成自己的家吧!”絳嫣對自己是真的好,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是這些細節往往是最能感動人的,何況當初慕兒初到此地,心靈防線脆弱,隻要有人對自己好,她記在心裏便是一輩子。


    慕兒突然感覺到身邊襲來一股寒風,沒有腳步聲,但她卻能真真切切地感覺到戰無殤的氣息。


    “你是來問我為什麽要氣走醫師的,是嗎?”慕兒沒有回頭,淡淡地說道。其實,對於那些醫師,她心裏還是有一絲絲淡淡的愧疚的,她不是故意的,隻是有些控製不住自己。


    “不是!”戰無殤回答得很快,也很幹脆。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就算你不罵他們,他們也會想方設法離開的,你不過是給了他們一個更便捷的台階而已。”


    戰無殤沒有說謊,確實如此,這些醫師大都心高氣傲,而且向來看中名聲。此次絳嫣的傷確實嚴重,他們自知不能治愈,卻也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就算沒有慕兒今天的罵語,他們也會找到各種理由撒手不管的。


    這算是對自己的安慰麽?慕兒苦笑一聲,揮去腦中的想法,繼續問道:“有事麽?”


    戰無殤走到慕兒跟前,左手一翻,一盆紫色的絳珠草便出現在他手上,伸至慕兒眼前說道:“她本來可以安然無恙的,卻拚死要去取回這盆絳珠草,拿去吧!”


    原本無比活力的絳珠草已經耷拉了,隻有一個葉片尚還留有一絲生機,慕兒接過絳珠草,眼睛裏又不自覺得添了淚花。慕兒記得,南王肅戰送過絳嫣幾盆絳珠草,而絳珠草是舒文雅最喜歡的植物,絳嫣之所以拋開生命去取回絳珠草,隻因為絳珠草有著父母的印記。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滴在了絳珠草的葉片上,原本有著幾分清香的空氣中徒添了幾分苦澀。


    慕兒的哭聲漸次放大,在他身後的戰無殤突然有些手足無措,其實,現在是慕兒最脆弱的時候,隻要自己說出一句哪怕是半句安慰的話,都能夠得到慕兒的真心相待,到時候得到師父的下落便是水到渠成,可是,天性孤傲的他做不到,他能做到的,隻有轉身、離開。


    慕兒哭了很久,直到眼睛紅腫,嗓子幹澀方才停止。她知道戰無殤已經走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自己從南獄第十層出來以後,總是能夠感覺到戰無殤的氣息,而且這種能力居然越來越強。


    她又想到了那個神秘老人,懷揣半分疑惑,心裏突然澎湃起來。


    那些醫師不是說小姐體質有異麽?而且小姐的體質是他們沒見過的。那麽那個神秘老人呢?他能夠瞬間看破小白身份,能夠治好奄奄一息的小白,如果能夠求得他的幫助的話,小姐定然有救的。


    想到這些,慕兒急蹬蹬地朝著南王的書房去了。南王的書房門外有兩個士兵在看守,慕兒躲在一旁的欄杆之下,從懷裏掏出一塊玉訣,色澤溫潤,上麵寫著南王二字。這枚玉訣是戰無殤給她的,絳嫣病重,時不時需要各處奔波提取藥材,但是慕兒等人在府內行動不便,時時受阻,所以戰無殤賞給她們三人一人一枚玉訣,方便出入。慕兒調整呼吸,神情自若地走了出來,並且旁若無人地朝書房走去,在即將踏入室外石階之時,兩名士兵攔住了她。


    “沒有王爺命令,任何人不得擅闖!”這兩個士兵還是比較敬業,說出來的話都是氣勢逼人的。


    慕兒也不多說,直接掏出玉訣丟給兩人,兩人細看一番,重新站回遠處,仿若剛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似的。慕兒也不多言,進入書房便將房門反鎖,急急忙忙地摸索著房內各處,她想要找出開關來,上次闖入此處純屬意外,她根本不知道開關的具體位置。


    可是,尋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就在慕兒快要急哭的時候,空氣突然間微微地掀動,接著便有不少氣體凝結成水珠,而且速度極快,眨眼之間,這些水珠便在房內凝聚出一個人影來,全身透明,慕兒甚至能夠看到他身體裏水的流動。


    慕兒驚愕地看著眼前的透明人影,張大嘴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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