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是自天地初開便存在的強勢生靈,曾一度統治整個洪荒世界。後來由於人類煉氣士興起,加上龍族紛紛飛升,龍族才慢慢在下界失去了霸主的地位。不過縱然如今下界龍族血脈稀薄,一些上古秘技失傳,但成年龍族仍是修道界強大的存在之一。


    嘉澤苦修數萬年,曆經千百道波折,才從一條小蛇演化成龍,這在人類煉氣士橫行的修道界,本身就是一個奇跡。高貴、神聖、不容小覷的真龍,卻被這不知從哪個旮遝鑽出來的粗俗漢子喚作“老泥鰍”,怎不令赤龍神嘉澤惱羞成怒?


    真龍發怒,天崩地裂。嘉澤舍棄了龍族用強橫肉身戰鬥的一貫做法,滿懷怨念地誦念龍族法咒,那是鐵了心要用上古秘法將這個侮辱龍族的煉氣士轟殺成渣。


    就在張福軍“殺”字出口的同時,赤龍神昂首發出了聲震九霄的龍吟,在奪目耀眼的金光中,一隻巨大的龍爪如泰山壓頂般向張福軍拍去。


    即使隔得老遠,顏輝也能清晰地看到龍爪上閃爍著的一道道紫色電芒。


    “小心!”顏輝再也顧不得什麽盜寶計劃,高聲提醒張福軍。可惜,他的話剛出口,張福軍的“怒斬天下”已經和嘉澤的龍族秘技正麵硬撼上了。


    “哢”的一聲巨響,天空中如同響起一聲炸雷,顏輝的話瞬間被湮沒在巨大的聲浪裏。


    霸道的刀罡狠狠斬在龍爪的鱗甲上,迸出一道明豔的火光,兩股不同性質的真元爆裂開來,化為一圈圈淡黃色的氣勁,快速輻散開來。氣勁中,張福軍弓著身子大口大口嘔著血,身形飛速向後疾退。


    原來張福軍眼見赤龍神發怒,心知不易應付過去,於是連忙使出了壓箱底的絕技——“怒斬天下”。


    七成功力,是張福軍肉體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若是再加一成,他自己也經受不住“怒斬天下”的反噬。不過饒是如此,張福軍整條右臂也血肉模糊,經脈悉數炸裂。至於嘔血麽,則是和赤龍神硬拚一記的必然後果。


    “還好老子聰明,留了幾分力道自保,否則還不給一掌拍死?”正暗自慶幸之時,張福軍突然聽到赤龍神震天吼的咆哮:“該死,你這個卑微的人類,嗷……”


    顏輝抬頭望去,隻見赤龍神方才拍出的那隻龍爪五指彎曲,爪上鱗甲剝落了一大片,正汩汩往外趟著金色的血液。


    “靠,看來剛才老子是白擔心了。老張這廝很猛哩,居然能令赤龍神受傷……”看著一滴滴比臉盆還大的金色血液從高空落下,顏輝感到心痛不已,這可是蘊藏著靈力和能量的龍血啊,若是自己的門人都能喝上幾口龍血,且不說能否提升功力,至少肉身的強度會提高不少。


    就在顏輝琢磨著怎麽收取一點龍血之時,從遠處傳來張福軍破鑼般的咒罵聲:“卑微你老母,你這個老泥鰍光說不練,老子最看不起這種爬蟲。”一口氣罵完,張福軍猶不解恨,又朝著嘉澤的方向狠狠吐出了一口濃痰。


    嘉澤方才和張福軍硬拚一記,一隻龍爪掉了十餘片鱗甲,破了點兒皮,並無大礙,但嘉澤自化身成龍後,自視甚高,施展龍族秘技後不僅沒轟殺對手,反倒為其所傷,嘉澤本就惱怒,張福軍這番謾罵無異於火上澆油,嘉澤哪經得這般侮辱撩撥?但聽嘉澤發出一聲怒吼,龍尾猛地一擺,龐大的軀體在夜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的金色光影,直直向張福軍撲去。


    “操,想拚命啊?嘿嘿,爺爺還有要事,不陪你玩了。”張福軍見嘉澤來勢洶洶,發出一聲怪叫,扭頭就跑,末了不忘對顏輝交代一句:“我先閃人了!”


    “豎子,留下命來!”嘉澤怒吼連連,緊追過去。


    赤龍神嘉澤的功力雖比張福軍高出甚多,但畢竟龍形之軀太過龐大,遠不及張福軍那般靈活。龍翔天地,如王者出巡,素來重的是威勢,和敏捷、靈巧卻是毫不搭邊。張福軍雖然功力不及嘉澤,但其逃命功夫卻是久經考驗的,如此一追一逃,數息之後便已飛出近千裏。


    一路上,張福軍時而疾衝入雲,時而貼地飛行,刻意將自己與嘉澤間的距離保持在五十裏左右,有時見嘉澤追得近了,便回頭撒出幾樣歹毒的法寶,或者一頭鑽進崇山峻嶺,借助地勢隱匿身形。而一旦距離拉遠,張福軍便會稍微放緩速度,挑釁嘉澤幾句,刺激他繼續追擊自己。


    嘉澤被張福軍的汙言穢語激得暴怒不已,起初還略有顧忌,到後來已是拋開一切念頭全速追趕,往往是龍尾往下一擺,湖泊深澗裏的水便被拍幹見底;龍爪一踏,一座山巒便被其夷為平地。一時間,天上悶雷滾滾,地下塵煙翻騰,驚擾了無數門派和潛居山野的散修。


    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之巔,兩個世外散修正肅容端坐,煉氣吐納。冷不防一道虛影自頭頂疾掠而過,帶起無數飛沙走石,打得二人臉麵隱隱生痛。


    其中一個一襲白衫,書生模樣的人謔地站起身來罵道:“來者何人?竟敢擾……”話未說完,一股龐大到無法抵禦的力量自其頭頂壓下,將兩名散修直直壓入堅硬的岩石中。卻是赤龍神嘉澤追趕張福軍至此,正巧一爪踏在山巔之上,將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生生踏短近百丈。


    這兩名散修功力不弱,竟沒被嘉澤踏暈過去。兩人灰頭灰臉地自碎石中爬出,白衫書生“呸呸”接連吐出幾口帶血的泥沙、石屑,正待再次開罵,忽見自己的好友韋天爵滿臉俱是驚駭之色。


    “天爵兄,你為何……”


    另一個被喚作“韋天爵”的中年儒生心有餘悸地朝空中殘餘的金色光影指了指,壓低了嗓門說道:“噓,葉凡老弟,你可別把那頭暴龍給招惹回來了。”


    葉凡聞言一愣,猛地像是想起什麽,脫口驚道:“赤龍神嘉澤?”


    韋天爵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歎道:“那頭暴龍好不容易安生了幾百年,今天也不知哪個冒失鬼去招惹了他,哎,隻怕又要亂上一陣子了。”


    赤龍神嘉澤在修道界是出了名的難纏,法力通玄,即使葉凡和韋天爵聯手,也遠遠不是其對手。這一點,葉凡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當下低聲嘀咕了幾句,自認倒黴。


    這廂被張福軍和嘉澤鬧得雞犬不寧,碧海雲天那邊卻是重新恢複了寧靜。


    目送那一人一龍追星趕月般飛走,顏輝在心頭默念了一聲“老兄,保重”,便捏了一道分水訣,一頭紮進海裏。


    張福軍冒著生命危險將赤龍神嘉澤調離老巢,給顏輝盜取萬年冰玉魄創造了一個大好契機,若顏輝沒能把握住這個機會,還真對不住嘔了幾大碗鮮血的張福軍。


    數息之後,顏輝便已潛入萬丈海底。當顏輝尋到赤龍神嘉澤的龍宮時,不由得看呆了。


    那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綿延不見首尾,巍峨崢嶸,氣勢恢宏。一階一瓦,一梁一柱,無不是金銀打造。顏輝以前見識過獨角大王的宮殿,滿以為獨角大王已經達到了奢侈的極至,哪知此時一看之下,才知自己眼界太低。


    獨角大王那宮殿和嘉澤的龍宮相比,就宛若茅草棚和摩天大樓的差距。真龍就是真龍,絕不是獨角大王那等“暴發戶”所能比擬的。


    感慨之餘,顏輝猶未忘了本意,放出靈識稍一試探,頓時大喜。方才張福軍挑釁時下手甚狠,嘉澤暴怒之下迎敵,竟沒有開啟出入龍宮的禁製。


    “這廝安生日子過得久了,竟然連最起碼的防範之心都沒有。哈哈,倒是大大為老子節約時間了。”


    顏輝倒沒猜錯,赤龍神潛居碧海雲天,方圓萬畝俱被其劃為禁地。他人縱知碧海雲天之下藏寶無數,但畏懼嘉澤的神通,又有幾人敢來捋龍須?


    龍宮之外便已是金碧輝煌,入得其內,更是奇珍遍地,祥瑞萬千。經過了上萬年的積斂經營,估計就連嘉澤自己也不知道攢下了多少家當。


    “這麽多寶貝,要是胖子來了,還不知會抓狂成啥樣?”顏輝雖然心癢,腳下卻不敢稍作停留。時間寶貴得緊,若張福軍拖不住嘉澤,隻怕他萬年冰玉魄沒取到,便成了甕中之鱉。


    運起玄功,顏輝將神識放出,仔細搜索龍宮的各個角落,約摸又過了半支煙的工夫,顏輝察覺到一絲若有若無的靈力波動正從龍宮深處的一麵山崖溢出。


    待顏輝趕到近前一看,赫然發現那山崖乃是一整塊巨形的天然晶石,崖頂倒生著一支三尺來長的玉筍,筍尖凝著一滴乳白色的粘稠晶體,而在玉筍正下方,有一個突出的石台,石台上端放著一個晶瑩剔透的白玉瓶,瓶口恰恰正對著玉筍,想來是用以接住那下滴的晶體。


    “冰之精,玉之魄,原來卻是這樣!”顏輝喃喃自語,嘴角掛起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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