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居然這樣也能讓你躲過,看來本座還真低估了你的能耐啊。”濃稠的血霧一陣翻騰,慢慢重新幻化為人形。拂了拂衣袖,柳青負手而立,用一種篤定的語氣說道:“你小子的運氣很好,不過麽……接下來你好運已經到頭了。”


    這話倒並非虛言恫嚇,方才二人鬥法之際,柳青座下的得力戰將已悉數趕至,雖未現身,但已遙遙對顏輝形成了合圍之勢,隻待柳青一聲令下,便聯手轟殺。


    “千萬不能自亂陣腳,否則今天隻怕是真要交代在這裏了。”顏輝縱然心頭戰意衝天,但此時身陷險境,卻也不敢輕啟戰事。


    硬抗十餘名至少是返虛之境的高手,這種傻事,顏輝是決計不肯做的。


    定了定心神,顏輝用手指著柳青,從容笑道:“傳言果然不假,你這老匹夫端的是陰險奸詐。以多欺少這種不要臉的事,你也做得出來?哼哼,你以為就憑你手下這些不成器的家夥就能截得住我不成?”


    合道期對修道之人來說,是很重要的一道坎。修為邁入合道期後方可算真正意義上的高手,反之則泯然眾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合道期的高手是可以永生不滅的:縱然肉身被毀,元神猶可寄體重生,元神毀滅則更為簡單,隻需耗費百年苦功,重新祭煉即可。而且修為到了合道期這樣的境界,就算碰上法力比自己高出一籌的對手,隻要自己不戀戰,也很容易逃遁。


    所以,顏輝這番話雖然狂妄,卻也不無道理。


    柳青眼中寒芒閃現,冷笑道:“無知小兒,你以為就憑你那幾手,就能逃出本座掌心麽?若非本座金身尚在閉關參悟玄功,哪容你在此放肆?”


    顏輝聽了柳青此言,猶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後背冰涼。“不是吧?這廝隻是柳老兒的元神化身?這老家夥啥時候這麽厲害了?……”


    眼見顏輝臉色微變,柳青臉露得色地繼續說道:“老夫三年前就已參透玄機,將元神分身修煉至太虛之境,可笑爾等對老夫的認知還停留在往昔,嘎嘎……”


    元神分身共分三個境界:凝神、太虛、大成。凝神自不必說,顏輝此時便是處於凝神期,在這個階段,與功力相若之人交手鬥法,元神分身非但幫不上忙,還會成為累贅。然而,當元神分身修煉至太虛之境後,法力幾乎和本體相當,而且二者之間心神相通,交手鬥法之際自能配合自如。


    “這老狐狸說自己的本尊在修煉,估計是別有用心,萬一其本尊趕來聯手,隻怕……”


    一念至此,顏輝怒目一瞪,突然運功驅使戰魂向柳青發動了攻擊。


    柳青正得意大笑,驟覺一股龐大得令他感到不安的殺意襲來,竟迫得他生出一種窒息感。


    這也不怪柳青心寒,想那白起一生鬥天鬥地,不懼鬼神,殺人如割草一般簡單,那是何等霸道的殺氣?柳青雖然魔功深厚,殺人無數,但和白起比起來,隻能算是小巫見大巫。


    神念自識海湧出,柳青的神識在虛空中毫無花巧地與顏輝釋放的戰魂硬拚了一記。


    悶哼聲中,顏輝的臉色酡紅,顯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當然,顏輝受傷不輕,柳青也好不到哪去,倉促間用神識與顏輝釋放的戰魂硬拚之下,他自己也是心神一陣恍惚,滿腦子俱是廝殺之音。


    眼見柳青臉色不對,顏輝暗忖:“此時不走,還更待何時?若等這老家夥本體親至,和元神分身聯手之下,保不準自己真要命喪於此。”


    將湧上喉間的一口鮮血吞回肚去,顏輝也顧不得運功壓製傷勢,一揚手打出了五件法器,這幾件法器均是他在獨角大王的龍宮中收刮來的好貨色,隻求能將柳青阻上一阻,爭取逃逸的時間。


    法器一脫手,顏輝身形乍起,瞬息之間便已遁出十餘裏。


    幾乎就在顏輝閃人的一瞬間,十餘件法器已經循著顏輝飛行的軌跡,直直向他後背襲來。


    情勢危急,顏輝再也顧不得隱匿身份,想也不想便祭出玄木簪,反手一揮,在身後織出一道黃色光幕,堪堪擋住了索命的法器。


    以一敵眾,饒是顏輝功力比這些人高出一截,卻也架不住對方人多,但聽“噗”的一聲輕響,顏輝張嘴噴出了一大口精血。


    精血噴出,顏輝去勢更疾。適才用戰魂與柳青硬拚一記後,顏輝本已受傷不輕,此時傷上加傷,自然是有多遠逃多遠。


    眼見一擊奏功,血神宮門下不由得大喜,正待追擊,忽聽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不用追了!”卻是柳青用嗜血鐮破去顏輝打出的法器,趕了過來。


    一名血神殿主奇聲問道:“宮主,那廝受了重傷,屬下等定能將他截下。”


    柳青陰陰一笑,沉聲說道:“無妨,我已知道他是誰。”


    “是誰?”眾人齊問。


    柳青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漬,雙目一寒,一字一頓地狠聲說道:“天機門,顏輝!”


    “不錯,就是他!哼哼,普天之下除了他還有誰以木簪為兵器?”


    眾人一聽,頓時吼叫起來:“奶奶的,我們不去找他,這小子倒找上門來了。”


    “宮主,趁著狂徒負傷,我們不如來一個斬草除根,一舉踏平他那天機峰……”


    屬下求戰,柳青卻置若罔聞,冷然掃了眾人一眼,柳青冷哼道:“你們別忘了天屍和獨角怎麽死的,顏輝那小子詭計多端,虛虛實實,難保剛才不是刻意做作。哼,這次暫且放他一馬,等本座出關後,定當率領你們踏平天機峰,殺他個雞犬不留!”


    說罷,柳青的元神分身一晃身,消失不見。


    卻說顏輝一路亡命奔逃,一口氣奔到神獸穀內,從秘密通道返回長生穀的石洞中。呃,之所以不走山門進穀,顏輝是怕驚擾了前來交易,住在紅樓和水木居裏的修道者,以免人多嘴雜,將自己負傷之事傳揚開去。


    回到山洞之中,顏輝一屁股跌坐在地,從懷中摸出一枚療傷的丹藥服下。丹藥剛剛下肚,葉楓、李華等四人便圍了來上,卻是顏輝方才動靜太大,把正在石洞內閉關的四人從入定狀態中驚醒。


    葉楓見顏輝一臉倦色,衣衫上血跡斑斑,驚問道:“阿輝,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了?”


    不等顏輝作答,李華已經咆哮了起來:“日!哪個狗日的打傷老子兄弟?”


    顏輝聽得李華吼叫,連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強笑道:“胖子你小聲點,想把小靜招進來麽?放心,我死不了!操,柳青老魔那廝真變態,元神居然修煉到了太虛的境界,錯誤的情報……”話未說完,顏輝劇烈地咳了幾聲,這才繼續說道:“還好我跑得快,不然就見不到你們了。”


    “你溜去找柳青單挑了?”李華追問道。


    顏輝正要回答,卻聽葉楓沉聲說道:“胖子你先別忙著追問,我們先助阿輝療傷要緊。兩位護法,你們也來幫一把。”


    當下四人圍著顏輝盤膝而坐,運起《長生錄》上療傷的法門,分別渡入一道真元到顏輝體內,助他運功療傷。


    眾人都會《長生錄》上的功法,算是一脈相承,是以此番顏輝傷得雖重,但療傷的過程卻頗為順利。得這四人之助,顏輝的傷勢在半月後終於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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