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邊城得知顏輝發現了修煉邪術的修道者蹤跡後,暗自盤算了一下,心知自己和玄清、玄靈功力隻在伯仲之間,這二人尚且死得連渣都沒留下,自己單獨前來肯定凶險。於是邊城馬上通知了龍言道人,一起趕到顏輝家中。


    有龍言道人隨行,邊城和藍戰自然放心了許多。畢竟,在修道界和人間界的結界通道崩塌後,修煉成元神化身的返虛境界以上的修道者再難來到人間界。所以,在人間界,擁有出竅修為的龍言道人絕對可以算是金字塔塔尖似的存在。


    邊城上次離開雙江市時,曾將特情處據點被毀之事詳細告訴給了顏輝,言談中也曾提及到這位歸元派長老龍言道人。如今一聽邊城介紹眼前這位道人正是龍言,顏輝頓時暗喜,態度恭謙的作了自我介紹。


    “邊城這廝說歸元派禦劍之術了得,想必煉劍之術也不會差,有機會倒要請教一下煉製飛劍的法門……”顏輝正暗暗盤算,龍言道人突然發問:“你是何派門下?”


    “我?”顏輝對於自己道法的來源老早就想好了說辭,半真半假地答道:“我也不知道恩師的名字,幾年前他碰到我,說和我有緣,就教了我一些基礎性的東西。”


    顏輝說這些話時臉露緬懷、遺憾之色,加之修道界隱姓埋名的奇人異士不少,所以龍言道人倒也沒有深究,隻淡淡“哦”了一聲,對顏輝繼續說道:“走,帶貧道去你們交手的地方看看。”


    當下顏輝帶著眾人回到了與王柯激戰的現場,並將交手的細節回述了一遍。


    剛一說完,顏輝突然意識到現場似乎少了什麽東西,仔細想了想,失聲奇道:“怪了,血跡都還在,怎麽獨獨少了那隻胳膊?”


    龍言道人將視線從地上那灘已經變成褐色的血跡挪開,略一沉吟,對正四下查找王柯斷臂的顏輝說道:“英俊少年、魅神地火、混血弑神針,看來是巫山柳青老魔門下無疑。不用找了,手臂多半是被他用五鬼搬運之法揀了回去。老魔秘法甚多,接回一支斷臂也不是難事。”頓了一頓,龍言道人轉向邊城:“邊世侄,就勞煩你去查一查那個年輕人的底細了。”


    “理當盡力。”邊城一口應允下來,微微遲疑了一下,邊城小心詢問道:“道長可是要趕回山門?”


    龍言道人揮了揮衣袖,背著手來回踱了幾步,肅容說道:“柳老魔百多年前便已修成元神化身,門下弟子無數,凶焰滔天。貧道雖然自負,對上柳老魔卻是必敗之局。不過事關兩位師侄性命,鄙派說不得要向巫山血神宮討個公道了。那邊自有掌門師兄主持大局,我呆在這裏殺殺那些魔子魔孫的氣焰即可。”


    顏輝在一旁聽邊城和龍言道人一問一答,心情可是緊張不已。“王柯的師傅或師祖竟然是比龍言道人還厲害的魔頭……我的天,豈不是一根指頭就可以撚死我?自己怎麽會這麽倒黴啊,惹上這麽大的麻煩!”


    如果不是龍言道人說歸元派將向巫山血神宮尋仇,估計顏輝現在已經開始琢磨隱姓埋名,遠走高飛了。開玩笑,連龍言道人如此高深的道行都不是對手,對方要整治他還不是小菜一碟?他卻不知,血神宮主柳青壓根就來不了人間界。


    焦慮之餘,顏輝沒忘記邊城在問話中的一個名詞——修道界。從邊城和龍言道人的問答中,顏輝已經知道他們是來自修道的門派,而且認識很多修道之人。


    “唔,聽他們的口氣,修道者也有正邪之分,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啊。”顏輝本想通過邊城與龍言的對話了解更多關於修道的信息,可惜兩人接下來把話題扯到如何追查王柯的底細上去了,讓顏輝好生失望。


    從西郊返回時,邊城提議大家都去特情處的據點休息,卻被龍言道人婉拒:“顏輝是一個人住,正巧貧道還有一些事情想弄明白,貧道去他家好了。”說罷,拉著顏輝架起飛劍,轉眼就沒了人影。


    “有事情不明白?龍言老道連找借口都這麽差勁啊,哈哈……堂堂歸元派長老在人間卻有求於我們,他是怕傳出去不好聽啊。”邊城望著龍言道人和顏輝飛走的方向,輕聲笑了起來。


    方才一直不吭聲的藍戰突然接口道:“歸元派這些牛鼻子死要麵子活受罪。依我看,他們這次如果不找幫手,決計在血神宮討不了好。”


    邊城皺了皺眉,緩聲說道:“這個也難說,血神宮主雖然修成了元神化身,但聽師傅說,歸元派的太乙伏魔劍陣也相當厲害。呃,師兄,回到門派後你可得注意了,師傅、師叔他們可都是道士呢。”


    藍戰微一錯愕,旋即親熱地拍了拍邊城的肩膀,笑道:“還是師弟你心細,嗬嗬。”


    且不說邊城和藍戰兩人以看熱鬧的心態分析歸元派和巫山血神宮即將發生的衝突,卻說龍言道人帶著顏輝禦劍而行,兩三個呼吸間便已回到了顏輝家中。


    顏輝修煉道術至今,龍言道人是他所見過的修道者中功力最深之人。顏輝本就盤算著怎麽從龍言道人那裏弄點什麽好處,誰知不用他開口,龍言道人竟自己送上門來,這不是瞌睡的時候遇到枕頭麽?


    從冰箱裏取出一瓶近一年時間沒動過,也不知道保質期過沒有的礦泉水,顏輝恭恭敬敬地遞向坐在沙發上的龍言道人:“道長,來喝點水。”


    龍言道人勤修兩百多年,業已元神出竅,雖然還未煉成元神化身,但早在兩百年前便已脫離了食人間煙火的階段。不過,眼見顏輝一番好意,龍言道人自也不好推托。


    接過礦泉水瓶,龍言道人順手擱到茶幾上,溫言對顏輝說道:“不用這麽客氣,貧道打攪了。”


    顏輝走到沙發上坐下,習慣性地摸出煙來,剛要點上,忽覺不妥,扭頭尷尬地衝龍言道人笑了笑:“道長,不好意思啊,我抽支煙不妨礙你吧?”


    “無妨,無妨。”龍言道人笑著用手撚了撚及胸的胡須:“貧道未窺門徑之前,也曾喜好煙袋哩。”


    顏輝先是送水,後是抽煙之前垂詢,雖說不上什麽風度,但卻也是尊重前輩的表現,自然博得了龍言道人更多的好感。


    “像這樣質樸的娃如今已經不多見了。”龍言道人心中暗自感慨,在他心目中,顏輝比起那個既世故又圓滑的邊城來,幾能算得是一張純潔的白紙了。他卻不知,顏輝所做的這些過場,全是為了打他的主意。


    點上煙吸了一口,顏輝這才把話題扯上正途:“道長方才說想弄明白一些事,不知道長所指何事啊?”自打修煉《天機訣》後,顏輝不但心境發生了變化,平時說話也多出一些半古半白的字眼。好在說的多了,也就慢慢習慣。


    “哦,倒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隻是擔心血神宮門下再來找你麻煩。”龍言道人活了兩百多歲,雖然不是城府深心機重之人,但也不好直說自己是因為不願棲息於玉虛觀小輩門下。


    龍言道人這話一出口,顏輝頓時動容:“道長,你太宅心仁厚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仙佛尚有一己私念,何況龍言道人隻是尚未得窺天道的修道者?於是,龍言道人對顏輝的好感更甚。


    有了好感,這話頭自然也多了起來。顏輝直言自己以往都是悶頭獨自修煉,直到碰上邊城才知道世間尚有其他修道者,所以對修道界也是一無所知。


    質樸、上進的年輕人既然有強烈的求知欲望,作為修道前輩,厚道的龍言道人怎麽忍心不釋疑解惑呢?於是乎,龍言道人侃侃而談,將修道界的情況詳細介紹了通透。聽了龍言道人的介紹,顏輝才弄明白修道界原來是一個和現實世界平行的空間。由於某些原因,修道界和人間界的結界通道崩塌,導致修道界裏那些修煉出元神化身的強人無法穿越到人間界。


    “汗,這下不用擔心那個叫柳青的魔頭前來尋仇了。”顏輝心裏稍安,不過旋即想到修道界門派繁多,像龍言道人這般修為的修道者多如過江之鯽,心裏頓時又失落不已。


    龍言道人察言觀色,頓時明白了幾分顏輝的心思,當下好言寬慰:“年輕人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在沒有藥物輔助的情況下,短短幾年時間內就邁入化神期的門檻,你這個速度已經夠驚世駭俗了,假以時日必成大器。想當年,我可是練了足足五十年才達到你如今的境界哩。”


    修道一途,除了天賦根骨,比得就是修煉時間。當然,上等道法較之不入流的功法,修成之後的境界自不可同日而語。


    聽得龍言道人如此一說,顏輝心裏平衡了許多。“對啊,自己修煉《天機訣》僅僅才一年時間,哪能和那些動輒修煉了幾百上千年的老怪物相比?呃,聽龍言老道說修道界的靈氣是人間界的百倍,修煉速度要快上不少,自己是否應該去修道界曆練一番呢?”


    正當顏輝猶豫不決之時,龍言道人接下來的話讓他暫時絕了去修道界磨練的心思。“如今那邊也不太平哩,像你這樣無門無派的冒然進入修道界,倒是可能處處碰壁。不過呢……如果你有心學禦劍之術,這個……這個貧道倒可做主,代掌門師兄將你納入山門。”


    在龍言道人看來,顏輝質樸無邪,又有在短短幾年內邁入化神期的根骨,這樣的好苗子為師門拉得一個算一個。說不定好好栽培一下,在三五十年後突破出竅期也未可知。不過,龍言道人畢竟沒做過這種“拐人”之事,因此期期艾艾地把這番話說完後,一張老臉已是微微發燙。


    換作顏輝未知曉修道界存在之前,顏輝肯定會毫不猶豫就拜入歸元派。不過現在麽,卻是顏輝不樂意了。


    “聽龍言老道的口氣,修道界以昆侖、滄海為尊,更有天擎峰、失魂穀等魔道巨頭存在,歸元派雖是名門正派,但連血神宮都奈何不了,可見實力相當一般。我若是拜他們為師,豈不是自誤?”


    良禽擇木而棲,顏輝現在雖非鳳凰,但歸元派也並不是大樹。飛快地權衡了一下利弊,顏輝馬上作了選擇。“多謝道長厚愛,隻是當日傳功給我的異人留下了話,說隻要我勤修功法,將來必會再有相見之日。所以,我現在很是為難呢。”


    看著一臉歉意的顏輝,龍言道人除了惋惜卻也不好再說什麽。畢竟,挖牆腳這樣的下作之事,自詡為名門正派的歸元派不屑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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