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傍晚,天邊的火燒雲金紅金紅的,又帶了些灰色。街道兩旁,是已經落光了葉子的法國梧桐,隻剩下幹枯枯的樹枝,許是天空漸漸暗了的緣故,那些樹枝愈發像一張網,張牙舞爪的就要撲過來,猙獰無比。


    未寒站在路旁,衣裳皺巴巴的,有些淩亂,她心裏有許多話想要解釋,可是眼前的鄔東漠,臉色難看極了,她覺得心痛,一時間竟然什麽都解釋不了。他這個樣子,明明就是誤會了,可無論是誰,看到剛才的一幕都會誤會的,這也怪不得他。未寒一步一步走近他,想要去牽住他的手,還未觸碰到,就被鄔東漠狠狠地甩開了。


    “滾!”他眉頭緊皺,對眼前這個女人,無疑已經恨得咬牙切齒。


    “阿漠……”未寒的眼淚簌簌地落了下來。


    “你對別的男人,也喜歡用這一招嗎?”他冷言譏諷。


    未寒心裏難受,“不,不是你想的那樣的,阿漠,我和喬苑傑真的沒什麽,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她解釋著,她的心意,他應該知道的,既然知道,那麽就應該相信她。這個世界上,她怎麽還會愛上別人呢?她那麽愛他,這麽多年一直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好不容易和他再見麵了,好不容易兩個人在一起了,她怎麽還會愛上別人呢?


    “不是我看到的那樣?”他冷笑,“你剛剛和他睡在酒店的房間裏,他抱著你,吻著你,而你,絲毫沒有拒絕,這樣的畫麵,難道是我的錯覺?你是不是想說,要畫麵更激情一點,才算是真的,是不是?”他因為激動,額上的青筋都顯而可見,手緊緊地抓住未寒的手腕,“夏未寒,你可以啊……是,是我大意了,才被你這樣耍得團團轉,原來,你根本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未寒顧不得手上的痛楚,隻是用力搖著頭。他最喜歡丫頭丫頭地叫她,而如今,卻換上了最最陌生的語氣。


    “你該相信我,阿漠!”


    “我該相信你……好,那你告訴我,你為什麽和他衣裳淩亂地睡在一張床上,你告訴我,你為什麽把我給你的錢偷偷地拿去給他,你再告訴我,你為什麽要以未婚妻的身份去見他父母親?”


    未寒隻覺得身子一顫,這些事情,他竟然都知道!


    “我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厭倦了我還是喜歡上了他?”


    “沒有,我沒有!”她努力否認。


    他突然就笑出了聲,“如果你想跟那個男人,我就成全你,隻是從今往後,你們都別出現在我的麵前,尤其是你,夏未寒!”他怒視著她,如果眼光可以殺人的話,那麽未寒此刻已經魂飛魄散了。


    鄔東漠就那麽走了,未寒看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遠到她再也不看不見他,甚至連他身上淡淡的煙草氣息都煙消雲散,他終於還是不肯相信她,眼淚忍不住滂沱,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仿佛一張毫無重量的皮影,隻要一陣風,就可以飄走。是啊,她瞞著他做的那些事情,多麽傷他。


    地上還有白天殘留下來的餘熱,她的手被燙得生疼,但她一點兒力氣也沒有,根本就站不起來。胃裏翻滾,一陣欲嘔的感覺充斥著神經。原本,今天應該是個很幸福的日子,結果,卻成了這樣。


    他說,她再也不要出現在他的麵前。


    如此恨,恨得一輩子都不要再見!


    喬苑傑終於從酒店裏追了出來,他的嘴角是紫青的,顯然是被人打過的痕跡,但他沒有去管,眼睛四處找尋未寒的身影,終於,跑了許久,他的目光終於停在了地上那個落寞的身影,他越跑越慢,最後停了下來,一步一步,緩緩地走過去。


    “未寒!”他輕聲喚道。


    未寒沒有作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苑傑終於看不下去,硬是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而未寒竟然沒有掙紮。他拉著他的手,一步步往回走,未寒也隻是機械地跟在他的後麵。


    天已經全黑,天邊的火燒雲已經被黑暗所吞沒,一點光亮都不剩下,地上,還鋪著幹枯的落葉,一片一片,隨著夜風飄著,最後,喬苑傑和未寒的背影也被黑暗淹沒,再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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