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孝雙眼直勾勾的轉不動了。


    第一個看見柳三娘走出來的,就是高仁孝。


    齊腰的短襖,卡著緊緊的腰身,狠狠地勾勒出挺拔的胸膛。肥闊的褲腿,在細柳般緊束的腰肢下,更讓人產生著無盡的想象。


    童秀英順著高仁孝的目光轉過頭去,頓時也雙眼直勾勾的愣在了那裏溴。


    一股恨意在心中翻湧起來。


    恨天恨地。


    恨自己怎麽沒長著男人的那副東西,不然立即撲上去,把她吃幹抹淨禱.


    連童秀英都尚且如此了,更別說高仁孝了。


    男人那隱隱的東西已急劇地膨脹著、堅.挺著。


    他隻能一口接一口,使勁的吞咽著洶湧而起的口水。


    “姐姐,好漂亮哦。”


    高玉樓張著雙臂朝柳三娘撲了過去,拉著柳三娘的雙手,上上下下的欣賞著。


    柳三娘依舊兩眼茫然的望著眾人,好像這一切都和她無關。


    這樣的茫然,反襯出一份孤傲。


    一份不食人間煙火的孤傲.


    “媽。我也要一件姐姐這樣的棉襖。”


    高玉樓使勁地搖著童秀英的肩膀撒起了嬌。


    童秀英從呆滯中警醒了過來。


    不要說高玉樓了,隻要是女人,誰不想有這樣一件修身的棉襖?


    可是,可是,這樣的棉襖她真的不會做。


    做這樣的棉襖,隻能去求柳三娘。


    讓她去求柳三娘?她的心裏一千個不情願、一萬個不情願.


    當然,更大的難題是,你根本沒法去求柳三娘。


    柳三娘要是能聽得懂別人在求她什麽,那才真是見了大頭鬼了。


    這個柳三娘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啊?渾渾噩噩地也能裁剪出這樣照眼的衣服。再看著自己夫君那丟魂落魄的模樣,童秀英胃裏的酸水泡得胃都一陣陣發疼。


    原以為終於擺了柳三娘一道,最後卻發現柳三娘不是那麽容易打倒的。


    在夫君麵前,還必須擺出一副超級賢德的模樣。


    隻好對高玉樓笑了一笑。那笑有多難看,那笑有多尷尬,恐怕隻有她自己知道。


    童秀英苦著臉尷尬地咧了咧嘴:


    “你去求求姐姐吧,那都是她自己裁的。”


    “還是先吃飯吧。”高仁孝終於回過了神來.


    臘月二十九,中雪。


    童秀英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積雪,又買回來了一堆衣料。


    為了女兒,做任何事是不是都是無怨無悔的?


    隻是一進家門,又看到柳三娘一臉茫然的坐在高玉樓的屋裏。


    眼中閃過了一絲不快。


    這樣隻管飯來張口、吃飽了睡、睡醒了吃的生活,什麽都不用操心。好像她所有的任務就是用那誘人的身段來不停地挑.逗自己的夫君,好像她所有的任務就是不停地挑戰自己忍耐的底線。


    誰知道這女人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本來一路上設想的怎麽老著臉去求柳三娘的方案,全都扔到了爪哇國了。


    抱著買回來的衣料摔門走進了臥室.


    高玉樓認認真真的拿著一本詩冊,歪著頭努力地搜腸刮肚著。秦河都會寫詩了,自己也一定要學會寫詩。


    白馬鏢局的大公子秦河,從小就是高玉樓心中的偶像。


    她和秦河很多年以前就定了娃娃親,隻是江湖人家沒有那些飽讀詩書人家的臭規矩。所以高玉樓仍然可以有事沒事的就往白馬鏢局跑,仍然可以有事沒事的就黏在秦河的屁股後麵。


    她喜歡看著秦河哥哥。


    她喜歡看著什麽都超人一等的秦河哥哥。


    秦河的劍術就比同齡人要高出得太多了,所以高玉樓沒有學鏢師們最流行的刀法,而是像秦河一樣選擇了劍。


    秦河現在又會寫詩了,這又鼓舞起了高玉樓無窮的學習動力。


    她的學習動力好像都來自於秦河哥哥.


    也就是去年開始,高仁孝才帶著高玉樓一起走鏢。


    在那之前,隻要高仁孝帶隊出鏢了,高玉樓就幾乎天天住在秦家。所以她從小也跟著秦家兄弟一起,受到著良好的教育。


    帶著高玉樓走鏢,也是沒有兒子繼承家業的高仁孝,迫不得已的方法。


    讓女兒安穩的嫁入秦家,也是高仁孝打拚的動力。


    女兒能嫁的安穩,女兒嫁過去後能不被小覷,隆昌鏢局就必須屹立於江湖,高玉樓就必須有別的女人無法比擬的優點。


    他能教給女兒的,就隻有一身積累的江湖經驗。


    他知道,對同樣是江湖人家的白馬鏢局,一個有著豐富江湖經驗的兒媳,一定是一塊不可或缺的瑰寶。她一定能在秦家占有別的女人無法覬覦的家庭地位.


    當然,高仁孝的這番心思對誰都沒有說起過。


    就是童秀英也不知道,就是高玉樓自己也不知道。


    所有的人大概都自認為他太財迷了吧。


    就是兒女親家的白馬鏢局秦家,也覺得高仁孝太財迷了。


    跟著爹爹走鏢的這半年多來,秦河的劍術又有了長足的進步,秦河的學業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高玉樓不想被秦河哥哥越拉越遠。


    她咬著筆頭,想著寫著,寫著想著…….


    一陣急迫的感覺湧了上來。


    也許是太用心了吧?好長時間沒收有什麽什麽了。


    高玉樓“啪”地扔下筆,拎著褲帶朝簾後的馬桶跑去。


    她刷地坐了下去。


    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


    她是不是又想起了那些年青鏢師們的怪叫?


    ……少鏢頭,今天水又喝多了啊?……


    是啊,跟著爹爹走鏢,她漸漸喜歡上了大山大河的絢麗風光,她漸漸喜歡上了那群陽光燦爛的年青年青鏢師。


    好像沒有了他們的胡說八道,生活中就缺少了一些什麽.


    臉紅紅的一陣遐想。


    抬起頭來,呀!


    柳三娘正拿著筆,在她的紙上劃拉著。


    那好不容易搜腸刮肚、絞盡腦汁才擠出來的詩句啊……


    趕緊結束了事情。


    “姐姐!”


    一聲驚呼,提著褲子朝書案飛撲了過去.


    柳三娘一直雙眼茫然地坐在高玉樓的書案邊上。


    高玉樓“啪”地一聲扔下筆,拎著褲帶朝簾後跑去。


    響聲吸引了柳三娘的注意。


    她側過臉朝筆下壓的那張紙看去。好像什麽東西一下吸引住了她的眼神,她歪過頭仿佛努力地思索著什麽。


    那是高玉樓塗塗畫畫擠出來的詩句:


    “深紅已是染秋根。”


    是已經深深刻劃在她靈魂深處的狗血蘇七?還是狗血蘇七那狗血師傅的超級狗血理論刺激了她的神經?


    猛地,她抓起了筆,在那張紙上刷刷地寫了起來.


    高玉樓提著褲子。


    “姐姐!”


    一聲驚呼撲到了書案前麵。


    柳三娘轉過身來,手裏握著筆,雙眼茫然地看著飛撲而來的高玉樓。


    高玉樓趕緊搶過了柳三娘手裏的筆,朝著那張紙上定睛望去。


    自己的那句“深紅已是染秋根”下麵,歪歪斜斜的寫著七個字:


    “深紅染盡晚風痕。”


    哦?哦?


    高玉樓愣在了那裏。


    原來柳三娘也懂詩啊?還是、還是比自己水平高很多的高手。


    她怎麽什麽都會?武功、裁剪、寫詩,還都不是一般水平的會,還都是頂尖水平的會.


    柳三娘應該和秦河哥哥差不多的年紀吧?她的武功好像比秦河更恐怖,她的詩句更是比秦河更燦爛。


    真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高玉樓想起了柳三娘的那條項鏈。


    伸手從柳三娘的脖頸下掏出了那條血珀吊墜的項鏈,細細地端詳起來。


    柳三娘依舊雙眼茫然地站在那裏,任高玉樓做著一切,仿佛這一切都和她自己無關。


    晶亮的血珀中間,鑲嵌著一支細細的潔白羽毛。


    好炫、好靚的項鏈。


    柳三娘一定出身很高貴吧?


    那怪爹爹不讓對任何人說起,柳三娘的身上一定有好大的秘密。


    把這條好看的項鏈又輕輕塞回了柳三娘的胸前.


    窗外已是昏暗的黃昏。


    爹爹還沒回來。


    肚子開始咕咕叫的高玉樓,拉起柳三娘的手,走出了自己的閨房。


    一陣劇烈的打鬥聲從門外響了起來。


    渾身是血的高仁孝,從大門外跌跌撞撞地衝了進來。


    兩個黑衣大漢緊跟著追了進來。


    明天就是大年了。


    這個時候總鏢師的身上,是銀子最多的時候。


    這個時候總鏢師的身邊,是人最少的時候。


    這兩個黑衣大漢的確很聰明,比山林裏的那群傻山匪聰明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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