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內院,聽到巡撫允諾的齊平暗暗攥拳,賭對了。


    提條件的舉動略有冒險,但必須要做,既是爭取優勢,另外,也是一次試探,確定這位京官是否有足夠的胸懷,以及態度,據此隨機應變。


    眼下看來……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甚至比預想中更好。


    那麽按照縣衙的套路,下一步應該是……


    齊平轉身,看向肉票們,露出笑臉:“範老爺,夫人,讓各位受驚了,還請配合,稍微換個地方。”


    “你……”範老爺咽了口吐沫,欲言又止。


    此刻,眾人方從那一槍的震懾中回過神,幾名丫鬟老媽子瑟縮著,若非沒有見血,恐怕早已尖叫起來。


    家丁們也是臉色發白。


    想起吳捕頭的話,都意識到,不對勁。


    隻有二公子眼珠發亮,嘖嘖稱奇,覺得大為刺激。


    齊平笑道:“隻是一點意外,演習還在繼續,還請各位配合。畢竟……巡撫可在外頭看著。”


    或許是最後一句起了效果,範老爺當機立斷,起身道:“好。”


    商海沉浮半生,他知道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有家主帶頭,其餘人質也很配合,齊平滿意點頭,撿起吳川丟下的短槍,替換掉自己的。


    現在,他有了開第二槍的機會。


    ……


    ……


    院外,迎著李巡撫的目光,趙知縣吸了口氣,沉聲道:


    “傳令,弓弩手出列,射殺匪徒。”


    “喏。”王典吏應聲,急匆匆點了七八人,攜帶弓弩,呼嘯而去,前往範府附近宅邸,嚐試占領高地。


    趙知縣雖說好大喜功,但並不廢,以往,也不是全然沒有類似的案子,有明確套路。


    占據高地,用弓弩隔空射殺,類似後世的狙擊手,屬於比較成熟的操作。


    在保護人質這塊,遠比正麵進攻要強。


    此前,沒有選擇這樣做,還是沒人將這場演習認真對待,吳捕頭滿腦子在京官麵前展現個人勇武。


    自然不可能讓下屬搶風頭。


    不過,事已至此,已經沒人再敢摸魚,隻想盡快結束,眼見衙役們殺氣騰騰離開,趙知縣重新找回自信,露出笑容。


    “巡撫請稍等片刻,匪徒隻有一人,難敵四手,箭矢落下,必然分身乏術。”


    說著,卻見眾人目光同時投向小鏡投影,神色異樣,他突然就生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


    與此同時,街道一側,王典史去而複返,回稟道:


    “大人,我們……看不到他!”


    “什麽意思?”趙知縣愕然。


    王典史硬著頭皮:


    “附近所有的高位,都看不到匪徒與人質的身影……我們,無法鎖定目標!”


    “他們躲入房間了?”趙知縣愣了下。


    在他看來,捕快們之所以看不到,定是齊平帶人進入了屋內。


    “不是。”旁邊,李巡撫突然讚歎道,“他們還在院中。”


    借助法器,他完整目睹了齊平轉移位置。


    “死角!”黑臉護衛目光灼灼,“他處於你們的視野死角範圍,所以看不到,這絕不是巧合,而是早有預謀,或者說,是他預判了你們的動作。”


    以他的眼力,立即判斷出,這個小捕快的用意,其必然是對周邊位置了如指掌,甚至反複勘探過,才能找到視覺盲區。


    而這番操作,倒更比剛才那一槍,更令他覺得驚豔。


    畢竟,前者隻是打了個信息差,後者,則體現出其心思縝密。


    “怎會如此……”趙知縣心一沉,突然有些無力,這種情況下,他已無計可施,除非……


    他摸了摸腰間官印,卻是打消了念頭。


    七品縣令可借用超凡力量,可每次動用,都有記錄,須上告朝廷,真有匪患,也就用了,可隻是演習,斷然不能使用。


    況且,實在丟臉。


    怎麽辦?


    這時候,車隊中,先前那名侍女忽然走來,低聲說了幾句,李巡撫目露異彩,朝後方看了眼。


    隻見車簾拉開一道縫,露出長公主端莊美豔的臉。


    “這小捕快著實有趣,趙大人,若是需要,本官可以借調於你幾名侍衛,用以擒拿匪寇,你看如何?”李巡撫笑道。


    巡撫衛隊,多是禁軍出身,最低的也是初入修行的武師,皆是精銳。


    吳捕頭“犧牲”,縣衙其他捕快水平太次,人質在手情況下,沒法摸進去,但換了這群侍衛,就有了可能。


    不過,這是何意?為自己解圍?


    莫非……是車中貴人的意思?趙知縣心中一動,不敢深想,笑容燦爛:


    “全憑大人做主。”


    李巡撫隨意一指,三名禁軍護衛出列,腰配刀劍、軍弩,應聲朝宅後奔去,準備潛入。


    操控小鏡的黑臉護衛揚眉:


    “您說了不參與的,這不算作弊?”


    李巡撫捋著胡須,笑眯眯道:


    “這小捕快方才說的條件裏,又沒說不得借兵,本官可不會食言。”


    當文官的心都髒……護衛長暗暗撇嘴。


    “況且,這可是長公主的意思,咱們這位貴人怕是相中了這少年,要試試他,說不準,會送他個錦繡前程。”


    這次,護衛長沒反駁,隻是搖頭:


    “此次隨行軍卒雖非入境高手,但也算精銳,三人聯手,那少年沒可能贏的。”


    ……


    “我們為何要轉移?”


    內院,某座假山後,臉龐圓潤的二公子忍不住問。


    齊平收回目光,指向四周:


    “按照縣衙的路數,強攻不成,大概率會派弓弩手來,而這裏,恰好可以避開所有的射擊點位。”


    範府眾人目光異樣,這才明白,原來當日對方來府上,並非走個過場,而是計劃好了眼下的一切。


    “那為啥不躲入屋中?”一名護院不解,“那不是更好?”


    齊平搖頭:“在這裏,整個內院都在視野中,可戰可逃,而一旦撤入屋內,防禦圈收縮,缺乏戰略縱深,無異於甕中捉鱉。”


    眾人似懂非懂,目露欽佩。


    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齊平沒說,躲進房間,外頭萬一看不到自己,豈不是表演給瞎子看?


    “那接下來,他們會怎麽做?”二公子好奇。


    齊平低頭想了想,忽然笑道:“不知道。”


    頓了頓。


    “不過……按照套路,應該會派精銳從後門潛入吧。”齊平扭頭,望向後院。


    恩,電影裏都是那麽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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