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驚鴻想知道她離開的幾天時間裏都發生了什麽,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瑤兒,或許可以從瑤兒口中知道一些什麽,尤其是……她跟溫夜玉的過往。


    可是,溫夜玉卻一直揪著她不放手,每次她想要趁機溜走,都會被溫夜玉用兩個指頭給捏回到懷裏,然後抱著她搓圓捏扁一番才罷休,都把人家的頭發弄亂了!╯□╰!


    滄燭是二更天的時候進來的,恰逢溫夜玉在更衣,寬闊堅實的脊背上便瞬時多了一雙纖細的手,從他的肩頭柔婉地將外衣剝落。


    “殿下,三日後就是成親的日子,我已經全都安排好了!”滄燭的臉沒有過多的表情,可嘴角分明噙著一絲看似淺無的笑意,就連眼角都喊著一絲得意和諷刺斜睨著錯愕不已的小白狐。


    滄燭刻意強調了成親兩個字,待將溫夜玉的外衣放置妥當後便伸手為他去解裏衣的帶子沲。


    念驚鴻不敢去看溫夜玉此刻有和反應,也不敢更不想知道溫夜玉此刻是什麽表情,趁著這個空檔才得以從溫夜玉的寢宮跑出來,一路向著六重門去,隻是她腦子亂亂的,方才滄燭口中的成親二字將她的思維攪得一塌糊塗,甚至原本還清明的思路到此刻也變得混沌不堪,不知如何才能理出個頭尾。


    “瑤姐姐!”


    六重門內,甚至比之前還要冷清,荒涼地連個人影都不見,隻有破敗不堪的氣息縈繞整個園子鄒。


    因為無人,念驚鴻便幻化了人身跑進屋子裏,一眼便瞧見了蜷縮在角落裏麵容憔悴的瑤兒。


    “瑤姐姐,是我,我是小狐!”念驚鴻過去蹲下,捧住瑤兒的雙手,其實她也不知道該稱呼瑤兒什麽,因為溫夜玉口口聲聲都喚她做姈兒。


    感受到了指尖傳遞的溫暖,瑤兒的眼眸緩緩找回了焦距,似是琢磨了好半天才明白念驚鴻說的話。


    “原來是你……”瑤兒喃喃自語,但反應很平淡,隻當她們是初次見麵一般陌生。


    雖然是這樣,但念驚鴻從她的眼神中能瞧得出來,她對自己並無惡意或是刻意地防備什麽。


    “瑤兒姐姐,你之前就認識溫夜玉是不是?”念驚鴻急切地想知道溫夜玉以前的一些事情,對於滄燭口中所說三日後的成親,想必瑤兒也會知道一些。


    聽到溫夜玉三個字,瑤兒似是有了一些精神,眼神緩緩垂下,陷入了往昔的點滴回憶中。


    念驚鴻倒也不急,找了被子當做是墊子,大方地鋪在地上,拽著瑤兒一起坐在上麵,然後用被子裹住身子,就好像兩個要好的姐妹一般坐著談心。


    瑤兒低頭瞧了瞧為自己圍上被子的蔥白手指,眼神一動,自己伸手圍攏被子,又將身子往裏頭靠靠,兩個人就依偎在了一起。


    “我原本不叫瑤兒,瑤兒兩個字隻是那個魔君為了稱呼而稱呼……其實,我的本名叫做姬姈……”


    念驚鴻心頭一震,有那麽個年頭心底呼之欲出,可是她不想去相信。


    姬姈兀自笑起來,笑的那麽輕,仿佛一塊水晶輕輕一碰就會碎掉,“他喜歡喚我姈兒,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王爺,隻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大孩子……嗬嗬嗬……”


    說著說著,姬姈又開始笑,仿佛這就是一個讓她有著無限歡樂的故事,就連多年之後去回憶都還能這般讓她開懷。


    “我們青梅竹馬,夜玉說將來他會娶我,讓我做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做他溫夜玉最疼愛的女人,那個時候我就想,其實我並不需要他為我做什麽轟轟烈烈的大事,也不需要他為我去冒險,我隻希望我們兩個人能夠風平浪靜,安安穩穩地在一起永不分開……隻是,隻是事情總是事與願違,那個時候的他還年輕氣盛,做事情有時候會不懂得分寸,許多地方得罪了別人都不知道,或許他也是知道的,隻是他那心高氣傲的勁兒誰也勸不住,隻有他踩到別人頭上的份兒,不許別人動他分毫,所以……就連得罪了他的親哥哥也不在意,還好那個時候他的父王特別寵他,所以我們才能平靜地過日子,甚至到後來,他的父王都親自開始操辦我們的婚事……隻可惜……”


    姬姈的笑容緩緩僵硬,晶瑩的淚水吧嗒吧嗒開始掉落,仿佛在揭開一塊愈合很久的傷疤一般疼痛。


    “隻可惜,是命運在作弄我們……就在我們成親的前一日晚上,夜玉的父王也就是當時的鏤銘國國君暴斃於荒郊野外,屍首被人抬回來的時候夜玉就跟瘋了一樣撲進他父王的懷中,我清楚地記得那時候的情景,當時夜玉滿手都是血,都是來自於他父王身上的血,那件明黃色的褂子上到處都是被抓破的痕跡……那一夜,夜玉跪坐在他父王的屍體邊上不曾合眼,後來我們的婚事延後,我還以為他會慢慢走出那種痛苦,可豈知……豈知道自那以後夜玉他性情大變,開始變得冷僻和淡漠,對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是冷酷無情,我也開始漸漸不懂他,但是我知道他心裏有我,後來溫昭緋登基,當時群臣都持有懷疑態度,因為誰都知道先王最疼愛的兒子是夜玉,所有人都認為是夜玉應該坐上君王寶座,可夜玉卻絲毫不為所動,隻是幫助溫昭緋力排眾議,而他自己隻做了一個區區紫宵王!”


    “他沒有提婚事的事情,我知道他還不能完全走出來,所以也沒有提,想著隻要能跟他在一起總是好的,隻不過……命運總是喜歡玩弄我們……有一次我們因為小事起了爭執,我使了小性兒自己出了王府,我知道他一定會親自尋我,所以為了賭氣我便一個人挑偏僻的小路走不想讓他輕易找到,可……可是……”


    說到這時,姬姈眼中的傷心忽然轉變,變得淩厲萬分,就連說話都開始咬牙切齒。


    “可是卻被夕魅碰上,我連一絲求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捉來這個地方,日日飽受他的淩辱和折磨!”


    姬姈全身顫抖,念驚鴻伸手環住她的肩膀將她抱在懷中試圖安慰,可卻發現自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喉嚨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酸澀地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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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玉……每次當我受到折磨的時候我就會想起他,想起姬姈玉……”


    念驚鴻心中咯噔一下子,其實她應該想到的,她應該自知道姬姈的名字起就該想到的,隻是她一直不願意去麵對某些事實。


    “那是我們一起出遊的時候偶然得到的奇玉,它能感知到妖物的存在,而且還能破玉重圓,夜玉高興地打緊,便盯著我的眼睛說,這玉石跟你的眼睛一樣美,不如就叫做姬姈玉!每次想起姬姈玉,都是我活下的理由,也是唯一的理由……”


    念驚鴻處在震驚和意外之中好久都無法回到現實,姬姈的話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她的腦海中回放,像是一把把小刀在她的心口劃開口子,無聲淌血。


    原來,他們是青梅竹馬,他們曾緣定終生……


    原來,自己竟是一個外來者,是一個替代品罷了……


    緣生緣滅,原隻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


    所有的理智都不複存在,她原本還想問的事情此刻也都忘卻,隻是混沌一片,像是一個人在蒼茫的草原上,無邊無盡地絕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六重門的,隻是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靜靜地想著,可能她的一生便隻能做一隻九尾狐,隻有這樣才能名正言順地在溫夜玉的身邊,看著他跟姬姈兩個人白頭偕老,然後轉世輪回。


    也許,這是最好的選擇。


    幽幽然來到河邊,夜晚的月色很美,照射在河麵上的銀光閃亮亮的,映照出波光粼粼。


    念驚鴻不曾發覺,自己的身後早就有一道影子很不友善地盯著她。


    “呦,你倒是還有閑情逸致在這裏賞月!”


    一道冷清地聲音穿透耳膜,念驚鴻不用回頭也知來人是誰,終究還是打起了幾分精神應對,


    “滄燭大人不也是前來賞月了?”


    滄燭冷然一笑,勾起的唇角裏分明藏著幾分淩厲和敵意,她冷眼瞧著念驚鴻美豔動人的臉龐,漸漸收起笑意,


    “真是可惜了這張讓人心生戀愛的臉蛋兒,可能要一輩子掩藏在那張狐皮之下了!”


    見念驚鴻不為所動,滄燭才又緩緩吐出幾句話,


    “想知道,殿下為何下令滅掉妖界麽?”


    ——


    (歡迎用磚頭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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