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雲煥在戰場上打著帝王之師,號令群雄剿滅逆賊,恢複國邦。歸順者,日後封官加爵,叛逆者,沙場殺無赦。


    先皇尚且在人間的消息昭告天下,雲國臣民動~亂,消息傳到雲宮的時候,青黛大驚,還不及將消息告知雲玄洛,隱藏在雲宮的高手們在淮南王和朱靈的指揮下血洗雲宮,一時哀嚎聲四起,戰亂宮闈。悌


    僅僅是一夕之間,雲宮被淮南王侵占,青黛公主帶領部將在雲宮殺出一條血路,趕赴晉陽。


    雲玄洛便將精力悉數放到徐州之上,試圖滅徐州,親自誅殺雲煥。


    軍營之中,雲煥久病難治,常常夜不能寐,他為了隱瞞自己的病情,對朱雀避不見麵。諛


    鳳影配了草藥,但是除了緩解雲煥咳血的次數,並無大用。藥草需有鮮血入味,朱雀當著鳳影的麵毫不猶豫的劃開自己的手腕,將血滴在藥裏,讓副將給雲煥送去。


    還不待回神,鳳影已經將朱雀壓在雲國疆土地圖之上,黑發如瀑,沿著山河脈絡披散開來……悌


    朱雀望進一雙陰冷憤怒的眼睛裏,不待說話,紅唇已經含在鳳影深情的熱吻中,按捺不住的***一貫到底……


    燭光曖昧昏黃,皮膚撩動妖豔迷人,朱雀忘情的低吟出口,兩人起伏相疊的身體奏出這世上最動人的旋律。


    鳳影揮汗如雨,看著身下的朱雀因為她而癡狂,不由覺得身心酣暢淋漓……諛


    隻有他能這般對她。


    雲煥,他終是她的過去式。


    兩軍僵持半月有餘,緊接著年關過去,開春來至,雲玄洛大軍駐守晉陽,紮營三十多處,幾乎將晉陽保護的滴水不露。


    鳳影和雲煥商議後決定,著令司馬空率軍謹守各個重要關卡,如果雲玄洛不出兵,他們便繼續耗下去。


    早晚有一天雲玄洛的糧草會吃光,而雲宮已被淮南王霸占,沒有了後援,遲早會敗下陣來。


    淮南王派重兵前來相助雲煥,鳳影命吳歡出戰假意陣前落敗,受了刀傷,狼狽逃回鳳營。


    雲軍見此歡呼,作為數月來第一次大勝,難免心思膨脹,有些飄飄然。


    就在當夜,司馬空和鳳影率軍分頭襲擊了雲玄洛的營地,使用火攻,瞬間變成一片火海,雲軍在裏麵淒慘哀嚎,一時間屍橫遍野。


    眾將為雲玄洛殺出一條血路,不曾想剛出徐州不遠,就被雲煥大軍圍困在雲霧山。


    霧氣在山間流走飄散,耳邊淨是廝殺之聲。


    眾將或做前鋒,或斷後,紛紛力戰而死,試圖保雲玄洛東山再起。


    那是一場血戰,很多當世名將不是自殺,就是戰死。


    當朱雀趕赴雲霧山的時候,雲玄洛和青黛已經命懸一線,生死盡數掌握在雲煥手中。


    雲玄洛血滿裳,俊美的臉上血跡浮動,麵上冷冽譏嘲,對著雲煥和她,朗聲大笑,笑的猖狂,笑的邪肆。


    青黛站在他身邊,神情清冷,麵上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膽怯和恐懼,相反的很淡然。


    朱雀從未覺得兩人是這麽的匹配,在這樣的腥風血雨之中,唯有他們還能保持著譏嘲和淡然。


    “皇叔笑什麽?”雲煥聲音清雅如斯。


    雲玄洛冷笑道:“雲煥,你贏了,可是你也輸了,至少我曾經得到過朱雀,可是你呢?你得到的又是什麽呢?得到了這天下,卻也失去了生平所愛。你以為朱雀愛你嗎?她現在愛的那人是鳳影,我祝你江山坐的穩固,不過以你的身體,這江山怕也做不了多久了,到了那時,我在陰司等你,屆時我們一醉方休。”


    雲煥麵色如常,淺淡的說道:“生死不由人,可也分個先來後到,皇叔先走總歸是福氣,侄兒在此祝皇叔一路好走了。”


    雲玄洛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朱雀,忽然問道:“小五,我問你,若是有一日雲煥和鳳影都要奪這天下,你的心是向著誰的?”


    朱雀身形一顫,開口道:“這一天不是還沒有到嗎?”


    雲玄洛目光如墨,漆黑無邊:“總是會來的,鳳影的***遠比我們還要大,隻是他太會隱藏了而已,從一開始,他想要的就是這天下,如今他成功了。你們在這裏傻傻的誅殺我,他此刻怕是已經攻陷晉陽,並在城牆上插上了鳳國大旗吧!哈哈……雲煥,沒有人會白白替你打江山的,總要付出一點代價才行。”


    雲煥神情空茫迷離並不說話。


    雲玄洛問身邊的女子:“青黛,你怕死嗎?”現如今隻有她還陪著他,好像一直以來都是她在陪著他。


    青黛拿著手絹細細的擦拭著雲玄洛臉上的血漬,待擦拭幹淨,收好手絹,這才溫柔笑道:“皇上,臣妾效忠貞之節,以死報答。”話落,竟是驀然抽出身上藏著的匕首狠狠的插在了自己的心口上,頓時血噴灑而出,身姿宛若翻飛的蝶翩翩傾倒。


    “青黛。”雲玄洛大驚,連忙抱著她,她的嘴裏湧出大朵的鮮血來。


    朱雀閉上了眼睛,心思沉重淒涼。


    鮮血從青黛嘴邊湧出,滑下,宛若暗夜的花朵,血腥而淒迷。


    “皇上……臣妾先走一步了……陰司太黑……臣妾幫你先行將燈點上……”


    雲玄洛抱著她,撫摸著她的臉,低低的笑,隻是笑中帶淚:“好,果然是青國公主,朕果真沒有看錯你。你去吧!我隨後就來。”


    她緊緊的抓


    著雲玄洛的手臂,急促的說道:“皇上……如果有下輩子……您願意……愛我一次嗎?哪怕……隻有……”一次。


    話未完,音已斷,雙手頹然垂下,香魂隨風而逝。


    青黛。青國公主,亡國後被雲煥賜婚給雲玄洛,極富才情的癡女子,敢愛敢恨,高貴大方背後,妒忌心極強。


    她的愛是決絕的,全心全意的。


    她聰慧過人,更是宮廷鬥爭中的陰謀家,但是卻甘心留在雲玄洛身邊,默默忍受他對朱雀的癡情。


    當雲玄洛走投無路的時候,亦不願拖累於他,自刎殉情……


    似有一滴淚從雲玄洛的眼角消散……


    雲玄洛合上青黛的雙眸,將她放平,身上的戰袍披風解下,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站起身,掃視了一眼眾人,有人竟被他眼中的戾氣所震懾,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雲玄洛將目光凝結在朱雀的身上,平靜的說道:“小五,我有話要問你。”


    “你問吧!”朱雀含笑看著他,仿佛是故人久別重逢在一起麵對麵談心一般。


    雲玄洛艱澀的問她:“你可愛過我?”


    “不曾。”回答的很決絕,也很利落。


    雲玄洛驀然閉目,苦澀的朗聲大笑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是我太癡,太傻了。”


    朱雀神情渺茫:“雲玄洛,我總是會想起來我們初次見麵的情形,你請我吃飯,那時候的你真的很好,我是打心眼裏的喜歡你,和雲煥一樣,將你當叔叔看待。這一生是身份束縛了你我,於是一步錯,步步錯,錯的是你,還是我,也許連我們自己都說不清楚。可是我還清楚的記得,我還欠你一頓飯呢!來世,我還你。”


    “甚好,甚好!至少還有來世……”淚水從雲玄洛的眼裏翻滾落下,朱雀將臉撇到一邊,眼中波光瀲灩,竟是淚花浮動。


    雲玄洛轉頭看著雲煥,清冷的笑道:“雲煥,你可有話要送我?”


    “有,有一句話我想對皇叔說很久了,你且近前來聽。”雲煥笑的迷人。


    雲玄洛走近,隻聽雲煥在他耳邊輕言細語道:“皇叔,我並非皇嗣,而是淮南王之子,這雲國江山早就改名換姓多時了,您是如今才知嗎?”


    雲玄洛大驚,不敢置信的瞪著雲煥,身形向後踉蹌了幾步,先是搖頭,然後忽然目呲盡裂的指著雲煥大吼道:“你這狗賊……”話未完,頓時鮮血奪口而出,竟被雲煥活生生氣死了……


    雲煥靜靜的看著,搖搖頭,嘴角帶著譏嘲和冷笑。


    雲玄洛。雲國攝政王,冷麵陰沉,心思謹慎。一生覬覦雲國皇位,妄想一統天下。費盡心機,謀權登帝位,但是不過數載就被鳳國所滅,而他亦不得善終。


    這皇權還真是一個好東西。


    看著地上斷氣的雲玄洛,雲煥的淚水緩緩流下,忽然肩膀聳動,劇烈的咳嗽聲中,連忙用手捂住,朱雀急切安撫他的背,待咳嗽間歇,雲煥將手移開,隻見手心裏滿滿都是暗黑鮮血,刺目而耀眼。


    朱雀嘴唇顫動,看著雲煥,雲煥亦是看著她,薄唇微揚,似乎想笑,但是眼前一黑,伴隨著朱雀淒厲的一聲驚呼,倒在了她的懷裏……


    鳳國之勢銳不可當,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殺進了雲宮。


    血染修羅場,白骨落寞水中央。


    鳳影問朱雀:“為了複仇,殺了兒時的玩伴,血洗天下,真的值得嗎?”


    朱雀笑:“值不值得?你現在問我,我也無從回答,有一天,你也許會知道的。”


    她看著鳳影,眼眸悲切:“三郎,把雲國交還給雲煥吧!”


    鳳影清澈的眼睛在黑暗中慢慢的變冷,變暗,變的陰寒,但是她對這一切都毫無所覺……


    僵持之下,朱靈遠遠走來,語帶澀然:“小五,雲煥在戲樓等你。”


    朱雀渾身一震,看向鳳影,他閉目背對著她,竟是一派孤絕傲然。


    這天下真的就那麽重要嗎?


    她低低一笑,終是轉身離去,鳳影看著她的背影,虛無的抓了一下,但是抓到的隻是迷蒙淚眼中的雲霧。


    而她早已走遠……


    走近戲樓,那是朱雀和雲煥生平最愛之地,其實是她喜歡,而久而久之,雲煥便也喜歡上了這裏。


    他說這裏能夠讓人輕易便忘了朝堂紛擾,是個清心之地。


    雲煥在台上一襲白衫隨風飄揚,裹著消瘦的身體,含笑看著她。


    朱雀眼眶微紅,竟是良久未動。


    朱靈溫聲拍拍她的肩,催促道:“去吧!他在等你呢!”


    “四姐跟我一起去吧!”


    朱靈宛若看破諸事,淡淡說道:“不了,我在這裏很好,你去吧!他想見的那個人隻有你。”


    就是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瞬間讓朱雀眼中的淚水肆意流下,怕被雲煥看到,連忙掄起長袖擦拭幹淨,毫不猶豫的走上了戲樓。


    戲樓之中,一男一女容貌驚豔絕倫,隻是臉色竟都是蒼白異常,含淚聲聲對唱著《帝女花》。似乎將它當成了人世間的絕唱,聲聲催人淚下。


    雲煥扮世顯,朱雀扮長平。


    雲煥唱道:“寸心盼望能同合葬,鴛鴦侶相偎傍,泉台上再設新房,地府陰司裏再覓那平陽巷。”


    朱雀哽咽的唱道:“唉,惜花者甘殉葬,花燭夜難為駙馬飲砒霜。”


    雲煥緩緩流下淚水,唱道:“江山悲災劫,感先帝恩千丈,與妻雙雙叩問帝安。”


    朱雀又唱:“唉,盼得花燭共諧白發,誰個願看花燭翻血浪。唉,我誤君累你同埋孽網,好應盡禮揖花燭深深拜。再合巹交杯墓穴作新房,待千秋歌讚注駙馬在靈台上。”


    雲煥笑中帶淚:“將柳蔭當作芙蓉帳,明朝駙馬看新娘,夜半挑燈有心作窺妝。”


    朱雀泣不成聲:“地老天荒,情鳳永配癡凰,願與夫婿共拜相交,杯舉案。”


    雲煥咳嗽不已,聲音漸弱:“遞過金杯慢咽輕嚐,將砒霜帶淚放在葡萄上。”


    唱完,竟是鮮血順著雲煥的嘴角蜿蜒流下,觸目驚心。


    朱雀絕望地跪在地上,哽咽哭道:“合歡與君醉夢鄉……”


    雲煥虛弱的唱道:“碰杯共到夜台上。”


    朱雀接著唱:“百花冠替代殮妝。”


    雲煥又是一陣咳嗽,鮮血順著嘴角湧出,他掄起衣袖擦拭幹淨,馬上又有鮮血湧出。


    那麽多,好像非要咳幹他最後一滴血才罷休。


    雲煥卻依舊唱道:“駙馬枷墳墓收藏。”


    朱雀淚濕滿麵:“相擁抱。”


    雲煥卻忽然不再唱了,半跪在地上,血滴砸落在地麵上,聲聲砸人肺腑。


    朱雀哭著說道:“雲煥,你還沒唱完呢?”


    “雀兒,我唱不了了。”雲煥的話音很輕,如果不細聽,幾乎聽不真切。


    朱雀笑了,但是淚水卻落得越發洶湧:“你該唱相偎傍了,你唱啊!”


    她能感受到雲煥的呼吸有些艱難,身上冰冷,她緊緊的抱著他,似要把全身的暖意都傳給他一樣。


    他製止了她,他的手比他的身體更加冷,朱雀的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雀兒,你哭什麽呢?”雲煥笑了,隻是笑容很淺淡,仿佛風一吹也就消失了。


    此番倒有些像是回光返照了。


    一瞬間,朱雀隻覺得血液倒流,有說不出來的冰涼和害怕。


    他重重的咳嗽著,隻是如今卻咳的很虛弱,仿佛每一下都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眼淚一滴滴流淌下來,砸落在消瘦男子的臉頰上。


    “雲煥,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有一種劇烈的痛楚席卷著她。


    “雀兒……我命數已盡……你要好好活著……代我好好活著……幫我看著雲國江山……和你夫君……一起……”


    一片沉寂,從未有過的死寂席卷著朱雀,她想大叫,那聲大叫已經到了她的喉嚨邊,卻始終沒有喚出來,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滾落。


    她將臉輕輕地貼在早已冰冷的容顏上,忽然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肝腸寸斷,似乎要把所有的淚水都哭完才罷休,緊緊的抱著雲煥,再也不肯鬆手。


    雲煥。雲國皇帝,身患宿疾。先帝駕崩後,趁勢即位,朝堂時局不穩,一心想要鏟除皇叔玄洛,穩固朝綱!都說他心思深沉,表麵溫淡,私下心機深沉,高深莫測,喜怒難辨!


    他的心裏隱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他並非是先皇之子,而是淮南王之子。


    他一生都在受苦,老天為什麽要讓他受這麽多的苦楚。


    他是她喜歡的男人!她第一個心動的男人,也是她最心疼的男人,更是她難以割舍的男人啊!


    如今他就這麽走了,就這麽走了,永遠的離開了人世間,就好像從來都沒有來過一樣……


    “雲煥……”一聲淒厲的痛哭聲衝破雲霄,驚動在外守候的朱靈,她身形一顫,緊緊的咬著唇瓣,竟生生的咬出鮮血來,驀然朝戲台奔去,當看到朱雀抱著雲煥失聲痛哭的時候,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倉惶下跪,額頭重重的磕在青石板麵上,額頭帶血,痛聲道:“皇上,臣妾送你來了……”


    鳳影站在閣樓之上,目光悲涼淒苦的看著戲台嚎啕大哭的女子,神情哀戚。


    “皇上,淮南王已經被賜死在府邸之中。”司徒空緊接著說道:“宮中雲玄洛部下李玄等人悉數被處以極刑。”


    “你且先下去吧!”鳳影疲憊的擺了擺手,神情清冷而蕭索,寂寞而絕望。


    朱雀抱著雲煥多日,不眠不休,所有人都當朱雀瘋了。


    鳳影便每日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陪著她一起,苦著,痛著。


    直到那日,朱靈怒了,一把將朱雀推開,扯著她的頭發,將一麵銅鏡放在她麵前。


    朱雀茫然的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似鬼,蒼白的毫無血色。


    她衝著鏡子,露出很淺很淺的微笑,驀然揚起手,狠狠的打碎了鏡子……


    伴隨著一聲脆響,鏡中的女人立刻分崩變成無數的碎片。


    朱雀低下頭,鏡子碎片映出無數張臉,每一張臉都蒼白的毫無顏色。


    她看到雲煥的臉色已呈青紫,淚水滑出眼眶的那一刻,她的手指被割傷,鮮血一滴滴的滴落在鏡片上。


    朱靈咬唇道:“小五,死者已矣,你若真的心疼雲煥,就讓他入土為安吧!”


    “我舍不得,我舍不得,雲煥怎麽能埋在那麽陰冷潮濕的地方,他最喜歡幹淨了,他……”


    朱靈惱怒的搖著朱雀,含淚哭道:“小五,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我真的看不出來雲煥為什麽會喜歡你?如果你真的想讓雲煥走的安心,就該振作起來,好好的活著。”


    朱雀怔住了,她茫然的看著朱靈,然後將視線凝結在雲煥的臉龐上良久,忽然捂著臉,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肩膀聳動,像個無助的孩子,身體被朱靈攬在懷裏,姐妹兩人抱頭痛哭起來……


    ********************************


    三年後。


    身穿龍袍的俊雅男子懷裏抱著幼女,眼神清冷幽寂,遙遙看著宮闈一角,那裏住著一位傾國傾城的素衣女子,三年未曾出宮門見他一麵。


    她始終忘不了她求他將雲國歸還給雲煥的時候,他的決絕和無情!


    他統一天下,卻因為操勞國事,積勞成疾,多次派人想見她一麵,她卻始終懷著恨不肯相見。


    她說至死不見。


    至死不見嗎?


    咳咳……又是一陣咳嗽,一隻小手輕輕地拍撫著他的後背,稚嫩的聲音開口說道:“父皇,好些了嗎?”


    他心存感動,寵溺的摸著她的發:“鸞兒乖,父皇沒事。”長得多麽像她,像她的好,她是這天下最美的女人,鸞兒長大定然不差。


    “父皇,母後還是不肯見您。”自打懂事以來,鳳鸞就知道父皇每日都會過來,可是看到的都是緊閉的宮門,於是父皇的身體一日日的開始變得消瘦,也越來越不愛笑了,有時候看著她,會像看母後一樣,眼神痛苦而纏綿。


    鳳鸞歎道:“您還要來嗎?”她多次勸說母後,但母後是鐵了心不見父皇,她也無計可施了。


    鳳影沒回答她的話,隻是將鳳鸞擁緊,縱使阿呆不見他,他也要每日過來,隻因為來見她,等候她,守護她,早已成為他的習慣,如果有一天沒有這麽一個可想,可盼,可等的人,那他隻怕也走到了天色盡頭。


    轉眼間又到了雲煥的忌日,朱雀和朱靈將雲煥葬在了國安寺,而朱靈早已削發為尼,常伴青燈,每日為雲煥念經超度。


    姐妹再見,端坐蒲扇之上,朱靈念經敲著木魚,一聲聲悉數都敲在了朱雀的心坎之上。


    靜坐良久,夢寒在外麵眉目沉靜的向朱雀示意該回宮了。


    自打陸遊死後,夢寒大病了一場,然後性子都變了,變得越發的沉靜,越發的寡言起來。


    原來所有人都已經變了。


    朱雀苦澀一笑,悄無聲息的站起身,打算離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朱靈開口說道:“小五,雲煥臨死前曾找鳳皇談過話。”


    朱雀眉心一跳,問她:“談了什麽?”


    “那日我也在,鳳皇原本要把雲國交還給雲煥的,是雲煥推辭了。”


    那日午後,兩個絕世男子曾有過這樣一番對話,朱靈一世都不會忘記。


    “玉璽我不能要。”雲煥說道:“其實這天下應該盡歸你手,我相信雀兒的眼光,你一定會是一個好皇帝。”


    鳳影認真的說道:“雲煥,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要和你爭這天下。”


    “因為雀兒?”


    鳳影笑了:“天下再好,又怎比得上一個朱府五姑娘?”


    雲煥釋然的笑了:“雀兒能得你真心相待,我縱使死了也該欣慰了。”


    他輕歎:“你若死了,她會傷心一世。”


    “鳳影,別怪她,我和她自小長大,她是一個念情之人,放不下我,可是愛的卻是你,給她一點時間,等她哪一天真的想明白,走出來的時候,那和你便是一輩子。”


    “你心裏舍得嗎?”


    雲煥笑的飄渺:“有你在,我便舍得。鳳影,我是舍,而你是得。我心甘情願。”


    “你將是她一輩子的傷。”鳳影聲音帶著絲絲縷縷的痛意。


    雲煥問道:“縱使如此,你可還願意一直守護著她?”


    鳳影低低的笑了:“縱使她滿身都是傷口,我依然視她如珍寶。”


    雲煥欣慰的笑了:“鳳影,這天下是你的了,還有朱雀,我也交給你了,你們要對得起這天下二字。”


    雲煥離開前,對鳳影說道:“下一世,縱使我病魔纏身,我也要緊緊的抓住雀兒,再也不放手。”


    鳳影聲音平冷:“下一世,我隻願站在她的身後,默默替她拂去所有的哀傷和痛苦!”


    “原來,你愛她遠遠勝過我!”雲煥自嘲一笑,邁步離去。


    朱雀早已淚流滿麵,走出去的時候,夢寒沉默的遞了手絹過去,朱雀置若罔聞,大步向外奔去。


    朱靈跪在蒲扇上,敲著木魚,緩緩睜開雙眸,一行淚水蜿蜒流下。


    雲煥,三年了,你過的可好?


    你生平最愛她,我便讓小五守了你三年,你開心嗎?


    不要怕,從此以後,換我來守護你,你說好不好?


    朱雀奔到禦書房,龐海看到她,震驚的合不攏嘴,待反應過來,就要下跪行禮,卻被她扶起。


    龐海的淚轉瞬流下,連忙擦了擦,悄悄的打開了禦書房的房門,手指竟因為激動顫抖起來。


    宮門開啟的聲音驚動了鳳影,他正在批閱奏折,手中拿著朱毫筆,看到款款向他走來的朱雀,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朱雀含笑問道:“你在幹什麽?”


    “批閱奏折。”他坐著不敢動,害怕是一場夢。


    她調皮的眨著眼睛,說道:“知道嗎?我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什麽噩夢?”他問的小心翼翼。


    “夢裏麵我被人殺死了,可是醒來卻發現自己還活著。”


    鳳影因為緊張,幾乎不敢呼吸,隻是緊緊的盯著她。


    “我沒有違背誓死不見的誓言。”朱雀邊走邊說道:“這天下,還需我陪你一起苦著,累著。”


    鳳影怔怔的看著朱雀,忽然淚流滿麵,看著麵前笑中帶淚的女子,仿佛回到兩人初次見麵的場景。


    那年,她輕聲嬌笑的對她的瘋娘戲謔而言:“我乃朱雀,天生鳳凰命,伴我身側者必是九天飛龍。”


    她大概沒有想到,她一時的戲謔之言,他卻放在了心上,一步步算計,一步步如履薄冰,都是為了能夠有朝一日站在這個風華絕代的女子身邊,並肩共看這盛世江山……


    如今,他終於還是等到了。


    雲煥說的對,等待之後也便是一生。


    已經分不清楚是誰先擁誰入懷,更是誰一點點的吻幹淨彼此臉上的淚水,尋覓到對方的唇瓣,肆意糾纏著,甜膩而纏綿。


    他們緊緊的擁抱著彼此,深深的吻著對方,所以才沒有察覺到外麵的動靜,也許注意到了,隻是卻無暇顧及。


    “哎喲,長公主!皇上真的在忙,您就饒了奴才吧!”


    “我不相信,你且把門打開,讓我進去瞧瞧。”她聽說母後前來找父皇了,看來父皇的努力真的能夠讓鐵樹開花。


    父皇否極泰來,母後回心轉意,這麽大的事情沒有她參與怎麽行呢?


    “長公主,奴才……哎呀。”伴隨著龐海的驚呼聲,鳳鸞已經把宮門豁然推開,強烈的光刺入,大殿之上,一切盡展人前。


    鳳影已經把朱雀摟在了懷中,揚起衣袖免得強光刺入她的眼睛裏,目光看向宮門口站在一片強光裏的小女孩,一時顯得很無奈。


    鳳鸞吐吐舌頭,嘿嘿笑道:“哎呀,攪了父皇母後的好事,鸞兒知錯了,你們繼續。”


    “鸞兒?”朱雀從鳳影懷中抬起頭來,看著眼眸閃現慧黠光芒的女兒,眼神微眯,鳳鸞倒是極畏懼朱雀,她最佩服的女人就是母後了。


    母後才華橫溢,飽經世故,獨立於男人而生存,能以智勝勇,談吐卓識,性情淡泊,幫助父皇顛覆了天下,女人該當如此。


    眼見母後不高興,鳳鸞連忙有眼色的走到朱雀身邊,親昵的拽著她的裙擺,小嘴可憐兮兮的說道:“母後,您是天下第一美人,美人生氣的話就不好看了。”說著,連忙求助的看向鳳影:“父皇,您說對嗎?”


    鳳影從鳳鸞身上移開視線,看著朱雀,眉眼深深,含著無限的深情和愛意。


    “你母後自然是這天下最美的女子。”他是鳳影,在朝堂可左右天下局勢,眼神孤寂清冷,溫潤如玉,做事八麵玲瓏,處事果斷,精於心計。有著帝王的冷酷和現實,深愛妻子朱雀,至死不渝。


    朱雀聞言,低眉淺笑,臉上竟有些羞紅。


    “那我呢?”鳳鸞連忙笑著插話。


    鳳鸞的話被他們忽略,鳳影輕輕咬著朱雀的耳垂,灼熱的呼吸噴在上麵,氣息微微帶喘,“阿呆,有我伴你身側,此生可歡暢?”


    回答他的,是朱雀柔軟的唇,緊緊封住了他的薄唇,鳳影身體一僵,快速化被動為主動,擁緊她,一時兩人吻得頭暈目眩。


    很顯然完全遺忘了鳳鸞的存在。


    小小女娃氣惱之下,一屁股坐在地上,獨自生著悶氣。


    這叫什麽事啊?他們還不如不在一起呢?至少那時候都當她是寶,現在怎麽感覺自己很多餘呢?


    她耍賴的躺在琉璃地麵上,看著龍鳳金頂,心裏暗歎:為了避免日子太過無聊,她是不是該提議父皇母後給她生一個弟弟了……


    【全書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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