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之後很快就迎來了隆冬,這個冬天朝中看起來風平浪靜,但是私底下皇子間拉幫結夥開始漸漸明朗化。(.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


    鳳皇起先還在上朝的時候嚴加斥責,可是隨著身體越見衰敗,倒是無心管轄。皇子們也便越加肆無忌憚起來。


    鳳影回王府的時間益發短缺,有時候幾天回來一次,亦是疲憊不堪。


    朱雀想到鳳影曾經說過,鳳皇撐不過開春,心裏深凝,看來現今的平靜維持不了多久了。


    這日起床之後,正在盥洗,忽見琉璃閣的下人驚慌來報,說是沈琉璃怕是要生了鬮。


    朱雀秀眉微蹙,將濕巾丟在盆中,頓時濺起水花四射,大步就向外走去。


    夢寒連忙拿著外袍給她披上。


    朱雀先去找了陸遊,讓他出府找鳳影回來,這才前去琉璃閣哦。


    到了外麵,隻見喜婆和丫鬟端著沾染血水的盆子來回進出,看到朱雀過來,連忙就要下跪行禮。


    朱雀皺眉:“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行這些虛禮做什麽。夫人現今怎麽樣了?”


    喜婆低聲道:“情況很糟,因為是早產,夫人如今還出血,大夫在裏麵正在想辦法呢。”


    朱雀原地來回走了幾趟,想著若是師父這個時候在就好了,他一定有辦法的。


    “我進去看看。”


    喜婆連忙勸道:“王府,裏麵現今一團糟,再說您沒有生過孩子,進去了見到血腥氣,隻會惹來晦氣。”


    朱雀聽著,已有些不悅,夢寒忍不住在她耳邊低低的說道:“主子,您進去也沒有什麽法子,還是在外麵等著吧!”


    夢寒早已吩咐人備了椅子在外,朱雀想了想,也知道此刻進去幫不了忙,索性坐了下來。


    這一等就是從辰時等到了未時,裏麵沈琉璃的呻吟聲越發微弱,可是孩子遲遲沒有生下來。


    夢寒給朱雀準備了午膳,她揮了揮手,夢寒也不多說什麽,吩咐人端走,就又陪著她一起空腹等著。


    朱雀閉著眼睛,手裏拿著千年水沉木佛珠靜靜的轉動著,表麵看起來平靜無波,實則心裏卻越發焦急起來。


    她明白這個孩子的重要性,如今沈琉璃難產之際,她不得不盡快梳理清楚其中的厲害輕重。


    大夫已經不下十次的出來請她拿主意了,如今沈琉璃情況危急,究竟是要孩子還是保大人,當真是難以下決定。


    所以當大夫再一次出來,急切的問她究竟該保大人,還是孩子的時候,朱雀冷聲道:“兩個我都要。”


    大夫很為難:“王妃,沈夫人現在情況危急,如果兩個都保的話,恐怕很難。”


    玉扇這時候也走了出來,聽到大夫的話,手中的水盆砰的一聲砸落在地,血水流了一地。


    她驀然朝朱雀跪下,驚慌失措道:“王妃,求您救救主子。”


    朱雀歎氣,疲憊的問道:“你家主子怎麽說?”


    玉扇咬著紅唇,艱澀的說道:“主子說保孩子。”


    朱雀玉容微倦,然而低頭間眼中卻笑意如絲,但是抬頭的時候卻是一派深凝冷肅,對大夫冷聲說道:“我還是那句話,兩個都保,若是大人和孩子出事,就算我饒了你們,王爺回來又豈能饒了你們。”


    玉扇複雜的看著朱雀,可能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說,她以為朱雀巴不得主子和孩子出事呢。


    大夫猶豫道:“可是王妃,此刻夫人沒有力氣,若是再耽擱下去,怕是大人孩子都會喪命。王妃既然說兩人都要活下去,倒是有一個辦法,隻是太凶險,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朱雀秀眉微皺,目光慢慢銳利起來,似芒刺直射向大夫:“什麽辦法?”


    大夫一顫,聲音發抖道:“讓夫人服下催生藥。”


    朱雀愣了愣,沉默了片刻,問道:“對夫人和孩子有影響嗎?”


    “夫人體質原本就不太好,這藥一旦服下,怕是以後都不得受孕了。”


    話落,玉扇臉上一片死寂,眼淚洶湧滑落,卻不再出聲。


    一陣冷意泛上心頭,朱雀忽然不說話了,眉眼寂寂,也不知道在揣測些什麽。


    大夫在一旁提醒道:“王妃,還請您下定奪吧!”


    朱雀睜開雙眸,就見玉扇跪在地上哭成了淚人,歎了一口氣,終是開口說道:“我隻要兩人都好好活著,其餘的事情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玉扇聽言驚顫的看了朱雀一眼,雖然排斥朱雀的說辭,但終是知道這是唯一的法子,給朱雀重重磕了一個頭,這才狠狠的擦幹眼淚,隨著大夫走了進去。


    夢寒在旁邊忍不住低聲說道:“主子,你這般為沈夫人和孩子著想,她們未必領情,隻怕時候還會恨上你,您這又是何必呢?”


    朱雀舉眸對上夢寒擔憂的眼,心中透亮,開口說道:“我自有打算,你去府門口等著爺,若是他回來,就讓他趕緊過來。”


    “諾。”


    這一天都是在驚心動魄間度過的,朱雀一直在外麵坐等到申時,鳳影才回來。


    她站起身來,因為長時間不活動,雙腿竟有些虛軟無力,鳳影及時扶住,才不至於跌倒。


    鳳影低頭見她臉色不好,心中一軟,皺眉道:“臉色怎麽這麽白?”


    “沈姐姐和孩子這會還在裏麵呢!”她輕輕推開他,外麵站了很多下人,此刻沈琉璃和孩子性命垂危,她不希望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人閑話。


    鳳影知她想法,向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孩子還沒有生出來嗎?”他今日在和謀臣商談政務,陸遊找來,聽聞琉璃早產,亦是心頭一顫。


    “前不久已經服下了催生藥,需要再等一會兒。”


    “嗯。”鳳影低聲說道:“你要不然先回清平閣,一天不吃飯怎麽行。”


    想來是夢寒在過來的路上告訴他,她一天未進食,朱雀搖搖頭,“我再等等,也不急於一時。你回來我就安心了,你進去看看沈姐姐,有你在,定可保無恙。”


    “我進去看看她。”鳳影言罷走了進去。


    朱雀隻是耐心等著,夢寒端了茶水,她喝了幾口。到了申時末,忽然聽到沉寂多時的房內忽然傳來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朱雀驀然站起身來,就見喜婆從裏麵走出來,擦著滿頭熱汗,激動地朝她說道:“王妃,王府大喜,沈夫人添了一位小郡王。”


    男孩。鳳國親王之子,若是將來承襲王位的是世子,若不是世子,便一律稱呼為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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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沈琉璃的兒子雖然是王府的第一個孩子,但是如若鳳影不言明什麽,那麽也隻能稱之為郡王。


    這個喜婆不笨。


    朱雀聽著裏麵的歡聲笑語,心裏安鬆,過了一會兒,玉扇抱著孩子出來,讓朱雀過目,說是王爺的意思。


    朱雀並沒有抱,看著小小的人兒,五官幾乎都皺到一起去了,忍不住笑了笑,囑咐玉扇好好照顧,心知鳳影此刻是走不了了,就在陸遊和夢寒的攙扶下回到清平閣。


    興是餓過了頭,回去吃了兩口飯便沒了胃口,隻覺得很疲乏。


    夢寒服侍她躺在床上,不多時便睡著了。


    她生性警覺,後半夜的時候,察覺到鳳影似是回來了,她睜開眼睛就見他眉目清亮的望著她。


    他大概沒有想到她會忽然睜開眼睛,笑了笑,歉聲道:“吵醒你了。”


    她搖搖頭,問道:“沈姐姐怎麽樣了?”


    鳳影亦是一臉疲憊,但是精神還好:“需要多加進補,服用催生藥,身子難免弱了一些。”


    “那就好。”朱雀想了想,說道:“沈姐姐為你添得子嗣,你最近若是空閑的話就多陪陪她。”


    她心中泛起一抹輕歎,既然有些事情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她又何須說出來惹他不快呢?


    “嗯。”鳳影似是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將她擁進懷中,臉頰埋進她的香頸間,柔聲道:“阿呆,等一切塵埃落定,我們也要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孩子,好嗎?”


    朱雀有些失神,沉吟良久,方輕聲道:“好。”


    他們第一個來不及出生就夭折的孩子,想必是兩人心中永遠的痛吧!自從落胎之後,兩人就從來沒有談過孩子的話題,如今鳳影提起,大概也是看沈琉璃產子,心生感慨罷了。


    她不知道鳳影接下來會有什麽動作,但是她卻預感到即將有一場風暴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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