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皇素來有權謀,多機變。


    朱雀應該早就想到做事不露的鳳皇是不可能在用藥上露出端倪馬腳來的,所以陸遊那一趟可謂是白走了。


    入了夜,她並未吃藥,坐在床上,等到後半夜,瞌睡連連,所幸還是把鳳影等來了。


    僅僅是蹙了蹙眉,鳳影坐在床榻邊,問道:“怎還沒睡?”


    朱雀一笑置之,隨即淺笑吟吟,回視鳳影,說道:“若想我入睡,就不該加諸安神藥的時候還讓夢寒知曉。鬮”


    “你那幾日夜間難以入寐,我總歸是心思難安,不想讓你知曉,無非是想讓你踏實入眠。”


    朱雀抿了唇角,似笑似戚,“師父,我知道孩子的事情,你心裏也不好過。”


    “總歸是痛在你身,而我隻能遠遠的看著。”他唇角分明在笑著,可朱雀卻忽然感覺到凜冽透骨的寒涼哦。


    朱雀眼神悠淡,不喜不怒,心中雖鬱結難舒,臉上卻是蕩起如蘭似地笑容,含笑的說著勸慰之語:“我不放在心上,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可好?”


    鳳影似是歎息一聲,隻是無言的握緊了她的手,目光深幽的漆黑無邊。


    朱雀覺得氣氛太過沉重,便勾起唇角,戲謔道:“鳳卿出了府邸可有為難於你?”


    鳳影似是笑了,又好似沒有:“他連失兩名文臣,自是對我恨之入骨,但經過上次朝堂之事變得愈發機警,字裏行間都是斟酌再三,讓人捏不出把柄來。我猜想老四現在可能隻是在等。”


    朱雀抿緊唇,眼角卻揚起了有趣的笑意:“等什麽?”


    鳳影的眼中終於露出一星冷秀寒芒,緩緩道:“最近宮中藥材由酉時轉到亥時入宮,難免令人起疑,倘若父皇真的病重,老四隻怕要動起來了。”


    朱雀皺了眉,漸感事情的嚴重性:“皇上這幾日上朝可有什麽異狀沒有?”


    鳳影也是眉色沉鬱:“父皇今日早朝的時候,臉色很不好,除了晚朝之外,期間咳嗽不已,好似還咳出了血,我們幾位皇子都跪在欽安殿外,一直到未時散去,還沒有得到什麽消息,平日裏伺候父皇的宮人嘴巴很緊,根本就套不出隻字片語。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朱雀聽言,眉頭微皺,低了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片刻後,朱雀唇瓣輕啟,語音輕揚動人,“師父,你覺得鳳皇性情如何?”


    “很難講的清楚。”


    朱雀笑紋未減,清雅開口道:“你倒是說說看。”


    “雖說有時候豁達大度,但又疑神疑鬼;有時寬宏大量,卻又心胸狹窄。說實話,我自小是很敬畏他的,喜怒難測,每每深不可測。”鳳影出口的話好似經冷水浸泡一般,冰涼而徹骨的寒。


    “你覺得鳳皇的病情有詐嗎?”她有些心不在焉,覺得師父變了,自從孩子落胎之後,他好像變得越發的清冷逼人,將他以往暗藏在身體裏不敢輕易示人的暴戾悉數展露在人前……


    鳳影沉吟了一下,說道:“起疑過,但是卻無跡可尋。若想知曉,唯有從他身邊人下手。”


    朱雀眯起眼睛,不鹹不淡的問道:“你的意思是龐海?”


    “龐海自然輪不到我出手,我回府的途中就被安插在老四府中的探子告知,卯時的時候,龐海去了老四府中。”本是嗜血無情的話語,可是出自鳳影的口中卻溫柔的如同是情人間的呢喃一般,處處透著詭異和冷厲!


    朱雀脫口道:“龐海現如今已經是老四的人了嗎?”


    鳳影笑了笑:“還沒有那麽快,龐海素來有才,很能揣測聖意,要不然也不可能在聖上身邊多年還能榮寵不倒。老四如今無非是想拉攏龐海,今夜隻是擺宴招待,探探口風罷了。”


    朱雀側過臉,良久沒有言語,幾縷烏黑發絲垂在臉頰邊,看向鳳影時,神情已澹定如初,款款對他一笑,“師父,我在想是人就會有軟肋,那龐海的軟肋是什麽呢?”


    鳳影目色深幽,“我原本就想找時間將這事說與你聽,不曾想你竟先問起我來了,倒是想到一起去了。龐海對父皇忠心耿耿,與其拉攏,還不如解其煩憂。龐海在外麵以他人名義建了一座豪華府邸,看來是貪財之人,實際上卻是金屋藏嬌之地。”


    “咳咳……這太監倒也不安份。”朱雀忍不住輕笑,笑聲如夜風吹入簾櫳,溫恬從容。


    鳳影見了,雙眸也沾染了少許春情:“其實自古以來受寵的太監若是找到合眼的人,也是可以求皇上賜予對食的,偏偏龐海金屋藏嬌的不是旁人,而是父皇二十幾年前大詔選秀的秀女。隻因龐海和那名女子原本是戀人,卻因龐海家境貧窮,女方家人不願,棒打鴛鴦,而龐海又陰差陽錯被人送進宮中做了太監,秀女和龐海相見已經是在選秀場上,那女子知道龐海做了太監悲痛欲絕,但卻情意深重,執意相伴一生。秀女不願入宮,龐海便想了一招偷梁換柱的法子,將秀女和另外一名女子偷偷掉了包,而那名秀女便在這京都隱姓埋名長達二十年之久。”


    朱雀歎道:“想不到龐海還有這段隱情,倒也是一個可憐的主兒。”


    “阿呆,為師有一計,興許殘忍了一些。”鳳影鬆開了朱雀,袖底的拳頭緩緩握緊,沉聲道。


    “素來用計,都是奸計多一些,倒也稱不上是殘忍。”這話也算是勸慰了。


    鳳影聽言,眉色漸舒,複又握緊她的手,說道:“老四謀臣之中有一將領名喚王爍,生平最大喜好除了戰場廝殺,便是猥褻他人妻婦,為此京都中人盡皆知,若不是老四壓著,哪裏還有王爍活命的機會。”


    “你是想……”朱雀側眸,不經意迎上鳳影清冷的目光,便回之以落落疏朗的一笑,沒了言語。


    鳳影輕歎:“阿呆,為師可讓你失望?我終歸不是什麽好人,若是我想要護你我今後萬事周全,首先要做的就是負盡天下人。”


    她看著鳳影身上帶著濃鬱的陰沉與冷峻,心裏終歸是疼了疼,如果不是因為這天下,他興許會快活許多。


    “我本也不是什麽好人,這輩子為了大業不知暗地裏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大事。那秀女終歸是癡情之人,師父若是能夠給她一個痛快,倒也讓她少了諸多痛苦。”她朱雀原本就不是同情泛濫的人,隻是如今看著師父這雙絕望悲慟的雙眸,再也無法置身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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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生前造孽太多,需下黃泉方能贖罪,她願意跟隨師父同往。


    鳳影笑了,朱雀適才語聲低柔,凝神細辨也覺不出絲毫驚亂,倒似涓涓暖流從心頭淌過,有著寧定人心的力量,他的心竟奇異般的平靜下來。


    躺在床榻之上,他擁她入懷,這還是落胎以來,兩人第一次同床。


    朱雀想起那日落胎之時,鳳影緊擁著她,令人窒息的吻席卷而下,唇齒相交間帶著嗜血的嗚咽。


    如今,青影襲下,宛若羽毛般的輕吻落在她的唇瓣上,帶著諸多的小心和複雜,她心思柔軟,伸手環住他,手指插進他的發絲間,迫他唇瓣深入癡纏。


    鳳影輕啟她甜蜜的櫻唇,忘我而貪婪地汲取她的甘甜,她的芬芳,這一刻,他完完全全沉溺在她的氣息裏,隻想與她久久糾纏,久久地放縱自己……


    炙熱纏繞間,他終是找回理智,依依不舍的離開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同時嗅著她頸畔的幽香,低聲壓抑道:“阿呆,早晚有一天為師會死在你的手裏。”


    低低淺淺的笑融開,她輕聲在他耳邊吐氣如蘭:“醉死溫柔鄉,師父你有福了。”


    鳳影低笑,隻是神情中有他都難以察覺的痛苦和溫柔,矛盾而又深沉的愛憐和複雜,放似淬了毒的蜜糖一般磨人心髒!


    朱雀想起一事,遂笑道:“聽說,師父日前覓得一新歡,那女子定是明豔動人,要不然師父這般清冷之人又怎會留她在書房伺候一夜呢?”


    鳳影失笑:“那女子確實明豔動人。”


    “聽說長的和我還有幾分相似?”


    “那女子容貌倒是和你有幾分相似,要不然我也不會在夜間將她錯認成你。”


    朱雀無奈道:“師父可知,你將她留宿在書房一夜,府中都快炸開鍋了。”


    “我自有我這麽做的意思,我在暗處見到那女子,以為是你,後握她的手,掌心有薄繭,才不疑有他,後來得知不是,卻存了疑心。”


    “你懷疑她的身份?”朱雀沒有想到還有這層隱衷。


    鳳影沉聲道:“練武之人本就容易引起猜疑,更何況父皇賞賜我百名美人,若有人神不知鬼不覺的李代桃僵,也並非不可能。我前半夜讓她在書房給我磨墨,越發覺得那女子做事心細謹慎,後半夜來到你這裏,卻讓婺江細心留意她的動靜。”


    “可有什麽發現?”


    鳳影埋在她頸窩低低的笑:“哪有那麽容易就能輕易露出馬腳?你在府中無需管那些閑言碎語,逢場作戲自是做不得真的。”


    這話也算是解釋和安撫了。


    朱雀不覺露出笑意,想了想,說道:“袁氏女的事情暫且緩一緩,你處理龐海之事,待我身體好些,親自會一會那袁氏女。”


    鳳影原本不想同意的,但是又想到她落胎之後心情原本就不好,也可尋些事情分散一些傷痛,如此一想也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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