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一身墨綠色製服的警察來到步江麵前詢問了下情況,說:“我們已經通知你的家屬了,他們很快就會來這裏接你。”


    幫步江報警的中年村民擔憂地說:“警察同誌,不死教會的事怎麽辦啊,他們就在村西的林子裏紮窩,以前不知道還好,現在知道了,我們連下地都不敢啊。”


    警察鄭重地說道:“魏大爺您不用擔心,我們會盡快派人把那群壞蛋抓住。”


    “警察同誌,那真得謝謝你們了,哎,不死教會那群殺人不眨眼的壞蛋,怎麽就來了我們這塊地兒,真是造孽啊。”


    魏大爺歎著氣說。


    步江急著解除身上的詛咒,跟魏大爺回家之後,他身上再次出現了那股劇痛,比當年闌尾炎複發時都要痛苦。


    但由於他未成年的身份,警察堅決不肯讓他自己回家。


    感慨一聲未成年的身份真麻煩後,他也隻能等待自己的“老父親”來接自己。


    警察又向他詢問了些關於“不死教會”據點的問題,步江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鄰居”出賣了。


    得到了充足的信息,警察返回警局,準備對那些壞人實行抓捕。


    步江有心看一下這個有著魔法的世界是怎麽抓壞蛋的,但考慮到自己身上的詛咒問題,還是打消了那念頭。


    萬一看熱鬧的時候詛咒複發,又恰好被好心人關心一下就慘了,他肯定會被送進醫院。


    先不提那群可愛的醫生能不能看出他的本體,隻說按照常規的療法向他施展一個“治愈術”的行為,就能讓步江去半條命。


    《死者之書》記載:能對尋常生物起到治療作用的法術對不死生物而言就是劇毒,相反,對尋常生物起到致命作用的毒素對不死生物而言就是良藥。


    查了一下地圖,步江估計自己的“老父親”要到這邊來最快也是明天的事了,於是他就不得不在魏大爺家休息一晚。


    晚上,魏大爺熱心的喊他吃飯。


    “變形者麵具”會讓步江具備所變生物的習性和基本能力。


    吃飯不是必須的,但吃了也不會對自己造成多大傷害。


    步江為了讓自己表現的像個正常人,於是乖乖地上了餐桌。


    魏大爺有著屬於自己的一套餐具,起初步江以為這是這個世界的習俗,可是當他看到魏大爺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甚至咳出血之後他才知道魏大爺這樣做是另有原因的。


    魏大爺全名叫魏賢,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老伴死的早,難產死的,至今一個人生活。


    他像所有農村人一樣,靠著家裏的五畝地供養自己的孩子上學。


    從小學到初中,從初中到高中,再從高中到現在的大學。


    至於上大學有什麽用,魏大爺不是特別清楚,這個村子裏唯一還算得上例子的就是在“降雨部”工作的鄰居家的孩子。


    每逢農田需要澆水的時候,村民就會成群結隊的給那個上過大學的孩子送禮,請求他為村子用魔法降一陣雨。


    鄰居家的孩子在收足了鄉親們的禮品後,就會乘著氣派的小轎車來到田野裏,用那雙擦得鋥亮的皮鞋毫不客氣地踩在跟那些農民膚色一樣的土地上。


    隨後鄭重無比的誦讀一些神秘的、玄奧的、這些老實巴交的農民聽不懂的東西。


    當音節到了最慷慨激昂的時候,身後還有專門為他撐傘的“仆人”。


    那些西裝革履,帶著墨鏡,站的筆直的“仆人”,會熟練的打開手裏的大黑傘,遮在鄰居家孩子的頭上。


    那時,天空就像被那把大黑傘蓋住了似的,變得漆黑無比,隨著一道閃電和震耳欲聾的雷聲,瓢潑大雨就降下來了。


    在劈裏啪啦的雨中,鄰居家的孩子坐進小轎車,他的“仆人”們緊隨其後,村民們冒著雨鼓掌,車子揚長而去,好不氣派。


    有了這個鄰居家孩子做例子,魏大爺就下了鐵心,就算砸鍋賣鐵也得讓自己的兒子上大學。


    在他的眼裏,上了大學,就能像鄰居家的孩子那樣有著氣派體麵的生活。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魏大爺得了肺癌。


    在這個世界,肺癌是可以治好的,隻需要一個高階的治療術就行。


    但治療的費用卻不是這個普通的農民能承擔起的,最便宜的高階治療術也需要五十萬雅素。


    普通農戶一年的收入最多也就兩萬雅素。


    一場疾病,就會花去他一輩子的積蓄,若是去治療,他的兒子就沒有錢上大學了。


    所以這個可憐的農民就吃著不怎麽管用的廉價藥,硬扛著過日子。


    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自己能撐到孩子上完大學,找到體麵的工作。


    而自己,死就死吧,反正也活了大半輩子了,夠本了。


    步江聽魏大爺說完故事之後,心裏不是滋味。


    魏大爺心裏產生些愧疚,想:“我跟個孩子說這些幹嘛,我也真是老了。”


    吃過晚餐,步江幫著魏大爺收拾了餐具,扶著他進房間休息,那個小小的房間裏有個床頭櫃,上麵堆滿了廉價的藥物。


    “他想活。”


    步江苦澀地想。


    帶著沉重的心情,他回到魏大爺兒子的房間,從背包裏取出《死者之書》,仔細研讀著上麵的內容,希望能找到治療疾病的辦法。


    但《死者之書》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是為“死者”準備的,上麵不可能記載治療活人的法術。


    步江不甘心,將這本厚厚的人皮書翻了又翻,紙頁都快翻爛了,直到魏大爺的房間傳來劇烈的咳嗽聲,他才停止了對那本書的摧殘,快步跑了過去。


    魏大爺的病情發作了,咳嗽的驚天動地,步江急道:“藥,什麽藥……現在吃什麽藥!”


    魏大爺指了指床頭櫃上的一個黑色小藥瓶,步江急忙將藥取出來為他服下。


    這種藥的作用實在有限,魏大爺還是咳嗽不停,就像要把自己體內的血都咳出來似的。


    好不容易得到喘息的時間,魏大爺掀開床頭的被褥,拿出一個信封,對步江說道:“如果我今晚撐不住了,就拜托你把這封信交給我在北清上學的兒子,他叫魏良……”


    話未說完,魏大爺就昏了過去,步江試了試他的鼻息,還有氣,他將魏大爺的身子擺好,蓋上被褥,然後守在他旁邊。


    一夜未眠。


    魏大爺終究沒有熬過這個夜晚,他在昏迷中離開了這個世界。


    步江第一次看到有活人死在自己麵前,無能為力產生的內疚感讓他痛苦無比。


    “如果……我會治療法術該多好。”


    步江不止一次這麽想著。


    他知道自己的本體是一具骷髏,治療法術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


    但他還是想學,真的想學,學了之後,他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眼睜睜的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麵前逝去而無能為力。


    第二天,警察帶著步江的“老父親”來到這裏,他們看到了魏大爺的屍體,跟人命有關的事終究會變得很麻煩。


    警察把步江“父子”留了很久,待完全確認魏大爺死於疾病後,才讓二人離開。


    步江把信的事隱瞞了,他要親自把信交給魏大爺的孩子。


    他很確定,他會很認真,很負責的了卻魏大爺的遺願,而其他人是否會像他一樣負責,他是永遠不會知道的。


    步江的“老父親”白誌遠狠狠訓斥了他。


    這也難怪,誰叫步江所用臉皮的原主人幹了那麽件蠢事。


    一個剛剛上高一的孩子不認真學習準備高考,反而跟一個不良學生談戀愛,最後還被賣給了“不死教會”,


    白誌遠的臉都被他丟盡了,不把他狠揍一頓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步江知道這個家夥訓斥的是自己臉皮的原主人,但心裏還是不怎麽舒坦,畢竟現在這張臉皮是他的,他就有著白強的身份——臉皮的原主人名叫白強。u看書 ww.anshu


    不舒服歸不舒服,步江要想在人類的世界混下去,也隻能忍耐了。


    於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冒,好不容易把批鬥大會挨過去。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白強的母親安莉看著孩子從不死教會手裏活著回來,哭成了淚人。


    步江看著那個中年婦女感動的模樣心裏有些不好受,他知道白強沒有逃過不死教會的摧殘,不然他也得不到這張臉皮。


    “哎……我怎麽感覺自己跟個小偷似的。”


    步江躺在柔軟的床上看著天花板,旁邊放著一台電腦。


    白強的父母雖然都是工人,不富裕,但比起魏大爺這種靠土地吃飯的農戶來說,他們的日子已經堪比天堂了。


    將心裏的不安拋在腦後,打開了電腦,漆黑的屏幕上顯示的不是“windows”,而是“kins”,但操作方式並沒有太大的分別。


    簡單查了下關於魔法和魔術的信息,他得知,這些都隻有在大學才能學到。


    他現在所用身份的人還在上高一,要想接觸它們,至少還得三年,想起魏大爺的死和自己的無能為力,步江有點等不及,默默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破書。


    “哎,《死者之書》,為什麽你上麵記載的魔法都那麽不實用呢?在戰爭時代你或許是個瑰寶,但這個時代看起來很和平,真是生不逢時呢。”


    這種感覺就像手裏握著核彈般的力量,卻毫無用武之地似的。


    “有總比沒有好。”


    步江自欺欺人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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