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花閑正坐在風悠山莊後山最高的山頂上看日落,貼身丫鬟藍姑自山下一路飛奔而來,扛起花閑就往山下奔。花閑趴在藍姑的背上,感到有些好笑。這古代的女子難道都是這般身強力壯的?笑過,便茫然了。為何自己的腦海裏會莫名其妙出現一些她根本不知為何物的叫法?


    回到前院居室,被放下來的花閑看到了床上滿身是傷的古乘風。


    滿室的血腥,充斥在古乘風的房間內。花閑當先一陣惡心。隨之,又有些心疼。她奔到床邊,牽起古乘風的手,輕輕喚著風哥哥。


    “悠悠,風哥哥沒事。”


    “為何會有這麽多血?是誰傷了你?”有血自包紮的傷口滲出,凝成一滴圓潤的赤珠。血珠倒影在花閑的眼中,她的心口忽的收縮,刺痛著。腦海中有許多片段閃過,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便昏倒在古乘風的床前。


    “悠悠,你怎麽了?悠悠!”


    古乘風掙紮著自床上起身,慌亂極了。


    “主公,屬下記得蒼窮大師辭別時,特意提醒說小姐不可以見血,血會刺激她的記憶。尤其是那個人的血。”


    “把小姐放到側閣,著人去把老張請來,為小姐診治。”


    “老張已經到了。”


    花閑頭痛欲裂,心口更是有著撕裂般的劇痛。她想睜開眼看看周圍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卻陷入迷霧的重重包圍中,找不到出路。她憑著直覺向前,腳步如何都邁不動。心中一片混沌,伴著對一切都是未知的恐慌。


    “閑兒,閑兒,你在哪裏?”


    “寶寶,寶寶,寶寶,寶寶……”


    這是在喊誰呢?與其說是呼喚,不如說是哀鳴。一種兔死狐悲的哀鳴。花閑使勁朝著聲音的方向轉頭,身體根本不聽使喚。


    “閑兒……”


    “悠悠,悠悠,悠悠……”


    “風哥哥?風哥哥嗎?悠悠在這裏呢!快來拉我出去!”花閑張嘴欲喊,奈何發不出一絲聲響。[.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混沌,一片混沌。


    眼前,周身,全部都是霧蒙蒙的,伸手難見五指。


    “主公,小姐無礙。您自身多處重傷,急需靜養,若再為小姐憂心,恐會誤了自身康複。還請主公稍安勿躁。”


    “悠悠果真無事?”


    “從脈象上看,一切正常。我自會開些安神的藥給她,吃幾副應該就能見好。”


    “那她為何還未醒來?”


    “主公,這幾年悠悠小姐一直脈象平和,從未有今日暈厥征兆,定是受了刺激,隻要今後注意避免再受同類刺激,就不會再有此反應。另外,老夫還發現有些奇怪的是,小姐她似乎隻是沉浸在一個無法解開的夢境裏,不願醒來。對此,老夫也是無能為力,任何人都幫不了她。”


    “那你的意思是,她會自己醒來?”


    “會醒來,但不知道何時。”


    “你不是說她無事嗎!”古乘風自猛地自花閑床側的躺椅上坐起,拉開了傷口,血汩汩流出,瞬間濕透了包紮的紗布。


    “主公,以老夫的能力,確實隻能診斷到這個地步。即便您遍請天下名醫,恐怕也是這個結果。”


    “送張大夫。”古乘風無力的擺擺手,躺回到躺椅上,不顧身上的血,一時陷入沉寂。


    花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以後。睜開眼睛,她看到躺在床側的古乘風。古乘風命人臨時搭了一個矮榻,與花閑日夜相伴。他想要在花閑醒來的時候,第一個看到的,還是他。


    “風哥哥,你的胡須怎麽這般長?”


    “嗯?悠悠,悠悠,你醒了!嘶……”古乘風正瞪著眼睛望著床上依舊昏睡的花閑出神,一時連花閑醒來都未曾發覺。直到聽到花閑的聲音才如夢方醒,又忘記了自己身上有傷,動作有些大,扯痛了傷處。


    “啊,風哥哥,悠悠記得你受傷了。可是悠悠怎麽就睡著了呢!哥哥,你還好麽?快讓悠悠看看。”花閑撲通跳下床,就要來瞧古乘風,結果,腳下一軟,身子直直向前撲去。前麵,可是床下的青石地板。花閑閉上眼,等著疼痛來襲。


    “悠悠,呀!”古乘風眼見得花閑自床上摔下,早一步飛身而起,與花閑一起摔到了地上。不同的是,花閑坐在他身上,他卻是坐了一回肉墊。


    “風哥哥!赤姑,藍姑,綠姑!快來!”


    “小姐!”


    “主公!”


    砰砰,門開了,闖進來一排七人。分別身穿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衣衫。七人都齊刷刷望向地上的二人,又同時低下頭去。幾人臉有些紅了。而當先的赤姑,看著二人的親昵,嘴角抿緊了,眼圈跟著也紅了。


    “閑兒,閉上眼睛。”


    “怎麽了?”


    “閉上眼睛,聽話!”古乘風有些急躁,他伸手欲遮住花閑的眼睛,身上的劇痛卻是讓他有心無力,“藍姑,綠姑,你們還愣著作什麽!還不趕緊將小姐抱走?”


    “哦!是!”被點名的藍綠兩色衣衫的女子手忙腳亂將花閑背起,便出了門。


    古乘風這才勉強起身,背後已經紅濕了一片。


    這一次古乘風受傷,在古悠山莊呆了整整四個月。這是兩年來他在莊上呆的最久的一段日子。深秋將至,古悠山莊的後山上紅豔似火,那是古乘風著人為花閑種的楓樹。坐擁鬆山楓林,花閑有種天下唯我獨尊的虛幻感。


    古乘風說悠悠快要過十四歲生辰了,即將成年。成年以後,她就可以下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花閑便對這個生辰充滿了期待,即便她對生辰全無概念。在她僅有的記憶裏,一切都隻限於古悠山莊。她甚至從來不記得自己11歲之前任何的點滴。她也經常問古乘風因由,古乘風的說法是她得了一種怪病,會漸漸忘記年代久遠的事。每每此時,花閑便會再感迷茫。誰,可曾失了記憶?


    “藍姑!”花閑坐在庭院前的桂花樹下,望著枝頭殘葉飄零,頓生了蕭瑟。她想刺繡,繡一些花團錦簇的東西,為這氛圍添一些生氣。說來也很是奇怪,在她的記憶裏,沒有任何東西。可是當她看到丫頭們刺繡的時候,會有一種情不自禁的渴望。有一回搶了綠姑的針線,不一會兒,一副百鳥朝聖圖便赫然絹上。當時正在為花閑縫製衣衫的藍姑嚇得手直哆嗦,針在手指上紮了好幾下都未發覺。直到驚醒,匆忙跑去跟古乘風匯報。那一次,是向來慵懶肆意的古乘風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如此驚慌失措。他如風般奔來,看到花閑的時候,眼神裏全是慌亂和閃躲。花閑留意到了,卻沒有追根問底,隻問了一句,風哥哥,悠悠以前定是極擅刺繡吧?可惜,這都給忘記了。古乘風訕訕笑著點頭,抓了花閑的手,柔聲安慰,即便悠悠忘記了自己又刺繡的本事,可繡技依舊無人能及。


    “看這腦袋,果真是病的一塌糊塗,剛才藍姑還跟她說跟大家夥兒一起去準備她的成年儀式,這才多一會兒,就給忘記了。”花閑很是鄙視的猛拍了幾下自己的額頭,起身進屋,自去找尋針線繡布。


    馬上要成年了,似乎應該給自己準備一份禮物。


    在臥房那寬大的梨木大衣櫃中,花閑忙活了半個時辰,卻獨獨看中了一塊暗粉色的粗麻布。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花閑把自己關在房裏,忙碌了兩天。古乘風聽聞了第三天才得見花閑。


    花閑的門開了,花閑站在門後,倚了門扉,望著門口的古乘風笑的如花般燦爛。古乘風恍惚中望著花閑有些蒼白的笑臉,望著這張臉上那雙曾經讓他都很是心悸的霧蒙蒙的大眼睛,心中有絲絲縷縷的痛。花閑很是單薄,小身子骨似乎不像是十四歲。她甚至連月事都還沒有來。他是不是錯了呢?閑兒,可還是閑兒?


    “風哥哥,看我做給自己的成年禮。”花閑嘻嘻笑著轉了個圈,給古乘風看。


    古乘風細長的眼睛眯了眯,忽然瞪圓了,釀蹌著退後幾步,險些摔下台階。


    直到剛才,古乘風才注意到,花閑身著暗粉色的棉布長裙,衣領是翠綠色的,大片的暗粉將花閑剛剛發育的小身子包裹起來,很是合體。花閑轉了一圈,古乘風便看到了衣裙左側的幾管蒼翠青竹,青竹頂端的小灰雀,似乎腆著臉正要依偎到旁邊去,竹下幾簇青草,草叢中蹲了兩隻小雀,正在爭食……


    “悠悠,這……即將過生辰,為何要做這般樸素的衣衫給自己?”


    花閑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未作回答。拉著古乘風進了臥房,又從櫃子裏拿了另外一件衣衫,拿了自製的衣架,掛在她的身旁。


    幾管青竹躍入古乘風的眼眸,有一隻竹梢頭立著兩隻灰雀,一隻意欲偎依到另一隻的頸下,另一隻正高傲仰首,居高臨下,斜睨著望向竹下。竹根處簇簇青草,草中蹲了幾隻小雀,正在爭食。望一眼,似乎便聽到了那嘰喳的鳥鳴蟲吟。


    那隻雀兒想要依偎的對象原來是在這件長袍上。


    相公娘子裝。


    在三年前便已名滿天下的相公娘子裝。花閑出品。


    時光匆匆匆匆過,一晃二搖,已是兩年有餘。


    古乘風接過花閑做給他的相公娘子裝,手有些發顫。


    “悠悠,明日以後,風哥哥帶你出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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