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在我身邊的人都會寵著我,慣著我,如果說要選一位把我寵壞的大功臣,那麽霧絕對是當之無悔的。


    霧對我的寵溺,可以說已經達到了一種病態,是所有人加起來都抵不上的,無論我是對是錯,隻要我喜歡,隻要我開心,霧都會順著我的意思,不會讓任何一切使得我不開心。


    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我生病因為藥沒糖衣包裝,我很不合作地拒絕吃藥,無奈之下家人隻能給又哭又鬧的我灌藥。而比我大兩歲的霧一看到我哭鬧,搶過剩藥的碗就摔到地下,張開雙手把我守在身後他說:“小月討厭吃苦藥,不準給她吃。”後來給我吃的藥,霧都要先嚐過不苦了,再允許給我。


    到了上學的年紀,因為上學第一天,同學的熱情把我嚇怕了,我也不敢到學校去,和那麽多人相處,在沒有說清楚的情況下,霧也不理家人反對,帶著我就逃學。


    他曾經說過說過,沒有對錯,沒有利弊,而我是他的真理,是他權衡的標準。不過現在他的聖經已經不僅僅是我這本了,他找到了他一直喜歡的人――榭少玲,也叫玲少鬮。


    而霧偽裝死去,居然隻是希望我去找郝默!,這是什麽破理由啊!


    我搭乘著霧的車回家,一邊聽他狡辯,好吧是解釋。


    “你就一定要用這種方法嗎?!”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很懷疑他隻是想去找玲少哦。


    雖然我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我,但用這種方法,我心裏難免有氣,而且爸媽居然還配合他一起!


    “我的筱瑤月大小姐,你有多倔強,我太清楚了。當初你選擇性失憶,把三月演奏會的事忘了,但那時候開始,你心裏就一直抵觸著去喜歡一個人,你已經放棄愛情了,應該是除了那人的。”


    霧的語氣很是冤枉,竇娥和他比起來,竇娥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冤了,他繼續說道:“如果我不離開你,我怕你會失去一個你最愛的人,而且那個人也同樣很愛你。”


    我知道他指的那個人是郝默,因此我耳根不由自主熱乎乎的,我扯了扯脖子上的毛毯……圍巾。


    但就算他把郝默搬出來了,也不能抵消我對他的怨氣,我加大了指控的聲音來掩飾我心裏的異樣:“你知道鄢夫人對我說你死了的時候我有多難過嗎?!!”


    無論什麽時候,霧都是最舍不得我難過的,我相信他現在也一樣,所以我說這話直戳他軟肋。


    果然,霧絕美的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駕車的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


    他輕輕抿住珊瑚色唇,猶豫了半響才說道:“所以我才不敢繼續呆在‘明斯忒堡’,我怕看到你難過之前做的決定都白費了。”


    怎麽聽完霧的話,我忽然有一種,我的語言變得很蒼白的感覺?!!!


    怎麽本來我認為他是錯的,聽完他的話,忽然間又覺得他很正確呢?!!


    我頓時隻能啞口無言了,於是我又岔開了話題。


    “今天你眼睛的顏色為什麽變回原來的顏色了,是故意要讓我認出來,還是看扁我,覺得我認不出是你?”


    霧笑得很無奈,眼睛半眯,眼角處的淚痣魅惑得不敢讓人直視:“楠說我眼睛不適宜持續帶隱形眼鏡,於是今天就沒戴了。”


    “耳朵呢?”


    “那是軟膠。”


    “這幾天沒看到楠姐姐和你一起來學院了?”


    “她找交流去了啊,我這個造型就是他們設計的……”


    坐在霧的傍邊,聽著他說一些瑣碎的事,忽然有一種回到從前,和霧一起放學的光景。而現在有郝默而且霧也沒有死,一切都完美了,霧的那次假死亡,也算了吧,不計較了。


    不過和從前不同的是,我們不是住在同一幢房子裏――


    “小月明天見。”霧對著下了車的我揮揮手,忽然又驚叫著把我叫停:“誒,小月等等。”


    “怎麽了?”我疑惑地回頭。


    “送你的禮物,這次沒問題了吧?”他遞給我一個精致的盒子,這個盒子赫然是裝著“”水晶鋼琴的盒子,就是本來已經送給我做禮物,但又被郝默退回去的水晶鋼琴!


    這小玩意果然還是屬於我的!


    我眉開眼笑地從霧手中接過盒子,一下子忍不住激動,在他絕美的臉上狠親了一口才離開。


    等到我走進庭院我時候,我才猛地想起我讓郝默等我的!不過也在轉瞬間,看到已經停在玻璃棚下的小布,就知道郝默已經回來了。


    傭人說郝默一回來就回了自己臥室,我應了聲,興衝衝地跑去郝默的臥室。


    郝默的臥室內傳來一陣陣《小星星變奏曲》的輕揚旋律,旋律中帶著一種很奇怪,我說不出的感覺,但並未引起我太大的注意。


    “二默,你居然沒等我就走了哦!”我把開門推開,就假怒對郝默指責著。


    先對他指責,然後再給他驚喜,嘻嘻,完美!


    聽到我的聲音,琴聲才帶著不情願,慢悠悠地停下,郝默從容不迫地站起來麵對著我,他挑了下眉,疑惑地拉長了聲音:“哦――?沒人載你回來嗎?”


    聲音依舊動聽,不!應該說是變得更加動聽了,因為聲音中帶著一種妖嬈,一種低調如郝默不應該有的妖嬈。頓時,我就覺得郝默很不妥,仿佛眼前的人隻是霸占了郝默的身體,而靈魂不是郝默的,至少不是我認識的郝默!


    我還在困惑中,郝默就已經走到我跟前了,他的臉容逆著光,櫻花色的嘴唇噙著一抹淺笑,映襯著他輪廓的燈光,郝默原本內斂的美麗此刻變得張揚、妖冶。


    那種帶著囂張的美麗,讓人心顫,我隻覺得眼前的郝默變得陌生!


    郝默沒有理會我驚訝的表情,他抬起手輕輕捏著我的唇廓,低聲沉吟:“小妖精,唇上的潤唇膏被蹭走了不少哦。”


    言行舉止這麽輕佻的郝默,這一切隻是我的幻覺吧?我不可置信地搖晃著腦袋,然而郝默的吻已經落到了我的唇上。


    似乎隻是給我的唇塗上潤唇膏一般,他的吻很小心翼翼地印在在我唇上。隻是這種接近陌生,帶著疏離的小心翼翼讓我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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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刻意的小心翼翼,仿佛我隻是一個陌生人!仿佛我隻是他一場晚宴上邂逅的一個情人!仿佛我隻是他愛情中的一件玩具!


    我顫顫巍巍地後退了一步把郝默推開。


    郝默看著我,眼角邪魅地上揚,眼神帶著嘲弄,唇角那抹笑變得玩世不恭,整個人輕佻得如同遊戲花叢的花花公子!


    他的美麗那麽放肆,那麽張狂,那麽刺眼,那麽……傷我的心!


    “郝默你怎麽了?”此時我心裏真的沒底了,為什麽郝默會這樣!!這人不是郝默!一定不是郝默!


    誰把我的郝默藏起來了!快點還給我!求求你,快把我的郝默還給我!


    “筱瑤月,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說話的同時,郝默的花花公子形象瞬間消失,眼神中的嘲弄如青煙般散開,他那仿佛倒影著月光的眸子變得憂鬱,絲絲縷縷,如同在湖麵上剛剛升起的,一望無際的霧。


    他就像一個落魄的浪人一般,惹人憐惜,而他那放肆的美麗也像失效的魔法一樣,頓時消失了。


    看著他,忽然有一種抱抱他的衝動,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無措地站在原地。


    “如果你不喜歡我的話,就不要給我希望啊。為什麽你給了我希望又要把我推向絕望呢?”


    “你在說什麽?!”他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不喜歡他,悲喜過後的我不禁有些惱怒了。


    然而郝默這時候卻笑了,笑容中的自嘲表露無遺,他逆著光的臉顯得淒然:“無論是我還是凝澈煦,都隻不過是你以為淡霧死了以後的選擇,我們都隻不過是代替品而已。現在發現他沒死了,所以就把我推開了。”


    “郝默!你到底在亂說什麽!!”什麽代替品,什麽推開!明明很生氣,可是為什麽我就是想笑呢?難道被氣笑就是這樣的?


    “我說,你愛的一直隻有淡霧!你根本沒有喜歡過我!”郝默這時也激憤起來了。


    “你夠了!!郝默,你憑什麽說我沒喜歡過你!”我那麽喜歡他,在他眼中卻是根本沒喜歡過他,瞬間我覺得荒誕得可笑。


    那個我喜歡到失憶的人,居然說我沒喜歡過他,現在到底是他失憶了,還是我聽覺係統出錯了?!


    “就憑你說過和他保持距離,就憑你吻過他,就憑你手中的水晶鋼琴,就憑你的心!!”他的聲音如同最激昂的大提琴曲“筱瑤月,我也是有感情的,如果你不喜歡我,就不要給我希望!你太殘忍了!”


    我不喜歡他?那麽我的喜怒哀樂會那麽容易隨他而改變?


    我不喜歡他?那麽我會閑著沒事和他暢想未來?


    我對他的感情就這樣被他否定了?!


    心好痛,好痛。


    頓時我也暴怒了,紅著眼眶,不顧形象地衝他怒吼:“你是無理取鬧!我不喜歡你?我喜不喜歡你,你自己想清楚吧!”


    握在手上的水晶鋼琴被我勃然隨手扔在地上,精致的水晶嘩然碎落一地,晶瑩的碎片一閃一閃仿佛是夜空落下的眼淚。


    拚命忍住眼底不受控製地湧出來的眼淚,我扭頭就走。


    而郝默隻是如鯁在喉般,用含糊的聲音說道:“無理取鬧?我就是太清楚了。”他連他連簡單的伸手,把我拉住,這麽簡單的動作都沒有。


    可惡的郝默!!!可惡!可惡!!可惡!!!居然這樣都不把我拉住!我要離家出走!!現在就走!!!


    踏出他的臥室,我狠狠地把房門甩上,之後我還是覺得不解恨,又重重地踹了一腳,而眼眶有一顆淚珠不小心被甩了出來,似乎是找到了道路一樣,然後接著又是一顆,兩顆,三顆……


    心髒,好委屈,好難受,都透不過氣來了……


    郝默,你這個二貨!


    直到星光也變得刺眼,我才落魄地回去臥室收拾東西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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