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辰站在原地,看宇文浩澤的寶馬開出很遠,知道匯入車流在也看不見。他才緩緩的轉過身。坐回了車裏,望著燈火通明的君悅大廳,閉上了眼睛。


    身體的某一部分像是被掏空了一樣難受。但他可以做的,似乎也隻有看著他們呼嘯遠去。淩亦瑾是他錯過了的美好,她已經走進了別人的風景。


    如果當初他有足夠的勇氣,也許此刻就是另一番的光景。可是愛情,最容不得如果,也沒有如果。


    簡馨馨一行人正搖搖晃晃的從君悅出來。為首的就是褚楚,她似乎喝的很醉,指手畫腳的在講些什麽。簡馨馨隻是在一旁看著,雙手環抱在胸前,淡漠的模樣。


    辛辰下了車,簡馨馨見到辛辰的時候眼睛亮了亮。她向前了一步,看得更清楚些。那個正款款走來的辛辰,雖然臉上是淡漠的表情,但是他的出現就是最好的禮物。


    褚楚像是也見著辛辰了,踉蹌了幾步,也沒人扶著她。她東倒西歪的朝辛辰走去,嘴裏還在說著什麽,簡馨馨想伸手去拉住她,她已經直直的往前倒了去,正好倒在辛辰的懷裏。她的手順勢攀住辛辰的脖子,把整張臉埋在辛辰的頸間。開始低低的抽泣。


    簡馨馨覺得像是看了個笑話一般,冷笑一下,快步跑上去拉開她,朝身後的幾個女人喊“看什麽看,還不快扶著她。”


    辛辰一動不動的站著,至始至終都把雙手插在褲袋裏,冷眼旁觀著這一切,像是剛剛被抱著的不是自己一樣。


    “辛辰……你以為變成現在這樣,是我想要的嗎……”褚楚的聲音忽然高亢了一點。


    “沒人逼你做任何選擇。”辛辰的聲音像是從遠方傳過來。他的視線緩緩的掃過簡馨馨身後的那群女人,隻是微微的一笑“麻煩找人把她送回辛宅。馨馨,你跟我走。”


    簡馨馨點著頭跳下樓梯來挽辛辰的手,辛辰一語不發,也隻是由著她,待到坐進車裏,簡馨馨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緩緩的開口“辛辰,我不知道你她……”


    辛辰頭也沒轉,隻是說“我先送你回家。”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簡馨馨隻是看著辛辰的側臉,心裏越來越惶恐。辛辰時常這樣沉默,隻是今天的沉默比任何一次都讓人壓抑,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車子穩穩的停在簡馨馨的小區門口。簡馨馨逃似的抓起自己的包包,想要下車。卻被辛辰拉住了手臂。


    “等下,我有話要說。”


    簡馨馨哭喪著一張小臉,像是猜到了他要說的,低著頭嗚咽道“求你,別說,今天是我的生日。”


    “馨馨,你明明知道我不愛你,既然不愛,分手就是給你最好的禮物。”


    “我不要。”她抓住辛辰的手臂,使勁的搖著“不要好不好?”


    辛辰抽回了自己的手“你比任何人清楚,我們為什麽會在一起。”


    “對,是我,是我讓辛叔叔要挾你,是我自願做他們商場上的砝碼,那都是因為我愛你呀。”


    辛辰不語。以前一直心疼著馨馨,這個善良單純的小公主,被父親利用犧牲。直到昨天,他才從辛海豐那裏得知一切。


    這場交易的幕後操縱者,原來就是簡馨馨這個看似心無城府的女孩。


    他一直步步為營,隻怕傷害了夾著中間的簡馨馨。多麽可笑。


    “既然我們分手,你也沒有必要再去打擾我媽媽。她不需要任何人去逼迫她想起任何事”


    “至於你父親,讓他放心,就算我們分手了,我還是會投資他。”


    簡馨馨隻是絕望地嗤笑著“辛辰,老爹那天說的沒錯,你若冷血,六月都可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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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瑾和思綺幾乎沒怎麽吃東西,一直天南地北的瞎聊著。宇文浩澤隻顧著自己吃東西,很少插進她們的話題。他今天才知道,原來淩亦瑾話多起來還可以這麽多。思綺被她時不時的笑話都的直樂,她自己笑的也是極其放肆。


    這一點都不像她。她大笑或者大哭的時候,就說明她是不開心的。而她不開心的源泉,就是辛辰。


    期間安米打電話過來,像是有什麽事情,她就先走了。浩澤本想送她,她一口就拒絕了,說是思綺難得過來。


    浩澤一直看著她的背影,明明那麽纖細,哪裏胖了。


    對麵的宇文思綺清咳一聲,他才收回了目光。


    “隻要喜歡,什麽樣都成?那是不是她正喜歡著別人也成?”思綺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傻弟弟。


    浩澤不語。


    “就這麽喜歡她?”


    “難道你不喜歡她?”


    “我當然比誰都希望亦瑾成為我的弟媳婦。她漂亮善良又乖巧,可是她再好,她不愛你啊。”思綺把手伸過去,握住了弟弟擱在台麵上的手。“時間拖得越久,你就越放不下。”


    浩澤隻是無奈的笑著“放下她?我連做夢都沒想過,現在看來,真的要好好想一想了。”


    思綺看著浩澤緊皺的眉頭,她幾時見過這樣的宇文浩澤。愛情都快要讓他迷失了自我“你若真喜歡她,這些年早就該收著性子收著心,這麽愛玩,哪個姑娘敢真的傾心於你?”


    浩澤低著頭,他比誰都了解亦瑾。因為了解,他才敢確定這是可以守在她身邊最好的掩護方法。但是聰明如淩亦瑾,又怎會不知道他的心,他即便是這麽玩著,他的愛還是經常讓她覺得心累,覺得愧疚。唯一讓他慶幸的是她害怕失去自己,所以裝瘋賣傻的把他的風流韻事當成真。他就是瘋了,即使是她的自私,他也這麽慶幸著,陪伴著。


    “我若真一心一意對她,依著她的性子,我們怕是早就成了陌生人了。”


    思綺歎了口氣“你們兩個孩子,性子一個比一個偏執,都愛認死理,就喜歡一條道走到黑。”


    浩澤輕輕的笑著,像是認同了思綺的說法,又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隻是在自我嘲笑而已“姐姐,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麽嗎?”


    “什麽?”思綺看著他,示意他繼續。


    “當初我救了她,她跟我說在一起的時候,我tm裝的什麽正人君子。當初我就該答應,要是這些年我還不能讓她愛上我,我也早該死了心了。”


    思綺隻覺得心裏裹著一團火,眼角卻不自覺的濕潤起來,她該如何是好,眼看著最愛的弟弟深陷在這樣的泥沼裏,卻無法把他拉出來,偏偏他愛的姑娘也是那麽讓她愛著,怎麽都無法恨起來。


    “淩亦瑾對待愛情難得糊塗,我卻連那次她唯一糊塗的一次都錯過了。”


    浩澤知道,她越是對愛嚴謹,他就越是著迷。這些年任他再怎麽步步緊逼,她都堅持著自己的原則,愛就深愛,不愛絕不在一起。


    這樣的淩亦瑾,又該怎麽放手?怎麽舍得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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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亦瑾周六的時候,睡了一個懶覺,就起床回家。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開車回家,還是有點隱隱的興奮。雖是同在a市,但也足足開了近一個半鍾頭。正好趕上了飯點。


    還未進門,就聞到了菜香陣陣。亦瑾知道今天周末爸爸不用去學校,定是趕早就在家裏準備了。彼時她還會為這樣的興師動眾而覺得愧疚,後來媽媽說,為兒女洗菜做飯的那個過程是她想象不到的幸福。


    屋內似乎有點熱鬧,亦瑾一進門就見郝磊坐在沙發上,嘴角還噙著來不及散去的笑意。看見亦瑾的刹那,他的表情平靜,撇了撇嘴角,又似是有點委屈。


    亦瑾張了張嘴,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是奇怪極了。好半響才記得喊“爸媽,我回來了。”


    黎玉梅從廚房迎出來,看見亦瑾和郝磊就這麽兩兩對望著,笑的愈發的燦爛“小謹你先陪小磊坐著,一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亦瑾點點頭,媽媽便心滿意足的退回到廚房裏。她挨到郝磊的身邊坐下,壓低了聲量,問道“你怎麽來了?”


    “你媽忽然打電話給我,說是讓過來吃飯。我猜你定是還沒告訴他們,就趕過來了。”郝磊頗為無奈的又補了一句“其實我正跟我女朋友逛著街呢。”


    “這麽快就相親成功了?”


    亦瑾驚。隨後更加的愧疚,這假丈母娘還真是比牛皮糖還難纏,敢情是真的把他當成了準女婿了。


    “不是,初戀回來了,我們又在一起了。”


    郝磊的表情甜蜜又有些羞澀,與初見麵時的幽默風趣截然不同。原來,這就是愛情。


    “恭喜你”亦瑾很真心的說,“我一會兒就告訴他們真相,今天就當是來吃頓便飯。”


    “你父母很好,熱情又明朗。能做淩家的女婿也是一種福分,可惜我無福咯。”郝磊又回到原先的那樣子,隨意的靠在沙發上。帶笑的眸子很自然地看著亦瑾,亦瑾也並沒有絲毫的不適。他們明明才見過一麵,卻似乎從不生疏。“你現在和那位……”


    “哪位?”亦瑾笑,躲過他的目光。


    “看來有很多位?”


    ……


    “失去你這麽個相親對象,我該加快相親的步伐了。”亦瑾故意繞開了話題,心卻莫名一沉。如果除了辛辰,還有其他人讓她有哪怕一絲絲的心動,也許情況會和現在背道而馳。


    以前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竟是這般偏執的人。這究竟算是專情還是不懂愛情。


    恍惚間,郝磊已經站起來了,正朝廚房走去。他接過媽媽手裏的盤子,長腿一跨,沒幾步就走到餐桌前,俯身移動著餐桌上的盤子。他身形如辛辰一般挺拔,一回頭便是盈盈的笑意,與媽媽的笑臉交相輝映,多麽美好。


    一餐飯吃的算是其樂融融,郝磊算是極盡假男友的責任,該笑的時候笑,該說話的時候說話,毫不張揚,也不顯得沉悶。


    送走郝磊,亦瑾就和爸爸媽媽攤了牌。相比媽媽黎玉梅的驚訝,爸爸淩振天顯得淡定很多。他像是在做結案陳詞一樣“總覺得他麵對我們的時候很機械,這倒是有了解釋。總之該說的話我和你媽媽已經說的夠多了,你自己也不小了,很多事情自己看著辦吧。”


    這話有點犀利,也有點荒涼,亦瑾神色沉了沉,隻得點點頭,說了聲“我知道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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