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府滅門慘案發生剛好一個月的時候,上海灘《申報》再次以一則爆炸性的大新聞,瞬間,吸引住了所有人們的目光。


    據說,八月十三那天傍晚,有人親眼看到江南世家顧老爺子的長子顧敬亭,脅下夾著一個尺長的紅木箱子去了唐府。


    大約夜半時分,戴著深色禮帽穿著深色長衫的顧敬亭,一副十分生氣的模樣,在唐府外麵和另外兩個黑衣人會合,然後匆匆離開了那裏。


    報道上還說,那天晚上,顧敬亭去見唐烈,是為了向他唯一的女兒唐玉兒提親。


    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唐烈拒絕了他汊。


    緊接著在十四日晚上,唐府便慘遭人滅門。


    唐玉兒一隻手緊握著報紙的一端,粉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玉白的臉上,讓人看不清楚她的真實情緒。


    麵對這件十天前就已經知道的事情,她想不通,發布這篇報道的人,究竟是出於一種什麽樣的心思,選擇去這樣做的朕?


    《申報》上說,顧敬亭去唐府曾帶了一個紅色的木盒子去向父親唐烈提親。


    然而,唐玉兒在收拾整理父親和家人的一些遺物時,壓根就沒有見到那個所謂尺長的紅木盒子。


    唐玉兒微蹙起眉頭,報上還說,顧敬亭去唐府,有向她父親提親。


    顧家是江南的世家望族,雖然顧敬亭是從國外學成歸來,可是,從他給自己強行戴上他家祖傳的“流雲翡”這件事上來看,他骨子裏在某些方麵,還是相當傳統的。


    所以,她猜測,如果事實真如《申報》上所言,顧敬亭去唐府是向她父親提親,不可能不帶去一些貴重或特殊的見麵禮。


    然而,她在整理唐府的貴重東西時,卻沒有發現一件是不同於她在家時的貴重物品。


    唐玉兒不由蹙眉深思,《申報》上提到的求親一說,實際上,也確實有其成立的理由。


    她記得,顧敬亭在離開上海之前,就特別告訴過她,此去蓉城,他私心裏,是希望她的父親,能夠答應他的提親。


    而她本人,實際上雖沒有明言,但也默許了他這樣做。


    但是,西山一見時,顧敬亭卻沒有向她提起這件事。


    是他還沒來得及向父親提親,還是他刻意對她隱瞞了這件事?


    眼下,唐玉兒對此卻還有些拿摸不準。


    或者還是像報上所說的那樣,他被父親給當場拒絕了?才不好意思向她再提起這件事。


    唐玉兒抬手揉按了一下頗有些並頭疼的眉際,然後輕歎了一口氣。


    王戎的臨終說辭,和如今《申報》上的公開指證,似乎都把唐府滅門一案的真凶直指向顧敬亭。


    可是,她終是感覺,這裏麵有大大的蹊蹺之處。


    如果顧敬亭去蓉城,當真是為了殺她父親而去。他之前還有必要告訴自己,此次北上,他要親自去唐府向父親提親嗎?


    就像《申報》上說的那樣,他去了唐府,也確實向父親提親了,但結果是,父親拒絕了他。


    這個就更好說了,自從兩年前被她攪黃了的謝師宴之後,父親就曾經對娘親說,在她的婚姻大事上,他盡量尊重她的意見,不會強逼她去和一個不喜歡的人走進結婚殿堂。


    顧敬亭此去唐府提親,遭遇拒絕,這在唐玉兒看來,當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對父親來說,一他沒有從她這裏得到自己和顧敬亭曾經相戀的任何片言隻語,二是娘親一貫勸父親秉持原則,在兒女們的婚姻大事,不可草率行之,以免最後造成悲劇而無法彌補。


    顧敬亭向父親提親,在父親還沒有和娘親商量過之前,他也是絕對不可能答應這件事情的。


    《申報》上說,八月十三那晚,有人看到顧敬亭是一臉十分生氣的模樣離開了唐府。


    唐玉兒不覺啼笑皆非起來。


    要知道,顧敬亭是個極少喜怒於色的人,甚至可以說,當是一個忍耐能力特別好的人。


    他們相識快一年來,有數次,她都在言語上徹底激怒了他,可是,除了對她作出一些肢體上的稍稍的懲罰行為之外,他就沒有再進一步的動作了。


    尤其在她失憶的那段日子裏,她曾經一度都和他天天同枕共眠。


    可是,除了對她偶爾的親吻,和稍進一步的肢體語言,甚至在那次瘦西湖遇險之後,她試圖對他施以,都不能讓他越過最後一道雷池。


    這不得不說,顧敬亭的忍耐力,已經達到了相當高深的修為。


    閑暇的時候,唐玉兒還曾經為此事取笑過他,說他是不是不能人道,所以才會至今對她都沒有越過最後一道雷池。


    結果顧敬亭眯著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下一刻,長臂一伸,便直接拉她到懷裏,沒等她有所反應,便直接噙上她的粉唇,兜頭就是一個讓人臉紅心跳的熱吻。


    直吻到她再也喘不過氣來,他方才離開了她已經有些微紅腫的粉唇,然後一邊喘息著,一邊拉著她的手,直接撫向他已然撐成一把蘑菇狀的胯間。


    隔著一層略帶著粗礪感的布料,唐玉兒觸到了一隻炙熱而堅硬的棒子,巍然屹立他的雙腿間。


    等到她明白那是什麽東西時,她玉白的臉一下子,變得如同鮮血般欲滴。


    顧敬亭這才一臉嚴肅地告訴她,切不可去置疑一個男人的能力,尤其是在能不能行周公之禮上,後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他沒有越過他們之間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是出於對她的尊重,因為她值得他最好的對待,二是不想讓她在家人麵前難做。


    說到底,她總是一堂堂督軍的掌上明珠。


    未婚先孕,不管是於顧家,還是唐家,終是不怎麽光彩。


    唐玉兒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激靈,且不說《申報》上麵這篇報道的真實度,有多高。


    但是,僅看它上麵言之鑿鑿的敘述,就讓她不得不懷疑,難道唐府滅門當天,確實有目擊者,目睹了整件慘案發生的過程?


    她思忖良久,覺得這個可能性無論如何,都有存在的理由。


    顧敬亭不是一個張揚的人,他不會輕易把自己的姓名身份,暴露於其他人事先知道。


    雖然他並沒有告訴唐玉兒,此去蓉城,他所背負的是什麽使命。


    但唐玉兒還是從他臉上稍顯凝重的表情裏看出,此使命並不是一件什麽好差事,或者說,對於顧敬亭,當是有一定難度,或者有很大危險性存在的。


    所以,他才會悄悄離開顧家,不讓她去車站送他。


    從這一點上來說,蓉城之行,於顧敬亭,當是秘密行動。


    而從顧敬亭一貫謹慎細心的行事作風上,他不應該是那種很輕易讓別人抓住把柄的人。


    那麽,《申報》上寫這篇報道的人,他又是如何得知,八月十三日那晚到唐府提親,然後夜半時分才離開唐府的黑衫人,便是顧敬亭無異呢?


    這一切給她的感覺,就仿佛是這個作者,曾經親眼目睹了一切事件的發生似的。


    而這一點,卻是讓唐玉兒最疑惑不解的。


    思及此,她站起身來,把手中的報紙揉作一團,丟於桌上後,隨手取過一件黑色的鬥篷,係上,便推門出去了。


    在唐玉兒疑惑不已的同時,還有一個人,在看到《申報》上的報道時,心裏陡增疑惑。


    穿著一身墨黑色的和服,端坐在榻榻米上的森田浩二,一隻手擎在頜下,一邊抿著唇角,努力思索著什麽。


    於他來說,唐府滅門慘案,是一件始料不及的事情。


    在上海灘大造唐烈漢奸,賣國賊的輿論,不過是他借以讓唐玉兒向他低頭的一個手段而已。


    另一方麵,也是向蓉城督軍唐烈稍稍施壓,讓他明白,整個中國,大到南京政府,小到每一個小百姓,都知道,他和大日本帝國有扯不斷的千絲萬縷的關係。


    如此,便讓他明白,除了和大日本帝國加強合作之外,他是別無他路可走的。


    隻是,森田浩二,包括土肥原在內,都沒有想到,唐府一夜之間慘遭滅門。


    一百多口人的府邸,竟無一人生還。


    這對大日本帝國來說,絕對是一個沉重的打擊。


    因為,在此之前,唐烈曾經給過他們一個承諾,在今年年底前,會就和大日本帝國在東北三省建立“大東亞共榮圈”一事,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算算時間,距此,也不過剩下一百多個日子。


    不可否認,唐烈是一個很聰明的人,也是一個很識時務的人。


    在與他的屢次合作中,土肥原將軍一直對他稱讚有加,說如果在中國多幾個像他這樣的朋友,何愁大日本帝國不早一日,征服腳下這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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