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好煩。”靜婉索性板眼道:“我都說了我不想吃了,你還在那裏說,不知道你這樣很吵嗎?”


    皇上眸色暗了暗,在不經意間,他的手微顫了一下,很快又恢複了鎮定。


    宮人們見了,都紛紛低下了頭,準備隨時跪在地上。


    “就隻吃三口好不好?”皇上的聲音有些淺淡,卻讓人錯以為聽到了懇求般的語氣,他見靜婉仍是偏頭閉著眼不看自己,又商量道:“那就一口,就隻吃一口……你張一下嘴,就一下好不好?”


    宮人們完全看得傻眼,這是在演哪出和哪出?皇上竟然對著一個不知名的女人這樣好聲好氣的講話?她這麽擺臉色皇上竟然還這麽寵著鬮?


    眾人都偷偷的抬眼看去,這女人並沒什麽絕美的姿色,長得很是普通,皇上到底是吃定了她哪裏呢?對她這樣好。


    皇上見靜婉又是沉默,竟讓他原本安定的心起了不知所措,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還是對一個女人,如今他就像是個剛剛初戀的男孩一樣,不懂愛情來到的時候應該做什麽才好,不懂怎麽樣才能討她歡心。


    半晌後,皇上幹脆自作主張,將勺子去碰靜婉的唇縫,想讓她張嘴哦。


    還不待他碰到,靜婉的手一揮,直接將勺子裏的小米粥灑到皇上一身龍袍上,勺子也一同掉在地上。


    “皇上……”李德卿連忙拿了一旁宮女的手絹,就去替皇上擦去他胸膛前的汙漬。


    靜婉眉頭稍稍緊了緊,未想自己會把勺子裏的東西弄到他身上去。


    皇上隨李德卿擦了幾下後,就揮手示意他們全都退下。


    他又坐去床上,和靜婉並肩靠在龍床上,他側眸凝注著靜婉麵上的神情,道:“朕知道你恨朕,若不是那日朕讓人推你入崖,你也不會受驚又在崖底待了這麽久的時間,你打朕也好,罵朕也罷,但你不要一回來就沉著一張臉,對朕不理不睬,你這樣……”


    皇上微微歎了口氣,還是直言說出他心底的話,“你這樣讓朕覺得很無措……朕不喜歡這樣的感受。”


    “那皇上是喜歡什麽樣的感受?”靜婉反問道:“你是想讓我當作那些事情從沒有發生過,然後再既往不咎的對你笑臉相迎?”


    “朕……”皇上轉頭直視靜婉道:“為什麽不可以?朕已經知道錯了!難道你還想與朕一輩子這樣不成?朕要的是……”


    “你知道錯了?”靜婉打斷了皇上的話,問道:“既然你覺得這樣的事情可以當成沒有發生過,那你也可以當成不認識我!當成我從沒有出現在你的世界裏過!”


    “這不一樣!朕已經忘不掉你了!”皇上否決了靜婉的話,又開始質問道:“那你當初為什麽要對朕隱瞞你的身份?為什麽要假裝不認識朕?你看著朕為你做那麽多,看著朕為你心痛,難道你心裏就沒有一點點的感受嗎?難道你沒有罪惡感嗎?”


    “我……”她怎麽會沒罪惡感,不是說沒有,而是她每一次都控製住自己,靜婉躺下了身,幹脆道:“我累了,我想睡了。”


    皇上見靜婉躺下了床,隻沉沉凝注了她一會兒後,幹脆也一同躺在床上。


    靜婉見皇上睡在自己身旁,畢竟這可是他的床,自己可沒理由趕他走,又轉過身,背對著皇上。


    兩人之間一片安靜……


    皇上的眸子仍是睜著看天花板,目光遊離、散淡……放在兩旁的手不禁緊緊握起,他討厭靜婉這樣的無視,討厭她對自己的沉默,討厭她不言不語。


    而他的討厭無法憋在心裏,起碼讓一個帝王做到隱忍這一點是不可能的。


    皇上撩開靜婉的被子,就從她背後將她連帶兩隻手臂一齊擁住,“為什麽你還在生氣?靜婉,你到底想要什麽!到底如何你才會愛上朕?”


    “讓我愛上你,就和讓你忘記我一樣難。”


    靜婉安靜得一動不動,由皇上這樣擁著自己,因為她知道,如果掙紮,隻會讓他做出更可怕的事情。


    但是事實上……即使她一動不動,這一句話對他來言,也及有殺傷力,讓原本安定的他猛然變得粗暴起來。


    “你就這麽想讓朕忘記你嗎?”皇上在靜婉的腰間狠狠一掐,作為懲罰,“還是說,是你想忘記朕?是你不想出現在朕的世界裏?”


    靜婉微微攏著眉,被他這樣抱著隻感覺難受,雖然他的胸膛很結實,他的懷裏也很溫暖,但她根本不喜歡他……便成了厭惡。


    皇上英俊的臉靠去了靜婉肩上,炙熱的呼吸在她頸項和肩頭打轉,“之前你騙朕說你是陌露,你的欺騙能不能和朕的錯一同抵消?朕以後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一定好好疼你……”


    “皇上。”靜婉不適的扭了扭身,仍未甩開他,隻是讓他鬆了幾分環住她的力道,“你不要這樣抱我,我……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朕怎麽抱你?”皇上眼裏帶著隱隱的傷,黑色的眼瞳如黑曜石般,“朕隻是這麽久不見你,好想你……”


    “皇上。”屏障後的李德卿喚道:“您今晚要哪位嬪妃侍寢?”


    雖然這些日子以來,隔三差五敬事房的人就問他要誰侍寢,但都比不過今日靜婉在他懷裏問起這事。


    “皇上,您走罷。”靜婉將被他環住的兩隻手抽了出來,“您貴為天子,也不能冷落了後宮裏這麽多女人,若她們知道您整日和我這麽一個沒身份的女人在一起,不免會對皇上您偏心起了看法。”


    說著,靜婉又回轉過身,正麵看著他這張臉,道:“明日我還是去梨清院住著罷,若一直住您這兒,恐怕多為不便。”


    皇上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麵容,從容淡定的和他說著這一句句刺心的話,像是恨不得把他往別的女人懷裏送,甚至是急切,急不可待!


    “靜婉,你是不是忘了朕是你的男人?”皇上的語氣帶上了一股森冷,像是在提醒她,不要忘了她的身體被他碰過,她是他的女人,而他也是她的男人。


    為靜婉被他提醒後,原本從容淡定的神色立馬變得僵硬,他就像是在警告自己?甚至還是……帶著一種讓人不知所雲的意味,甚是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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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見靜婉神情有了變化,嘴角略略勾起一道弧度,並不是什麽友善的笑意,反是有一種狡詐的深意。


    他伸手撫上了靜婉的臉龐,一處處撫過,恍若微風掠過一般的輕,但這掠微風卻是含著冰冷的氣息,還有一觸即發的熱點。


    皇上修長的手指撫向哪裏,他的目光就跟隨哪裏,就如靜婉換了這張臉後,要將她的麵容全都映在腦裏,他低沉道:“你知道身份這東西,也是天子定的,朕要你尊貴,你就尊貴,要你卑微,你就卑微,你說朕應該是要你尊貴的好,還是要你卑微的好?”


    他這句話無不表露這份直接,若是尊貴,那必然是娶她,給她羨煞世人的地位,那若是卑微的話……恐怕就不是當奴做仆那樣簡單了。


    這麽想著,靜婉不禁身子顫了顫,覺得他渾身都散發著可怕,根本不同之前還對她百依百順的他。


    當然,這是他所不能忍受時才會說出的話。對她的寵、對她的放縱,那都全數出自他的愛,而她卻一次次拿無情的話去戳他的心髒,那種疼痛和難受,讓他對她的放任就要轉變成了約束。


    “不過……”皇上滿意得看著靜婉怯怯柔弱的模樣,若是再不嚇嚇這女人,她還真是要無法無天了,他繼而道:“不過朕還是想讓你的身份變得尊貴,這樣你也就不會再說朕整日和你這麽個沒身份的女人在一起,惹人嫌。”


    靜婉的腦袋不禁往後縮了縮,嘴角顫了顫,像是想說什麽,卻還是沒有說出來。


    皇上淩厲的眸子漸漸退卻,是一種淡然,而這種淡然中仍是夾雜著不明思議的味道,卻就是讓人看不出是什麽讓人引起的慌。


    皇上漫不經心的提醒道:“既然怕,以後就少惹朕不悅,免得朕不顧及你的想法,對你做了你不願看到的事。”


    靜婉隻垂著眸不語,皇上勾了勾唇,對站在屏障後的李德卿道:“今晚已有人侍寢了。”


    “是,皇上,奴才告退。”李德卿自是知道是誰,也不敢多問,畢竟這個女人是慕靜婉,非同與其他人。


    皇上低頭在靜婉耳邊低語了一句,抬眼時的他,就如一頭凶狠的豹子,目光狠戾又深不可測。


    然靜婉聽到這一句話後,是她從未有過的驚愕、害怕、憂悒,從未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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