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


    一日一夜後,麵色恢複正常,不複先前蒼白,天之佛睜開了眼,暖熏光線下,隻見天之厲陰暗不明凝著她,怔了下,轉眸見泡在一處熱氣蒸騰處,出聲道:“這是什麽地方?”出聲打破了她隱隱覺著得的凝滯。


    天之厲這才收斂思緒,眸光平靜:“地下宮殿,本打算大婚後再讓你知曉,昨日出事,不能用功力,隻好來此。當時發生了何事?”


    天之佛聞言才收回視線,略一回憶,嗓音帶著不解:“受三劍之氣而創。”


    天之厲緊眸:“怎會?”


    天之佛搖了搖頭:‘吾也不知。”


    天之厲皺眉,抱著她先離開泉池,烘幹了衣物,又出地下宮殿,回到乾天殿才道:“難道因你在異誕之脈待得時久,沾了厲族氣息而致?”


    五劍專為克製天之厲,對其他厲族之人依然有影響,也隻能如此解釋得通,天之佛暫留疑惑,邊換衣物,邊頷首:“興許。”


    二人談話的聲音傳出殿外,緊追而至一直等待的七人暗鬆了口氣:“大哥!”


    二人話音頓住,天之厲看向已然無事的她:“吾去告訴他們。”


    七人這番卻是真心掛慮,天之佛亦未曾料到他們會如此,點點頭:“吾無礙了,尤其告訴劫塵。”


    天之厲進入大廳,七人得到允許麵見,隻見他一掌突然凝功,臥房和大廳隔絕,他們的說話聲音不會傳入。


    劫塵不假思索問他:“忌霞殤所言是真是假?”


    天之厲並未直接回答:“蘊果諦魂目的不明,還需證實,不必在意此事。”


    七人想了一日,商談過後,亦覺得此言滑天下之大稽,修為高深的佛者如何會喪命,除非是以為大哥對天之佛有情,蘊果諦魂想從中取機,劫塵卻仍有些顧慮,問道:“大嫂傷勢如何?”


    天之厲微露出絲淡笑:“聖靈熱泉一浴後,已徹底無礙,回去準備吧。”


    頓了頓,又補充道:“這次對決,吾不會出現。”


    劫塵徹底放了心,聽到最後一句,向來清冷的麵上有了波動:“大哥出現,亦不會影響吾出手。”


    天之厲笑笑:“如此便好。”


    六人亦顧慮天之佛受傷會影響比武,暗暗鬆了口氣,確認後一同告辭離開,劫塵宮殿距離乾天殿最近,她先返回。剩下的幾人,對視一眼,齊齊向三日後的比武之地而去。


    就在到達後,見幾人準備行動,咎殃笑眸有一絲猶豫,遲遲不動:“你們當真要如此做?算了,吾現在已無那般怨恨,若是讓劫塵知道……”


    貪穢淡看他:“隻是小懲,替大哥大姐出口惡氣,他們都不會發現,以天之佛的修為更不會有什麽大事。”


    克災孽主道:“天之佛命數之事,定是和蘊果諦魂合演的一出計策,否則她為何不早不晚,偏在大哥傷愈後受傷,忌霞殤乘機說出,我們局外人,不會被騙,大哥卻已相信了幾分。我們該有鉗製她之物,以防來日生變時,能提前結束她性命,保得大哥無虞。”


    魑嶽凝向他道:“隻要天之佛安分守己,此物便不會傷了她。”


    咎殃皺皺眉,勉為其難點點頭:“你們做吧,吾放風,不會讓人發現。”如此才能記清楚他們所放位置,魑嶽、貪穢、克災孽主下手絕不會如所言那般輕……


    大廳內,天之厲目送他們離開後,散去結界,沉凝了麵色,返回緊閉的臥房門。


    天之佛什麽都未聽到,知曉隔絕了聲音,要避開她,平靜替換下了染血的衣物,從箱櫃中取出他的王袍,中衣,裏衣。


    房門推開,天之厲看她模樣,不由笑了笑,天之佛回身,不知她所笑為何,他上半身依然裸著,傷口已經愈合,道:“重換一身。”


    天之厲走近,卻是未如往常接過衣服,隻直直立著。


    天之佛愣了下,天之厲眼神示意她手中衣物。


    天之佛這才明白,讓她給穿,隻是垂眸掃了眼他□,抱著衣裳的手僵了僵,猶豫片刻,挑出裏衣遞過去:“你自己穿,剩下的吾穿。”


    天之厲早將她動作納入心中,幹脆放手在絝腰上,功力一凝,下半身頓時不著寸縷。


    天之佛噌得抬起雙目,錯愕瞪他。


    天之厲沉笑一聲,不徐不疾道:“吾給你省了一步。”


    “回稟王,王後,午膳準備好了,是在大廳用,還是臥房?”司殿的聲音突然響起。


    天之佛驚得一把將王袍展開,罩在他身上:“大廳!”


    “臥房!”天之厲的聲音同時傳出。


    天之佛又要說話,天之厲竟伸手一把捂住她的嘴,搶先補充:“一刻後傳入,去吧。”


    天之佛怎麽也不料他竟做這等事,愕然紅了麵,氣得,剛要用功力,耳邊響起了殿門關閉聲,司殿已去傳膳。


    天之厲這才放下手,俯視她的眸光帶笑:“一刻時間穿衣,或者說出兩千年命數是怎麽回事。”


    麵上氣紅僵了僵,天之佛在他笑眸中看出了一絲壓抑的沉意,不動聲色:“什麽兩千年命數?”轉身放下疊放在一起的衣物,垂眸取出裏衣,他怎麽會知道?


    “蘊果諦魂讓忌霞殤特意告知。”天之厲聲音繼續傳來。


    天之佛皺眉,拿著裏衣的手微緊,先俯身為他穿下衣,他看不到她的麵容,隻聞:“抬起腿!”


    天之厲照做,絝穿好,沒有絲毫別捏,天之佛思緒微有些紊亂,直到拿著上裳準備給他穿時才冷靜下來,他既問,蘊果諦魂便是沒有全部都說出,抬眸對上他的眼睛,繼續穿著上裳。


    “蘊果諦魂知曉你我發生的事,此言隻能是算計。若吾突然聽到你隻剩下兩千年壽命,必然放下了殺心,等待這兩千年過後,你命喪,再返回苦境。”


    言罷,轉身去取中衣。


    “若真是算計,你為何要說出?”天之厲待她取衣後,轉身出聲,笑意不改,卻多了細微的怒氣:“跟療傷一樣的原因?”


    天之佛頷首,繼續為他穿著中衣:“此時隻做此心事,來日……”


    話音一斷,剩下隻會讓他更憤怒的話未讓繼續說出,天之厲已狠狠封住了她的唇,一陣火辣辣地疼鑽至心頭,他竟咬了她一口,天之佛蹙眉掙紮啟唇,天之厲陡一把扣緊她的腰身,用盡了全身力氣,腰間胳膊上肌肉緊繃,天之佛被他從未有的怒氣征得停下了推拒,隻仰頭承受著。


    待他發泄完了怒氣,唇已腫脹不堪。


    天之厲喘息著放開她,雙目充血,並非欲念,而是平靜到駭人的沉威:“縱吾死,厲族也能踏平苦境,你死了,他們會再加一條,鏟平天佛原鄉。”


    手一鬆,他言罷再不看她,本在床上的王袍突然淩空展開,巍然上身,玉帶一束,天之厲向石桌走去,背對她坐下。


    天之佛定定望著他的背影,手足無措站了半晌,吱呀聲起時,闔了闔眼簾,酸疼的眼睛舒服了些,才走到他旁邊坐下,她生死與否,都會是如此結局,厲族從未放棄過苦境。


    二人一言不發,房內氣氛僵冷,燦爛的日芒亦帶了幾分冷意。


    剛進入的司殿不由得心頭發緊,指揮其他伺人的嗓音比平日低了許多,伺人的腳步聲更是輕得不能再輕,直到退出殿外後,才摸著額上的冷汗,長出了口氣。


    臥房內,天之佛見他坐著不動,素湯中熱氣冒著,起身斂袖,為二人碗中各舀滿,又重新將碗放向他麵前,想要說句話打破僵局,張了張嘴,喉間哽窒難受,卻一個字說不出,又沉默坐了回去。


    一口熱湯入唇,滑滿了各處,除了酸苦再嚐不出其他滋味,天之佛垂眸強咽了下去,湯竟也有這麽難以下咽的時候。


    天之厲一動不動,目光陰暗不明。


    天之佛繼續重複著方才喝湯的動作,直到鏗得一聲刺耳聲響起,才發現湯見了底,下意識去看了眼天之厲,他麵前的湯碗依然如舊,熱氣少了許多,怔了怔,起身端過來返入深圓盤中,重新添滿放回去,端著自己的湯碗坐下。


    死寂中又響起了細微的舀湯聲,吞咽聲依然緩慢壓抑。


    就在第三聲落下時,突然沒了聲音,天之厲冷沉的眸光微不可見一動,等了片刻仍不聞其他聲音,頓緊握了袖中雙手,強抑去看她為何停下的衝動。


    天之佛蹙眉低垂著頭,一手緊按在胸口,忍著胃中突然而來的異感,麵色漸漸得有些發白,不由捏緊了湯勺,緊咬牙關壓著。


    片刻後不適才散去,天之佛看一眼銀亮的湯匙,房中才又響起了飲湯聲。


    天之厲眉頭頓時鬆開,緊握的拳頭剛動。


    哐得匙碗相撞聲刺耳響起,天之厲猛然轉身,早已忘了方才暗下的絕心。


    天之佛按著胸口嘔著,方才喝入的素湯全部還了出來,感覺背上多了一隻手緊闔的眸突然一澀,早已嘔無所嘔,嘔吐感卻一波接著一波襲來,容不得她沉溺心緒波動,便被酸嘔感淹沒,漸漸散去了麵上最後一絲血色。


    連身後的手一直灌注功力也未察覺,天之厲沉喚的嗓音入耳,天之佛隻覺嗡嗡作響,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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