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燈滅。


    甜甜的心也隨之窒息般。


    手術室門打開,醫生和護士們簇擁著病床走出來。


    最後走出來的是主刀的腦科醫生。


    任甜甜有如重生般隨著人群跟上醫生的步伐汊。


    知道病人需要休息,所有的人隻是守候在病房外。


    “醫生,元少能醒嗎?”有人說著英語。


    甜甜不敢問,隻是耐心地傾聽朕。


    這位醫生金發碧眼,和主刀醫生一樣來自加拿大人,感慨良深。“病人的意誌太頑強了!幾乎超乎所有人想象,醒來完全沒問題。”


    那一瞬間,任甜甜真覺得她的笑容是世界上最美妙的笑容,激動之下,一下子抱住了女醫生。


    有人尖叫一聲:“成功了!手術成功了!”


    記者們聞訊,陸續采訪醫生。


    至於元烈,仍在昏迷中。


    三天了,任甜甜日日夜夜守在醫院病房外,吃睡在醫院,此時,竟然感到頭暈沉沉。


    她想是餓了,便又匆匆喝下粥。全麥麵包剛送入嘴邊,就聽病房傳來一聲尖利的聲音。“他醒了!”


    什麽?元烈醒了?任甜甜心中大喜,便丟下麵包匆匆奔向病房。


    病房外同樣有記者,三天內蹲點的記者已經換了一批又一批。


    嗅覺靈敏的他們同樣聽到護士一窩蜂似地湧上去,甜甜被擠到門框後,同樣待遇的還有元烈忠實的朋友們雷邵恒索賽格等。


    真正的親人居然被外界擠出病房,幾個人氣憤不已,但一想到元烈醒了,這點氣便微不足道。


    兩名護士擠出病房,一人手捧著放針管的托盤。


    “他真的好帥啊。”還是那名小護士。


    另一位是護士長,護士長白她一眼。“你這麽花癡著實不適合從醫。”


    “所以我選擇做護士。”小護士偷換了個概念。


    任甜甜聽著,“撲哧”一聲笑出聲音。


    被兩人看到,她連忙轉向一旁,早已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蘇醒的元烈。


    床上的人,眯著的雙眼已經開了一條縫隙,骨節分明的大手也如逢春的枯木般重新煥發出生機。


    “元少……元少……”新媒體的美女主持人輕輕地呼喚著他。


    元烈淡淡地瞥一眼他,極富魅力地淡淡笑了笑,努力抬起手指。“好,美女。”


    女主持人紅了臉,周圍爆發出一陣笑聲,夾雜著掌聲。


    掌聲當然來自醫學界的朋友,這麽一來,震驚整個醫學界。


    心花怒放的女主持人很快調整了狀態。“元少果然全好了,幾天來真可謂有驚無險,請問您此刻有什麽感想嗎?”


    元烈的身體還很虛弱,虛弱地像一張白紙,然而他極力張開嘴,薄唇顫抖地發出一個微弱的聲音。


    “甜兒……在哪?”


    女主持人愣住。甜兒——何許人也?她真是嫉妒。


    “甜兒——”他的唇微微顫抖著重複了一遍,他的嗓音深情,眼眶濕潤了。


    門外焦急萬分的任甜甜忽然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接著,便見門前揚起一個人頭,海裏惠踮著腳,一麵做手勢,一麵在門內大聲喚她。“快來甜甜,總裁要見你!”


    任甜甜這才理解了那些目光,愣了一下,在室內海裏惠的接應下,順著人群中騰開的一條縫匆匆地擠進去。


    是的,才一個月,她覺得一年過去,甚至十年過去了。


    她和元烈錯過了多少年,然而,這一個月發生了很多,很多變化,很多悲喜。


    帶著無限眷戀,帶著無盡思念,她來到病床前,俯下身體。


    元烈怕光的眯著眼,恍惚感受到任甜甜瘦弱的影響,雙眼大睜。


    氧氣罩下的呼吸呼吸忽然變得急促,他的手也在急切地尋找。


    任甜甜一把攥住他的手,緊緊地攥住他的大手,第一次感受到那隻蠻力的大手底氣不足,此時柔柔的,毫無力氣,所以她變被動為主動,越發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好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甜兒……”元烈沒能說完,眼淚便絕了堤。


    好像媒體記者不複存在,好像所有的朋友隻是空氣,他盡情地落淚。


    第一次為一個女人流淚,這個女人便是任甜甜。


    “元烈,你這個樣子真醜。”任甜甜看著他鼻子上插得管子,還流著眼淚,忍不住道。


    “那日甜兒抱著我時,怎不嫌醜?”他嘴巴裏發出一個氣聲。


    任甜甜臉一紅。


    那日?元烈說的是翠兒來醫院的那天,她抱著他痛苦。


    那時他還有意識?


    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元烈解釋。“這些日子我一直都有意識,隻不過沒辦法表達並回應你。”


    什麽?他有意識?任甜甜越發羞澀,自己還抱著他大哭,他都知道,自己真是丟人!


    當然,心中同時升起濃濃的幸福感。


    他皺眉,立即恢複了幾分神采。“我有多著急知道嗎?”


    任甜甜乖乖地點頭。“所以醫生手術,元少借機醒來,醒來見我?”


    “甜兒是豬。”


    對於女人,元烈天生懂得進退自如。


    就好比此刻,他微微紅了臉。


    當然,也隻有在最愛的女人麵前,元烈才會臉紅。


    自查出甜甜便是救自己的女孩兒,唐夕琳隻是個錯誤時,多少次,他想保住任甜甜。


    然而,為了公司,為了保住元氏,他演戲,他對甜甜絕情,他壓抑著自己火一般炙熱的情感。


    此刻,他再也顧不得許多了。


    顧不得媒體怎麽寫,顧不得別人的眼光,顧不得自己素來鐵血的形象。


    隻是像個柔弱的大男孩兒一樣緊緊地張開雙臂,將頭上的任甜甜攬入懷中。


    時隔多少年,他終於抱到自己真正的所愛。


    甜甜胸中莫名激動。


    忽然,胃裏一陣翻江倒海般地灼燒開來,才剛剛到元烈懷裏,她連忙逃開。


    “唔!”猛地俯身,她把喝下的牛奶以及吃下的麵包全吐了出來。


    連綿不絕地吐完,身體仍覺得不適,任甜甜眼前一懵,身子虛弱地倒下。


    四下一片喧嘩,她被人擁住。


    同樣的醫院,她被送入另外的病房。


    任甜甜失去了意識,睡了整整一天。


    一來這些日子奔波於醫院和公司之間,二來……


    依稀聽到兩個人的聲音。


    “幹嘛不告訴元總?”說話的是海理惠,她此時抱著雙臂,怒不可遏地瞥一眼床上的甜甜。


    “虧元總對她死心塌地,在媒體前更是把她捧在心尖,居然做出這種無恥的事情!”


    “安靜!”索賽格垂頭,依靠在牆壁上,沉思了片刻。“現在,還不知道孩子是誰的。”


    本來坐著的海理惠騰地一下站起。“管那孩子是誰的,我隻知道,孩子不是元總的!我們都被任甜甜騙了!她根本和唐夕琳沒什麽區別,覬覦的是皇爵公司總裁之位!”


    索賽格皺眉。“阿海,你怎麽就知道孩子不是元帥的?”


    “醫生說兩個月的身孕,算上時間,任甜甜懷孕的日子是兩個月前,那時我和總裁在浪淘沙參加六國經濟論壇,總裁連唐夕琳也沒碰,怎麽可能碰她?”


    索賽格麵色不適,一陣幹咳。“甜甜不是個亂來的女人,還是等她醒來自己告訴……甜甜!”


    任甜甜的意識早已恢複,聽完兩人一番對話,她略顯激動地坐起身子。“孩子!你們說我……我有了……”


    “甜甜,孩子兩個月。”見她情緒激動,索賽格故作自然地解釋。


    甜甜臉色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天呢!世界末日到來也不過如此。


    海裏惠按捺不住了,走上前來,拉起任甜甜。“你騙了我們所有人!說,孩子是誰的?是不是元總的?”


    想起琴房那一晚,甜甜的身體瑟瑟發抖。


    “我……我……”她戰戰兢兢瞥了一眼海理惠便將臉別向靠牆的方向。


    海裏惠完全確定了自己的判斷,冷笑。“可惜總裁那麽優秀一男人,總是遇人不淑!先是遇到唐夕琳,又遇到你,你和唐夕琳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住口!海理惠!不要太過分!”索賽格一把拉開她。


    海裏惠被拉起,踉蹌著退後幾步,深深地瞪著索賽格。


    任甜甜隻覺得頭痛。“對不起,我累了,想先休息。”


    “好個逐客令!”海裏惠冷哼一聲,轉身走人。


    索賽格依然站著,笑眯眯。“好好休息甜甜。不管那人是誰,我們祝福你,希望你幸福。”


    “阿索……”甜甜多麽感謝此刻索賽格還能表現出一副若無其事地樣子。他什麽也不問,便是對自己的最大安慰。


    她閉了眼睛。“謝謝,我真的需要靜一靜,至於元烈,你們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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