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獨有偶,當朱奇思念他那遠在天邊的子傑叔叔他們時,蘭小茹也在思念她那從未見過麵的爸爸,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猶如畫中人,這是在照片上她父親留給她的唯一印象,剛開始時的夢中相見,形象大抵如此,盡管是在夢中,小茹也能真切的感受到父親那濃濃愛意,他不多說話,隻是告訴小茹如何改進一些練功方麵的缺陷,到得後來,小茹注意到父親的衣裝有了微妙變化,有時不再是一身雪白,而換成了青色長衫,臉色微微發紅,就像剛醉過酒,小茹記得自己曾經問過父親為何這樣,父親笑而不答,在那微笑後麵,小茹似乎感到了他在忍受什麽痛苦一樣,她心下擔憂,於是追問,而往往這時,父親的影像一下消失,不複再來。


    這些小茹沒有告訴她的叔叔張通,也正如朱奇沒有將他與子傑夢中相見情形告訴他的任何一個隊友一樣,夢是最脆弱無比的,他們都有同一個擔憂,如果知道他們的夢的人越多,這夢就會越快醒來,而這是他們最不情願看到的一個場景!


    有好多天都沒有夢到自己父親了,小茹心想,他在那邊出了什麽事嗎?難道他所在的那個幽冪世界,依然還有著紛爭和廝殺嗎,靈魂不得安息?


    清晨的第一絲晨霧爬上了小茹所在房間的窗沿,透過窗戶,小茹可以看到窗外茂密旺盛的竹林,她一向堅持早起,完成她每早的必修課,打坐練氣,這是父親告訴過她的,他打了個很形象的比方,小茹的這一身神功,就像是從別人那裏借來的樣,而借給她使用的一個條件,就是要求她每天晨練,風雨無阻,如果她作不到堅持不下來,那這身神功就會散於無形,她威震四方的蘭小茹,就會變成一個默默無聞的小丫頭蘭小茹。


    小茹穿好衣服,她走向自己常常練功的那簇竹林,跟以住靜悄悄的環境不同,今天早上,這裏多了一個白色的人影,他看著由遠而近的小茹,一動不動。小茹一呆,她看到的是一個無比熟悉的影子,她疑惑是夢,不敢走的太快,也不敢仔細的看那張臉,她既怕夢瞬間破滅,又怕那張臉不是夢裏熟悉的那張和藹的麵容。


    “是小茹嗎?”小茹心中一涼,不是那個聲音,這個聲音帶有一種不確定性,就像這人也不大拿得準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是不是蘭小茹,聲音充滿疑惑。


    “是我,你是誰?”小茹抬起頭看著站在竹林邊上的白衣人,她看到了一張似曾相識的臉龐,不是父親張昭的,但和父親非常相似,儒雅俊朗眉清目秀,她心裏一陣激動,“你是誰?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一樣?”


    “你是小茹,那麽你的父親是張昭嗎?”從這人的聲音裏,小茹聽出了一絲顫抖,就像一個多年未中過獎的彩民,在看著電視上直播開獎結果一樣,前麵的數都對上了,就隻剩下最後一位數字,大獎就在眼前,但也有可能又是南柯一夢,聽最後一位數字的過程備受煎熬。


    “是的,”小茹仿佛受了傳染,她心裏有如小兔亂撞,“你是我爸爸的那個兄弟嗎?就是小時候送出去的那個他最小的弟弟?你是我的叔叔,失落多年之後重新回歸的還珠叔叔?”


    “是的!我就是你的還珠叔叔!”張明在得到確認以後,再也抑製不住,他一把上前,將渾身顫抖不已的小茹摟在懷裏,“我是你的三叔,我叫張明,前兩天就聽苗老說過張通帶著一位神通廣大的小姑娘來到河城,說是我大哥的女兒,可根據我的了解,大哥是沒有子嗣的,我心中一直疑惑,怕其中有詐,所以一直沒來和你們見麵,想暗地看看再說,沒想到,你真是大哥的女兒,還這麽美麗這麽有本事!”張明喜不自勝上下打量著小茹。


    “你一直對父親他們有了解嗎?”小茹一下退開兩步,看著她的三叔,“怎麽爸爸在世時,你們一直沒有交流,到現在爸爸死後,你卻一下冒了出來?”


    “小茹,這事說來就話長了,”張明說道,“可能你也知道,我們張家那時因為家裏貧窮,生活難以為繼,你爺爺不得不把最小的我送給了別人,一個收破爛的中年男人,像收破爛一樣帶走了我,但這不是我的新生活開始,在其中一天,因為他的境況比我們家也好不了多少,我像根接力棒一樣又遭易手,這一次運氣不錯,一個有錢人家收養了我,供我讀書,我也還算爭氣,考上了大學,後來在分配工作時,那戶人家問我想不想回老家,我搖了搖頭,一個被從家裏拋棄的孩子無論如何是不會原諒他的家人的,我堅持自己想法,要求來到這山高皇帝遠的河城工作,命運女神又一次眷顧了我,我分到了河城海關,當了一名不錯的公務員,我自小家貧,所以比一般人更懂得奮鬥爭取,到後來,我的境況慢慢好了起來,這個時候,人的心緒也發生了改變。”


    “什麽改變?”小茹問道,“是不是在你境況開始好轉起來時,你才想起了血濃於水這個成語,才想起這個世上還有你的父母的你的兩個哥哥?”她的話裏,帶有一絲淡淡的嘲諷。


    “也算是吧,”張明對小茹的嘲諷不以為意,“在有一年時,我悄悄的不為人知的回了趟老家,才得知,我的爸爸媽媽,也就是你的爺爺奶奶早已過世,在我去的那時候,我的姑母又去世了,在老家,我見到了你的父親和你二叔,他們在給姑媽料理後事,我從旁人那裏得知,你父親和你二叔,那時已經在黑道上小有名氣,以心狠手辣著稱----”


    “那些人在胡說八道!”小茹冷冷的說。


    “是的,那些人不懂叢林生存法則,”張明繼續說道,“我當時有點動心,想去認我自己的兩個哥哥,可是後來,我沒有那樣去作,小茹,你知道,我現在是一名政府工作人員,如果傳出去說我和黑道上的人有親屬關係,這會對我未來的發展影響很大,所以我那次悄悄的就離開了,但我人離開,並不代表我不再關心他們的一切情況,對他們的大致情況我還是比較了解的,我也知道隨著他們在那裏的聲勢逐漸加強,他們愈會成為警方的剿滅對像,我開始暗中為他們的將來著想---”


    “是不是在這個時候,你已經認識了苗老他們一家人?”小茹說道,“你有心給他們兩邊牽線搭橋,讓他們強強聯手,那個苗翠花是不是就是因為這個才去的順城,陰差陽錯,在順城被那個朱子傑一刀封喉,死於非命。”


    “不完全準確,”張明說道,“你父親那邊,我從未出麵,因為我暫時還不想他們知道還有我這樣一個小弟,我隻是給苗家提供了你父親他們那邊情況,攛掇他們和你父親聯手一體,共禦外患,至於我和苗家,是一種很自然的正常關係,苗家常常有許多貨物要過海關,而我正好是負責那一塊的,熟識起來速度很快,再加上苗老為人豪爽,對朋友出手尤其大方,所以盡管可能苗家在國內口碑不太好,但在河城當地,仍屬於社會名流,影響邊很大。”


    “那現在風聲鶴唳,警方對苗家已經形成包圍之勢,”蘭小茹說道,“你和苗家的人往來頻繁,交往甚密,不怕引起警方的注意嗎?”


    “有一點害怕,不過我們海關和公安屬於平行關係,不是上下關係,”張明笑了笑說,“而且就算我們上級主管部門的人,和苗家關係也是相當的好,當然,現在我肯定是會注意到這一點的。”


    “你沒有去找過二叔嗎?”小茹問道,“我想假如他知道他還有一個弟弟在這裏,不知該有多高興呢?”


    “我沒有去找他,”張明搖搖頭說,“我想先來找你,給你說明情況,現在這個環境下,我暫時還不方便去與他聯係,但是我一直在為他將來考慮著的。”


    “現在他不是傍上苗家這棵大樹了嗎?”小茹說道,“除了與苗家共存亡共進退外,他沒有其他的路好走了,對吧?”


    “小茹,你知道嗎?”張明看看四周,然後小聲說道,“苗家這棵大樹可能存活不了多久了,這棵樹危在旦夕,我給他重新找了棵大樹!”


    “這裏遍地竹林,”小茹一指四周,“哪裏來的大樹?哦,你是指那個來自深城的販毒組織:滄浪之水嗎?”


    “正是!”張明的臉一下變的陰戾起來,“我已經和那邊的聯絡人初步談好,他們答應了我的要求,但是,要我也答應他們的一個條件,”張明停住話頭,看著小茹。


    “什麽條件?”小茹困惑道,“是不是將對苗家不利?你答應他們了?”


    “是的,”張明說道,“我答應他們,在明天的交易現場,助他們一臂之力,小茹,到時還需要你,你有絕世神功,所以你的任務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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