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思顏一聲冷哼,隨手便摘去自己遮臉的紅色麵紗,將一張紅痕縱橫的醜陋麵龐暴露無遺。


    “伊淅痕,你一直都在騙我!除了你的這層淩家少主身份,你還瞞了我多少事?”


    她的口氣咄咄逼人,兩人之間的氛圍頓時變得壓抑起來。


    對於思顏不複往昔的容顏,伊淅痕眼裏漾起一絲漣漪,很快又恢複平靜,手指卻不由的並攏了。


    “唉……汊”


    靜默片刻,伊淅痕輕輕一聲歎息,從腰間拿出自己的佩扇,摩挲著玉扇下麵的白玉扇墜。


    一遍一遍的摸著刻在上麵的特殊字符,微涼的觸感從指尖蔓延到了心底,伊淅痕問:“思思,你還記得它嗎?”


    思顏將他剛才的一係列動作全部收入眼底,幽深的眸子幾度變幻,才緩緩答道:“曾經,你說這是你最初的真心。朕”


    那一次伊淅痕突然的不告而別,這把玉扇就一直被思顏留在身邊,好好的保管著。


    她也曾幾度好奇,這扇墜麵上刻著的字符究竟是什麽?


    “現在,也沒有變過。”


    伊淅痕無聲的一個苦笑,慢慢解釋道:“這玉墜子上的古老字符是原本璘羲部落裏的字,蠻夷部落的字一般人自然是認不得的,更何況是公主出生的你呢?”


    正說著,他又凝眸看看思顏,思顏的神色愈發的凝重。


    “這上麵寫著的就是一個‘雨’字,源於祖輩的名號,是我們淩家的家傳寶玉,也正是如此,後來才有了我們淩家的‘傾雨城’。”


    聽完這些,思顏才恍然大悟,原來,他真的早就告訴過她。


    還想開口說些什麽,腦中就驀地一陣昏眩,眼皮逐漸沉重,思顏隻感到全身的力氣都被迅速抽離了一般,完全使不出內力來,立馬心下大驚。


    “你…你下毒了?”


    伊淅痕點頭,收起了微笑,連眼神都變成了一種陌生的幽冷:“是的,隻要來賀喜的人,無一例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無一例外”四個字,在思顏的腦中轟然作響,發軟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沉重的身子,她一下癱倒在地,隻能勉強用手撐著地。


    “你…到底…到底想要做什麽?”她咬著牙,惡狠狠的瞪著伊淅痕。


    伊淅痕微微俯身,作揖行禮,說得雲淡風輕:“初次見麵,鳳顏皇後。在下是鬼穀二絕,毒祭無淚。”


    言行間淡淡的漠然和疏離,真的好像兩個人從來都不曾認識過一樣。


    鬼穀七絕,一絕華煞無心,三絕血寒無言,四絕幻影無緣,五絕赫凜無情,六絕情姬無緣,以及七絕絕刹無憶,這六位思顏都陸續見過了,唯獨這二絕毒祭無淚。


    沒想到,他從來就在自己的身邊,“冥毒幽淵,祭魂幾度”,這天下間用毒第一的可怕人物。


    夜風忽起,揚起了兩人的發絲和衣衫,讓寒意翩然而至,吹散了兩人間的溫暖,仿佛也吹去了往日那些來之不易的情誼……


    思顏的視野裏越來越模糊,望著伊淅痕的眼神也迷離不清,她笑,她嘲笑自己的可笑,把對人世間最後一點點的留念都埋葬了:“嗬嗬…嗬嗬……”


    南宮朝旭也好,宇澤也罷,愛恨不過一次次的欺騙,而伊淅痕,什麽玉麵伊郎,什麽第一商人,什麽淩家少主,什麽鬼穀二絕……或許自始至終都在逢場作戲。


    “原來,所有所有的一切,不過隻是你的虛情假意。”


    雙眼一閉,思顏昏了過去,失去了意識。


    “淅淅,她要怎麽辦?”


    一直從旁暗暗觀察的俞夢欷走了過來,一身火紅的嫁衣穿在身上,沒有紅蓋頭,沒有喜冠朱釵,披散著頭發的她,臉上沒有新娘子該有的甜蜜,反而是一種濃重的悲傷。


    這次鬼穀的任務,犧牲的不隻是她和伊淅痕的婚禮,還有他們這些年得來的珍貴感情,有愛情,有友情,有親情。


    “帶她回禦靈派。”伊淅痕道。


    俞夢欷點了點頭,彎身欲要靠近思顏,突然紫光一閃,一縷黑發瞬間落地。


    俞夢欷猛然一抬眼,前方竟是宇澤!


    眼瞳不禁縮了縮,幸得她及時躲閃,隻被劍氣削去一縷發絲,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要帶走我的皇後,得先問問我手中的劍。”


    又朝虛空劃了一劍,宇澤懶懶的開口,瑰麗的眼底卻掠過道道危險的暗芒。


    他的話音剛落,俞夢欷的耳邊又是一陣轟然,前院之處火光頓起,繼而是人的嘶喊叫罵,兵器的砰砰作響,打鬥聲一陣高過一陣。


    “你!你怎麽沒中毒?還有……”


    俞夢欷渾身一個警惕,瞬間擲開衣袖中的粉色綢帶,聲音卻止不住的發顫。


    一直沉默的伊淅痕上前,將俞夢欷護在身後,淡淡的吩咐道:“欷欷,你速去前院支援,恐怕是瓊月門弟子已經和我們禦靈派弟子打起來了,倪月芙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嗯,可是你……”


    看看宇澤,又看看伊淅痕,俞夢欷的心底升起騰騰的擔憂和焦慮。


    “嗬嗬,我和他需要做一個了結。”


    伊淅痕輕笑,望著宇澤的一雙眸子裏,笑意冷凝而神傷。


    俞夢欷無奈,一個頷首就足尖輕點,用輕功遠離。


    宇澤沒有阻止,手握著紫晶劍,眸光忽明忽暗,目光複雜到了一定的程度。


    “你也一直在騙我,早早的就謀算好了一個計劃,所以來到我的身邊。這些年,你處心積慮刻意的接近我,取得我的信任,然後……”


    然後,他是不是就要殺了自己?


    在宇澤的記憶中,有關思顏的,往往是因為太痛苦而不願意回憶,而有關伊淅痕的,都是些美好的記憶畫麵,所以有時候每每看見伊淅痕,宇澤都心想:世間這麽大,能遇到一個他,真的很好。


    碩大的昶轅皇宮,沒有母後,沒有小蕙,隻剩自己在血泊裏默默哭泣。


    如果可以,宇澤不想當天人,不想生下來就是什麽朝旭皇子,他隻想做個平凡人。


    但他身不由己,他的身上有太多的禁錮,可伊淅痕出現了,微笑著向自己伸出一雙救贖的手。


    “跟我走吧,離開這裏,忘記所有讓你痛苦的人和事,從今以後,隻做‘阿澤’就好了。”


    那時候,宇澤不在乎伊淅痕的身份地位,他原以為一輩子都不必在乎和計較,但是他願意,天意卻難違。


    將扇子拿到眼前,周身也漸漸凝聚起了真氣,伊淅痕道:“武功造詣方麵,無淚我一直都想向天人南宮朝旭討教一番。”


    天底下幾乎沒有什麽不可以的事,就像此刻宇澤和伊淅痕之間的對決。


    淩府後院的林子中,嬛藜沒有告訴倪月芙,一個人悄悄的跑到這裏散心,小雪貂薰兒擔心主人,也在後麵默默的跟著。


    興許是喝醉了,嬛藜走著走著,腳步越來越不穩,好幾次都差點要跌到在地。


    突然,嬛藜一個惡心,捂著胸口就止不住吐了出來,薰兒一炸毛,躍到了另一邊灌木叢中。


    嬛藜一手扶著樹幹,把下肚的酒水和食物統統都吐了出來,本來是醉酒而在吐,吐到後來,傷心過度竟嘔出了血。


    “咕啾!咕啾!”薰兒叫出了聲,急得直躥。


    “咳咳……薰兒,我…我沒事。”


    甩了甩有些發脹的腦袋,擦去嘴角的鮮血,嬛藜笑了笑。


    隱約聽到了前院的哄鬧聲,嬛藜再一抬頭,不遠處的上空,不斷的閃過道道紫芒。


    嬛藜一窒,感到周圍的氣息都緊張壓迫起來,她立即飛奔過去,可憐薰兒也在後頭急急的追著。


    打鬥中,伊淅痕袖間放毒,然後趁機奪過了紫晶劍,摸著它的劍身,細細的端詳著它。


    “這把劍是我親手交到你手中的,你可還記得?”


    最初,藍紫均是鎮守沐儀國儀華派的至寶,後來沒有劍魄壓製煞氣,紫晶劍失控,儼然成了一把魔劍,然後又機緣巧合落入淩家,落到伊淅痕的手中,最後是伊淅痕將紫晶劍送給宇澤,使他成為新一任的紫晶劍主。


    “你想說什麽?”宇澤的心中預感到了不妙,眼中跳躍著紫芒。


    紫晶劍居然不排斥伊淅痕,而且伊淅痕也不怕揮動紫晶劍時,煞氣對他的侵襲。


    “在你之前,這把劍的前任主人……是我。”伊淅痕用劍對準了宇澤的心髒,輕描淡寫道,“所以說,我也是紫晶劍主。”


    宇澤的心陡然下沉,愈發控製不住情緒的失控。


    “住手!”


    嬛藜的一聲大喊,瞬間轉移了兩人的注意力。


    喘了喘氣,嬛藜跑過去一看,竟然是宇澤和伊淅痕,當下震驚不已。


    “淅痕,黑哥哥,你們在做什麽?你們不是生死與共的好朋友嗎?”她又大聲質問著。


    伊淅痕不免驚訝,他明明親眼看嬛藜喝下了那杯酒,她怎麽還會沒事,此刻還偏偏要出現在這裏。


    “生死與共?”伊淅痕輕嘲道,內力全部蘊於紫晶劍上,一觸即發,“不,我們注定是一生一死。”


    始料不及的一幕出現了,嬛藜竟然不顧自身危險,舍命為宇澤擋下了這凶猛的一劍。


    劍尖直入腹中,嬛藜瞬間就嗆出了一口血,亮麗的橘色衣裳也被血液暈染,所有人猛地一窒……


    伊淅痕一顫間鬆開了手,一雙手抑製不住的顫抖,連指節都開始泛白。


    “淅…淅痕,不要…不要…不要做自己…根本就…不願意…做的事……”


    嬛藜淺淺勾唇,一抹粲然若金的笑綻放在嘴角,她的眉梢依然是沒有染上愁煙,水眸也依然沒有籠上憂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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