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街道上人來車往,滿腔憤怒的我匆匆地逃離,萬分焦急的康磊在後麵緊追著。一輛摩托車在勻速駛過來,隻見一個灰色的頭盔在我眼前一閃,一隻手麻利地擄走了我的拎包,猝不及防中我被巨大的拉力甩到了路中間的車流裏,大腦一片空白,隻是怔怔地愣在那裏,眼看著呼嘯的汽車向我駛來卻邁不開步子,“吱嘎!”尖銳的刹車聲撕裂般地劃破了我的耳膜,恍惚中我被一個巨大的身影裹挾著到了路邊,可是右腿還是被一輛躲閃不及的小型卡車露在外麵的鐵管劃了一道口子,頓時,鮮血像一條紅色的蟲子蠕動著流下來,百褶裙也被撕破了。


    定睛一看,是康磊,他放開我,急忙脫下襯衫外的馬甲圍在我的腰上,然後淩空把我抱起,攔了一輛出租車,“師傅,快,到最近的醫院。”


    我流出的血透過他的衣服已凐出一個巴掌那麽大,他毫不猶豫地伸手就去緊壓傷口止血,我一把甩開他的手,說道:“我自己來。”


    他想要發作,看了看臉色煞白的我,又控製住了自己,固執地把手按在我的手上,然後用另一隻手把我的頭按在他的胸前。說:“雨竹,別怕,有我呢。”


    我的心怎麽像被刺了一般的痛,這句話似曾相識啊,我動了一下,試圖掙脫他的手,把頭從他胸前移開,可是,他不僅不允許,還低下頭用下頜蹭著我的頭發,以示安慰。


    到了醫院,掏出二十元錢遞給司機說:“不用找了。”


    然後還是像原先一樣霸道地抱起我大步向急診跑去。


    醫生縫合傷口的時候,好像有千根萬根針在紮一樣,疼出的冷汗把後背都濕透了。


    康磊緊緊攥住我的一隻手,另一隻手還是把我的腦袋按在他的胸前,下頜緊緊抵住我的頭。


    包紮結束,我的手,他的手都是汗。醫生說還要打血清,我最怕肌肉注射了,那種疼痛入骨髓,所以,有病的時候我寧願吃藥也絕不打針。


    不一會兒,護士舉著注射器走過來了,我頓時感覺渾身的肌肉都緊縮成一團了。


    “護士,不打針行嗎?”我抱一線希望怯怯地問道。


    “不行,得破傷風怎麽辦?”護士的回答幹脆得一點餘地都沒有。


    “那打在哪兒?胳膊行嗎?”


    “不行,要打在臀部。”


    天哪,打在臀部要撩起裙子,我隻穿了一條三角內褲,那豈不是春光嚴重外泄。


    我回頭看著康磊說:“你出去。”


    “雨竹,讓我在這兒陪你打針吧,你害怕的。”


    “不可以,你出去。”


    “雨竹,你最怕打針了,還暈針,暈倒怎麽辦?”他堅持。


    “哎哎哎,快點,快點,你們什麽關係啊,磨磨蹭蹭的。”護士有些急了。


    “我們是夫妻,她是我老婆。”沒等我開口,康磊就胡說。


    “那還磨蹭什麽?”說完,護士一把掀開我本來就破了的裙子,命令康磊:“過來幫著點兒,把裙子撩上去,內褲往下拽。”又對我說:“馬上打了,別動。”


    我是魚肉,人為刀俎。


    痛痛的,麻麻的感覺一直順著腿部神經蔓延到腳後跟。


    “大夫,我請求住院觀察一下,確保沒事再回去。”康磊竟然主動申請住院,他瘋了吧?


    “不用住院,現在回去就可以。”我不同意。


    康磊立馬伸出一隻胳膊夾住我,說:“大夫,別聽她的,開住院單吧,我們住院觀察。”


    “也好,這樣更放心些。”大夫同意了。


    “我們要單間的病房,有嗎?”康磊問道。


    大夫看了看我說:“她傷的不算是太嚴重,普通病房就可以了,床費還便宜。”


    “大夫,貴點沒關係,我老婆神經衰弱,有別人會休息不好的。”康磊口沒遮攔地胡謅。


    旁邊的護士小姐換上了笑容說:“年輕輕的,還挺心疼老婆的。”


    “我們不是……”可惡的康磊伸出手把我下麵的話捂回去了。


    接下來,康磊依舊是抱著我,去住院處交款,然後到醫生辦公室,最後終於到了病房。這一路,我們都是肌膚相親,沒有距離,他的氣息吹到了我的臉上。進了病房,康磊輕輕地把我放到床上,小心地扶我躺下,又拿被子把我受傷的腿墊高一點。


    看見他柔皺了的襯衫上還有點點血跡,臉頰上也微微有了些許的汗意,看向我的眼睛裏滿是心疼和愛意,我的心霎時柔軟了許多,但是,就一瞬間,僅僅是一瞬間,我就像突然間大徹大悟了,不可以這樣,是他傷害了我,是他讓我那樣傷心難過,現在這是算什麽,不,我不能原諒他。


    我有意地拉開距離,並不看著他的臉說道:“謝謝你了,不過住院觀察真的沒必要,現在我已經沒事了,你回去吧,耽誤你的時間,很不好意思。”


    他看著我,略想了一下說:“我讓你住院的理由有二,一是我的確擔心你,所以住院觀察讓我安心,二是住院可以避開我不想見的人,能單獨和你在一起。”


    “表麵上做得道貌岸然,實則是滿足自己的私心。”我譏諷道。


    “我確實有私心,今天那個李晗雨快氣死我了,現在這樣確實可以甩開狗皮膏藥一樣的他。”康磊直言不諱。


    我看著他冷冷地說:“請你說話注意分寸,李晗雨現在是我的男朋友,由他來照顧我最合適,所以你走吧,住院的錢我會還給你,把你的卡號給我。”


    “雨竹!”他痛苦地低喚。


    “請叫我謝雨竹,我們的關係並沒有親近到可以直接叫名字的。”


    “雨竹,你就不能聽我解釋嗎?”


    “你確實欠我一個解釋,可是現在太遲了,我已經不需要了。你的解釋可以為我曾經的痛苦買單嗎?現在能讓我掛心的隻有李晗雨,因為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這三個字還真是聽著刺耳。”


    “那是你的感覺,我叫著挺舒服的,李晗雨是我的男朋友,男朋友,謝雨竹的男朋友。”


    “別再說了,求你了,別說了,雨竹,別騙自己了,你根本就不愛他。”他瞪著我大聲地說。


    “我愛他,我就愛他。”我的聲音比他還要高出許多。


    “你愛的是我,是我,是我康磊。”他用力地搖晃著我,歇斯底裏地喊道,表情異常痛苦,淚水滑下了臉頰。


    “我愛的是李晗雨,李晗雨,我愛的是李晗雨!”此時,他的痛苦已變成我的痛快。


    他的手機鈴聲響起,就像一個休止符,我們都靜下來,誰都不說話,他也不接電話,任憑淚水肆意地流淌,鈴聲停止,我聽見了他嗚咽的啜泣。


    病房裏的空氣凝固了。


    他平靜了一下,拿出手機,走出了病房,門關上的一刹那,我癱在了那兒,兩行清淚緩緩溢出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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