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河兵營外,北岸邊,一千多士兵,包圍著兩百多人。


    兵部的六十七人已經走出了包圍圈,一個排的士兵,正帶領他們走向碼頭。


    可另一批人,工部總承王山鬆則是繼續在演戲,當著一千多人的圍觀,絲毫沒有臉紅。


    他如此表演,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身邊的子侄。


    作為一個總承,他的官憑丟了,那麽其他人丟個官憑,也可以理解了。


    這是王山鬆的思維模式,所以他表演著丟失了官憑的小把戲。


    方涥笑嗬嗬的臉,等著他一次兩次的翻找無果,最後苦笑著臉,用強擠出來的難為情,對方涥說道:“本官的官憑,看來是丟失,呃...不過,這裏的人,都可以證明,本官是工部新上任的總承!”


    王山鬆說著,一手伸到背後,拉了拉他子侄的衣袍,示意他的子侄,走到他旁邊來,由他作證他他子侄的官憑是放一起的,現在都丟失了。


    王山鬆的子侄,一臉的呆滯,樣子看去白白淨淨的,有點文靜,但雙手都是老繭,應該也是個工匠。


    讓方涥想不通的是,若王山鬆的子侄也是個工匠,難道不是工部的人?


    實際上,這個王山鬆的私心很重,他的家人,幾乎沒有其他人在工部,作為一個隨時可以剽竊匠人手藝的官員,他的家人,進入工部能賺多少錢?還不如組織家人,一起做點什麽東西,然後賣給別人,這樣賺錢才夠多嘛!


    王山鬆有這樣的想法,起初是很好的,因為工部的東西,大多是隻求數量,不求質量,以次充好,那是常事,所以他家人製作的東西,比工部的好,而且價格也因為工部的虛價在那裏,他不僅沒有降低,反而因為質量好,價格更高了。


    王山鬆的家人,都是在為他打工,旁邊的子侄,是木匠中手藝最好的人,因為天天做木工,這人就有點呆板,看著王山鬆拉他的衣服,他的本能不是順從,而是想拉回來。


    於是,一拉一扯,王山鬆和他的子侄,拉拉扯扯了一會兒,直到話語說完,拉扯的動作還沒消停。


    無奈的王山鬆,把臉沉了下來,轉頭對著身後的子侄嗬斥道:“混賬東西!弄丟了官憑!還不過來給大人認錯!”


    這話說的,再木訥的人,也明白了王山鬆的意思,更何況經常被王山鬆嗬斥謾罵的人。


    他的子侄走上前,對著方涥就大禮跪拜,“小的把官憑弄丟了,請大人莫要怪罪。”


    氣躍國的朝堂,無論是官還是吏,除了見皇帝要跪拜之外,見其他官員都是拱手作罷,隻有貧民見官,因為做錯了事,或自視地位相差過大,才會行跪拜大禮。


    現在,王山鬆一臉的黑線,他的子侄對方涥下跪,而且還稱呼自己為‘小的’,這麽一番稱呼,不用問,他子侄自己招了。


    方涥沒有伸手扶起跪拜的家夥,冷冷的看著王山鬆,對著他做了一個‘你小心的點’的動作。


    王山鬆看到方涥手指,對他點來點去的,立馬就慫了,一腳把他的子侄踢到一邊,“滾回家裏去!本官不要你伺候了!”


    把人趕走,算是一擊好招,不僅撇清楚他沒有私帶人,更可以顯示他對家丁的嚴厲。


    他的子侄起身,看了看王山鬆,又瞄了一眼方涥,轉身拔腿就跑。


    幾個呼吸後,王山鬆沒有聽到方涥阻止他子侄離開的話語,心中暗暗送了一口氣,對方涥略微拱手,便走到了一旁。


    工部的人多,總共一百一十二人,除了皇帝欽點的畫師十五人,其餘九十多人都是工部的。


    照理來說,工部不需要來這麽多,因為治河兵營的東西,都是方涥弄的,和工部沒有半毛錢關係,若是為了研究戰船,那也要不了這麽多人。


    而王山鬆帶這麽多人來,就是為了掩護其他人安插進來的家夥,能自然的混在人群裏,一起進入治河兵營。


    如此的小聰明,不僅沒有得逞,反而使得兩個部門的人,人數過多,讓方涥起了疑心,算是欲蓋彌彰,自己暴露自己吧。


    “總承大人,你工部的人過多,皇帝要你們來研究戰船,你點十個人可以進入船底看看,其餘的人,隻能在甲板上,至於進入兵營,你們工部的人就算了!我們兵營小,容不下那麽外人。”


    方涥在見識了王山鬆,故意演戲丟失官憑,就給王山鬆烙印了奸佞小人的稱號,對於這樣的人,被方涥遇到了,沒有動手殺了,就算是幸運的,所以,現在不殺,那就遠離點。


    王山鬆被方涥又一次刁難,心裏有點不爽,從他們到岸邊以來,一直都像孫子,哪裏有他這個總承的位置?而且現在,他身邊沒有什麽把柄,可以理直氣壯的和方涥掰扯。


    “嗬嗬,本官乃是...唉唉...你別走啊!”


    王山鬆想擺譜,想擺出他總承高官姿態,然而,方涥才不給他那個機會,揮手立馬收兵,轉身就走。


    碼頭上,剛才從兵營裏出來的戰船,全部離開了港口,隻有一艘用於擺渡老兵和新兵家屬的船隻,停泊在那裏。


    碼頭上,工部的九十多人,和總承王山鬆站立在那裏,他們身邊,是二十個士兵,正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等他們之中走出來十個人,進入船底參觀,其餘的人,連上船的資格都沒有。


    方涥此刻,已經回兵營了,皇帝欽點的畫師,要帶他們去兵營裏作畫,還有兵部的總承,是翦老將軍邀請去兵營的。


    戰船上,兵部總承拍打著結實的船舷,激動的樣子,也像個孩子。


    當看到碼頭上,那工部的人,都沒有跟上來,臉上的表情略微有點哭笑。


    朝堂上,若不是深仇大恨,沒有必要做的這麽絕,他們的為官之道,就是做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可方涥不管這麽多,治河兵營的一切,都是他投資的,若是皇帝敢吭聲,他會把所有東西都收走,反正東岸已經弄好了田園,把士兵都遣散,去種地務農,或者,方涥帶著他們,去別的國家,也是可以的。


    當然,那樣做太折騰,皇帝若是亂來,他不介意給這個國家換個皇帝,現在的氣躍國,已經夠爛了,換個人,可能比現在會變好點。


    兵部總承看著方涥這麽照顧他,請他上船,又載著他到兵營去,作為給了他麵子的人,理當回饋幾句良言,可看先方涥的神態,絲毫沒有改變,好像隻要他一言不合,就會被方涥趕下船去。


    於是這嘴巴張了張,沒吭一聲又閉上了。


    方涥感覺這個兵部總承有話說,看看他的神情,對碼頭上的王山鬆一臉的憐憫,猜到他想說什麽,就試探的問了問,“您老,是好奇,為什麽隻有您老進兵營,而工部的那些人,隻能留在碼頭?”


    “嗬嗬,老夫,確實有此疑惑,不知,可否解惑?”兵部總承的姿態,沒有了先前的傲嬌,可以說,現在的他,就是和翦老將軍一樣,都是一個老者的姿態,在和方涥聊天。


    方涥笑了笑,“您老別多想,是兵營裏有人邀請你去,我才會拉著你們進兵營,否則,您老和那個奸佞小人一樣,此刻都隻能站在碼頭上。”


    “呃...”被人和奸佞小人扯到一起,兵部總承的老臉有點抽抽,不過呢,很快,他就琢磨起了方涥話語的另一層意思,“你是說,兵營裏有人邀請我去?呃...老夫可沒有親人或者家丁,在你的治河兵營裏!”


    “您老別緊張,我的兵營裏,敢冒頭的雜魚都清理掉了,沒有冒頭的,希望他們能悔過自新,做個單純的士兵,否則,也是會被清除的!”方涥笑嗬嗬的說著。


    下一秒,剛想開口的兵部總承,看到了船隻正在轉變方向,不遠處,巨大的城牆,遮蔽了很多陽光,在城牆的南側一點,竟然有一座大門,這個門,朝向東邊,若是船隻不轉過來,根本看不到。


    心中震驚的兵部總承,之後一直保持著沉默,倒是那十五個畫師,已經有兩個開始忙碌了,一個站到船上二層,畫著船隻前半段的樣子,還有一個走入船艙裏,把每個艙室,都簡單的繪畫一遍,等有時間,再將記入腦子裏的場麵細致的加工到麵板上。


    兵營內的碼頭上,翦老將軍穿著迷彩服,頭戴迷彩盔,而且是鋼盔,身上迷彩服外還有各種戰術包,或綁或掛,將整個迷彩軍裝,弄的像個特戰隊員。


    之前兵營裏訓練,方涥配發的鞋子,都是勞保鞋,而今日,翦老將軍換成了全地形靴子,配合束腿的褲子,無比的精練!遠遠的看去,就是個極為精幹的勇士。


    戰船上,兵部總承的眼睛,就沒有閑著,治河兵營內部如何,朝堂裏多有傳言,兵部裏的一群老家夥,也有很多議論。


    但一切傳言都是浮雲,在親眼所見之前,都不可信,不過呢,治河兵營是個意外,外麵的傳言,縱然誇張無度,也無法描述兵部總承雙眼看到的一切。


    沿河一圈的堤壩,工整的程度,不輸於皇宮的城牆,遠處的訓練場,一塊塊的場地,規規矩矩的分布著。uu看書 ww.uanshu.c


    因為堤壩的阻攔,兵部總承的視野,感覺看不夠,站立在船頭,踮著腳尖遙望遠處。


    就在大家關注兵營裏一切的時候,身後傳來巨大鐵鏈的聲音,嘎噠噠的聲音,好像有一個巨人在拉扯著什麽。


    眾人回首望去,剛才進來的城牆水閘,已經關閉了,那麵城牆上,看不出有水閘大門的痕跡。


    兵部總承的心,砰砰亂跳,他不知道誰邀請他進入兵營,此刻大門一關,總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回憶自己的一生,有沒有得罪什麽人,有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片刻,兵部總承略微釋然了,他的一生,雖然隻疲於應付權謀手段,心裏再窩火,也沒有發泄出去,更加沒有主動招惹誰,談不上被仇家報複。


    況且,現在的他,來治河兵營,是皇帝口諭,就算他被小人害死,皇帝也會給他找回一個公道!


    想好這些,兵部總承的心才恢複了常態,深深的呼吸一口氣,慢悠悠的吐出時,耳邊傳來了一陣鳴笛。


    船隻靠岸,方涥的要求在安全的環境裏,要有鳴笛提示,而那鳴笛,就是手搖式的鈴聲,類似於學校的上下課鈴聲。


    碼頭上,一群人下船,踏上結實的水泥碼頭,許多人的腳,都被反震的酸麻。


    在他們的意識裏,船下的地麵,都是有彈性的木頭,跳上去,隻會有軟軟的感覺,哪裏會有這麽堅硬?


    就在眾人琢磨腳下時,碼頭一側,走來了兩排士兵,士兵的到來,不是要對他們做什麽,而是簡單的護送,將船隻下來的人,左右包夾在中間,美其名曰保護,實則就是監視,防止他們之中有人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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