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錦韻挑選的這個韓戰,劉氏本來就沒怎麽上心,不過是個無家世無背景的寒門小將,哪裏攀得上他們這種世家門第?


    錦韻也不想和劉氏多說,隻道會讓世子爺與顧清鵬好生打探一番這韓戰的為人品行再作定奪,搬出這兩尊大佛來,劉氏便閉了嘴,再不敢說一句,隻是那眼神還透著絲絲不滿,心裏嘀咕著錦韻是不是故意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讓錦雯找不到好婆家。(.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錦韻倒不管劉氏心裏是怎麽想的,隻琢磨著若是一切可行,最後再讓錦雯相看一眼,她最討厭盲婚啞嫁,前麵的一切外人都可以打點好,但最重要的一點還是自己看著是否和眼緣,畢竟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是他們倆人,可不是別人。


    當然這打探的事可不是一兩天便能辦妥當,錦韻便隻等著顧清鵬那邊傳來的消息。


    年夜,王府裏的主子都聚在一起守歲,文舒華還是沒回,讓人捎了信來,她第二日會從文府直接進宮,顯然是再不想和王府牽扯上一點幹係。


    王爺王妃自是不鬱,柴側妃可是樂在心頭,這倒是個丟臉的事,還不知道明日宮裏會怎麽議論,看王妃生了個好兒子,媳婦竟然連家都不願意回了。


    吃過年夜飯,眾人聚在一起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顯然都不怎麽熱絡,本也不是一路人,自然是各看各的不順眼。


    見王爺正拉著沐子宣說著什麽,錦韻便尋了個借口出門透氣。


    整個京城都在放煙花,屋外的天空一片璀璨奪目,像在藍絲絨的地毯上綻開了一朵朵豔麗的花兒,五光十色的,看著很漂亮。


    錦韻難得靜下心來欣賞這份美景,想著去年自己是怎麽樣愁著不願意嫁入王府,卻不想那命中的丈夫便是自己心儀的男子,雖然中間曆經了許多的波折和磨難,但好在一切都步入了正軌,她的心也慢慢地靜了下來。


    想著自己從布魯斯南帶回的點心原料,將方子寫出來,不過照著做了一次,如寶那孩子便心靈神會了,如今倒是真正在京城刮起了一股西式糕點小旋風,每日裏品嚐打包的人絡繹不絕,簡直是供不應求,如寶早已經安排人進了羅斯國,準備大量進入這幾種糕點的製作原料。


    王府裏也有一座梅花園,冬日裏花開正好,香氣宜人,許是聞著那陣陣香氣,不知不覺中她便步入了梅花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花園裏的積雪早已經被清了去,不然她這雙靴子鐵定會被打濕,可即使這樣,青石路麵也有些濕滑,錦韻一個不小心便滑了腳,身子往後一仰,眼看便要重重摔下,卻有一雙有力的雙手從身後托住了她的腰,原地一轉,大毛披風掃過樹沿,抖落了一地的雪花。


    錦韻驚訝地回頭,待看清楚眼前男子的麵容之後,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忍不住向後退了幾步,暗自定了定心神,這才道:“錦韻一時失足,有勞大哥了。”


    說罷,便要繞過他向外走去,誰也不知道沐子榮竟然會跟在她身後出來,這個男人很危險,她一刻也不願意和他獨處。


    今夜主子團圓,錦韻也放了沉香艾蓮竹心,讓她們自個兒在錦苑裏好好聚聚,左右大堂裏有侍婢也用不到她們,所以一人獨自步出時,倒忘記了身邊沒有跟著個人。


    “別走!”


    沐子榮低聲說道,大手一伸便攔住了她的去路,許是多喝了兩杯,或明或暗的煙火映照下,隻見他頰邊生起了兩朵嫣紅,連眼神也變得有些迷離不清。


    喝醉酒的男人更是危險,錦韻本能地想要避開沐子榮,不想過多糾纏,可她往哪走,他便往哪攔,一時之間她竟然越不過他,也不敢大聲呼喊,若是真有人來見著什麽,那她真是百口莫辨。


    錦韻握著一雙粉拳,麵含怒氣地瞪向沐子榮,“你到底想幹什麽?”


    “錦韻,你為什麽總是對我有那麽深的敵意,難道我對你不好嗎?”


    沐子榮真情流露,眸中盈著一絲痛苦,從在朝陽縣溫泉山莊的初次見麵,他便知道那個小女孩對他有著深深的敵意和戒備,可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心中也不甚在意。


    可從前的小女孩竟然長大了,如此國色天香,傾國傾城,牽動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可為什麽她不能為他所有?偏偏是那個病秧子得了她?


    不,他錯了,沐子宣哪裏是個病秧子,反而是皇上跟前的得力紅人,連父王也對他賞識,如今誰還會在意他?


    “大哥,你喝醉了!”


    錦韻戒備地看向沐子榮,腳步不由地向後退去,她也不是故意排斥他,可誰叫他長得像許謙,她想不厭煩他都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我沒醉!”


    沐子榮又向前踏進一步,他口中呼出那溫熱的酒氣直直地撲在錦韻的麵上,她不由別過了臉去,卻在下一刻,覺得下頜倏然一緊,沐子榮的身形一近,她已經被迫仰頭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麵容。


    “你放開我!”


    錦韻的拳頭撲打在沐子榮身上,卻被他緊緊地握住,她不禁怒目而視,目光在觸及沐子榮身後之時,卻化作了愕然。


    “嘭”!


    沒有戒備之下,沐子榮被這一拳打得飛了起來,可見出拳之人力道之大,又是帶著怎麽樣的狠勁。


    “子宣!”


    錦韻驚呼著奔了過去,緊緊地摟住沐子宣的手臂,看著他眼中泛起的薄怒,微微喘了喘氣,心卻在刹那間安定了下來。


    “他有沒有對你怎麽樣?”


    沐子宣看了一眼錦韻,目光卻又轉向了沐子榮的方向,他顯然還有些不清醒,晃動了幾下腦袋後,這才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沒對我怎麽樣,我們快走,別理他!”


    錦韻搖了搖頭,是不是王府有沐子榮在,便始終是個潛在的隱患?


    沐子宣拍了拍錦韻的手背安撫著,卻是冷眼看向沐子榮,“我敬你是長兄,這次就不計較,若是下次你再敢對錦韻動手動腳,休怪我手下無情!”


    “哈哈……”


    沐子榮冷笑連連,一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眼神慢慢恢複清明,“你對我留情過嗎,世子爺?你有身份,有地位,如今還得到皇上的賞識……可這還不夠,你還要搶走我最愛的女人!”


    錦韻手下一緊,看向沐子榮赤紅的雙眸,那裏有著火焰在燃燒,還有著對沐子宣毫不掩飾的恨意。


    沐子榮這一說,相當於是撕破了臉皮,沐子宣反而平靜了下來,握緊了錦韻的小手,冷聲道:“大哥,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你,是你一廂情願而已。”


    “還有,不要覺得好像所有人都虧欠了你一般,你從小得到父母的寵愛,享盡了別人得不到的尊榮,而那時的我在哪裏?徒頂著世子爺的名頭,卻不敢有一絲懈怠,日子艱辛,如履薄冰,這些,我又都該怨誰去?”


    “所以說,世間之事都是公平的,我不嫉恨你曾經擁有的,今後,也希望你別再纏著我們夫妻!”


    沐子宣說罷,便拉著錦韻的手自顧自地轉身離去,留下一臉複雜的沐子榮。


    錦韻側頭看著沐子宣,這時的他,薄唇緊抿,臉龐顯出一絲少有的剛毅和冷硬,這樣的一番話必定在他心底壓抑了許多年吧?


    生而為世子,那可是別人求不到的福氣,可他從小卻被人暗害,不得不奔波在外尋求良方解藥。


    沐子宣也曾告訴過她,那一年在朝陽縣,便是同他師傅一道采藥來的,清除他身上的餘毒,如今他身子好了,他師傅便自個遠遊去了,真正是個閑不住的人。


    誰能想像那麽小的孩子也會有人狠得下心來毒害,所以說王府裏冷情冷心,還有柴側妃坐大,他們母子才一直不願意歸來。


    一想到這,錦韻便止不住地為他心疼。


    “子宣,你生氣了嗎?”


    見著已經離開了梅花園,錦韻便頓住了腳步,輕輕地拉了拉沐子宣的手。


    “為那種人生氣,不值得!”


    沐子宣也回過了身,圈住錦韻的細腰,額頭抵著她的,溫熱的氣息在兩人之間吞吐,“隻是看著他對你賊心未死,我不樂意!”


    說著,沐子宣還撅起了嘴,那吃醋的模樣讓錦韻忍不住便笑出聲來,一手輕撫著他的臉龐,笑道:“那是他的事,和我們沒關係!”


    錦韻複又想到了什麽,試探著說道:“今後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不若我們搬出王府,去過自己的日子!”


    這是她老早的想法,王府規矩多限製大,還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一點也不合適她,更何況還有沐子榮這個陰魂不散的纏人精老來糾纏她,想想都煩人。


    他自個兒都有一妻一妾還不滿足,老想著別人的,真正是吃著碗裏,念著鍋裏,貪心不足,這樣的男人還敢口口聲聲地說愛她?!可笑!


    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與沐子宣的性子都是開朗外向的,不希望被一處地方束縛了,他們還有更精彩的舞台!


    “早知道你有這個想法!”


    沐子宣狡黠一笑,刮了刮錦韻的鼻頭,“不過現在還不行,等四郡平定了,我才能卸下身上的擔子。如今皇上倚重我,我便趁著這機會好好做點事,將來想討個清閑差使出府單過,才有理由讓他老人家支持我啊!”


    錦韻點了點頭,晶亮的眸子猶如子夜繁星,泛著喜悅之光,果然知她者莫若沐子宣,今生能有這樣一個伴侶,她亦足矣!


    倆人說話間已經步入了錦苑的那片竹林,竹子四季長青,倒是不分季節地生長著,隻是此時的竹葉上掛著一層積雪,看著綠白相映,倒是別有趣致。


    “子宣,我給你跳隻舞吧!”


    錦韻看了一眼,朦朧的燈光一路照著青石小道,盡頭便是一座略微向上浮凸的圓形平台,夏日裏她多愛在這撫琴,伴著滿目翠竹,心情便是無限舒暢。


    陳媽媽知道她愛到這裏來,冬日裏也讓人清淨了積雪,如今倒是不怕沾濕了鞋襪。


    “你還會跳舞?”


    漂亮的鳳眸閃過一絲詫異,沐子宣隨即悶悶地道:“你到底還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錦韻就像一座怎麽也挖不空的寶藏,總會在出其不意之時給他驚喜,他原以為他已經了解得很多了,卻發現遠遠不夠。


    “你慢慢就知道了!”


    錦韻安慰似地拍拍沐子宣的臉,素手一揚,那大毛披風便飄飛而起,被沐子宣一把接住,而披風下的人兒竟然隻著一身月白色的纏枝柳葉百褶長裙,再沒有過多的裝飾,可這樣的她,卻也清麗到極致,冷豔到極致。


    甩袖,揚手,抬腿,扭腰,勾腳,一氣嗬成,眼角的餘光掃過呆滯的沐子宣,錦韻莞爾一笑,隻拋去一個媚人的眼波,便又舞動了起來。


    這是踏雪舞,恰恰切合此時的意境,也是她前世上大學時最愛的一支舞,同個宿舍的姐妹還說,她跳這隻舞時,小腰一扭,眼波一送,不知道勾去了多少男同學的心,讓她們在一旁看著又妒又羨的。


    踏雪舞的神髓便是輕盈剔透玲瓏無雙,一舉手一投足之間都輕若無物,帶著一種飄逸的美感,時而如雪花飄舞紛紛而落,時而如清風擺絮飄搖無依,她就像雪的精靈一般,盡情地舞著,在這一方高台上展現著最後的風華,來日,當陽光灑遍,它們便會通通消失,不見蹤影,所以,在這最後的時刻,激情地舞蹈著,跳躍著,也不枉來這世間走了一遭。


    沐子宣折了一隻翠竹,有雪落在指間,卻化不開他此刻心中的熱情與激動,他的丫頭如此驚豔,萬千風華,隻為他一人而舞,這一個夜晚,必定會成為他永生難忘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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