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親王府


    沐子宣趁著夜色溜進了王府,利落的身影穿梭在婆娑樹影之間,銀色的麵具在夜下泛著瑩瑩冷光,動作輕巧地躲過了一撥又一撥巡邏的侍衛,入了自己苑子,小心地推門而入。


    正待關上房門,漆黑的室內卻突然漾起另一股存在感,沐子宣狹長的鳳眸閃過一絲冷光,右手習慣性地覆於腰間,猛然警惕地轉身道:“誰?”


    “你可還知道回來?”


    清冷的女聲夾雜著低低的斥責,卻讓原本麵容緊繃的沐子宣驟然一鬆,心虛地看了看端坐在黃楊木雕花鏤空圓桌旁的女子。


    雖然夜色有些迷蒙,但沐子宣那雙鳳眼卻是出奇得晶亮,自然是發現了那女子姣美的臉上盛著盈盈的怒氣,不由垂下了頭,低聲道:“母妃,孩兒下回不敢了。”


    這女子正是當年的敏郡主,如今的沐親王妃,雖然已是三十多歲的年紀,卻生得白淨細*膩,眉目嫣然,看起來十分美貌。


    “還有下回?”


    王妃不由提高了聲調,秀眉微蹙,看了沐子宣半晌,才道:“宣兒,你知道剛才母妃聽聞朱雀大街那邊起了大火,心裏有多焦急麽?”


    “讓母妃擔心,是孩兒的不是。”


    沐子宣的頭垂得更低了,這麽多年來他隻與母親相依為命,倆人感情之深自不是常人可比,又加上那幾年他金蟬脫殼與師父遊走在外,留下母親一人長伴青燈古佛,心裏也著實愧疚得很。


    “宣兒……”


    王妃緩緩站起了身,煙霞色紋金繡雲霞翟紋褙子反射著粼粼光華,藕荷色繡纏枝花式樣的長裙從圓凳下柔滑而落拖曳在地,高聳的雲鬢上插著一支簡潔的珠玉翡翠,卻更襯得她清麗脫俗,高貴優雅,隻是那雙眼神稍微清冷了些,帶著不食人間煙火的出塵之氣。


    “如今早已經不是在甕城,沐親王府裏四處都是她的眼線,你若再大意遭了道,讓母親今後如何是好?”


    王妃說到這裏聲音亦帶了一絲悲切,美目微微泛紅,憐惜而又愧疚地看向沐子宣。


    若不是嫁到王府裏來,她的孩子又怎會遭如此的罪,外人隻道這孩子生來便是身子骨瘦弱百病纏身,卻哪裏知道那其實是胎中帶毒……這毒性並不凶猛亦不易察覺,對大人倒是沒多大損害,可那肚裏的孩子卻受不了啊……到底是她害了這個孩子。


    好在老天爺還是長眼的,讓宣兒遇到了他如今的師傅,不僅教他武功,還為他四處奔走治好了身體裏的餘毒,若是不然,這輩子恐怕她都要生活在悔恨之中。


    沐子宣歎了口氣,幾步上前將王妃扶住在板凳上,因是後半夜了,府裏的人都歇下了,屋裏也不敢點燈,怕屋外有人聽到動靜,連說話的聲音都刻意壓低了幾分。


    沐子宣蹲在王妃跟前,一張妖孽似的麵容隱藏在銀色的麵具之後,薄唇輕抿,鳳眸中目光閃爍,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母妃……與文家小姐的親事沒有變數了麽?”


    “太後的旨意,又怎麽會有變數?”


    婚期已近,似是不明白沐子宣為何會突然提及此事,王妃有些詫異,不過聲調仍然平緩,不驚波瀾。


    沐子宣咬了咬唇,腦海中閃過那張清麗的容顏,不知怎的,他心中卻是一緊,若是他成了親,他們的路該是越走越遠,再也不會有交集了麽?


    想到這個可能,為什麽心裏會有種淡淡的酸澀之感。


    本來,娶誰為妻他沒有所謂,但珠玉在前,免不了有比較有失落,還有那命定一說,從再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便開始糾纏著他的心。


    鳳陽巷陸家三小姐……他甚至還來不及知道她的名字……


    “宣兒……”


    王妃並沒有看出沐子宣的異樣,輕輕地撫著他的烏發,語重心長地說道:“太後她老人家如今仍然憐惜著我們母子,這是我們的福氣,做人就該惜福,你往後也要好好孝順太後,切不可衝動行事亂了分寸。(.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宣兒?”


    王妃的話語落定,久久得不到回應,她不免有些詫異,今兒個到底是怎麽了,魂不守舍的樣子?


    “這是……自然。”


    沐子宣反應過來後深深吸了口氣,袖中握緊的拳頭緩緩放鬆,終是長長歎了口氣。


    太後的恩寵是他們母子如今在王府中立足的倚仗,他本不願意回到這是非之地,卻拗不過母親的堅持。


    或許,在這繁華盛都裏,唯一的值得慶幸的便是再次遇到了她……


    *


    這一夜回到陸府後,錦韻也是久久不能成眠,翻來覆去地腦中都是那個少年的身影,讓她有些困惑,亦有些迷茫。


    睡夢之中,她恍惚又回到了朝陽縣的小山村裏。


    那個清晨,她背著籮筐,唱著童謠跳躍在晨間金黃色的曦光中,那個以一片綠葉救了她的高人,那一片黑色的衣角閃過眼前……


    突然的,那片黑色的衣角在眼前回旋著,就像錄像機的倒帶功能一般,一點一點向後退去,還原了那主人的樣貌,竟然變成了戴著銀色麵具的少年的臉!


    錦韻“啊”地一聲驚叫,猛然驚醒了過來,伸手一抹,額頭都是細密的汗水。


    “小姐,怎麽了?”


    曉笙披上了碎花夾襖,趿上了棉鞋便從外間奔了進來,今晚是她值夜,點燃了桌上的燈盞,她便焦急地望了過來。


    錦韻深吸了口氣搖了搖頭,“沒事,做了個夢而已……”


    隻是這夢好真實,那一年在山林中救了她的人會是這個少年麽?


    她當時還以為是個隱世高人,若真是他,那時他才多大啊,真是讓人大跌眼鏡。


    不過,這一切也隻是她的猜想,恐怕也沒什麽機會去證實。


    木子……連名字都不肯留下真實的,想必他的身份是不能讓外人知曉的。


    就連那張臉都隱在了銀色麵具之後,真是讓人好奇呢!


    “小姐。”


    曉笙提過一直溫在小爐上的茶壺給錦韻倒了杯水遞去,自個兒則搬了張錦杌坐在了床頭。


    抿了兩口茶水,覺得腹中溫熱了些,冬日屋裏燒了地龍,整個晚上都是暖暖的,門窗也閉合著,將嚴寒都擋在了屋外,此刻手中還捧著溫熱的茶盞,錦韻微微眯起了眼,這種日子比起在朝陽縣時,應該是好上多少倍了吧。


    “小姐,你今兒個真是嚇死奴婢了。”


    想起今天在北街那邊與小姐跑散了,曉笙就一陣一陣的後怕,想著那黑壓壓的一片蜂擁而來的人群,若是不小心被撲倒,那可怎麽得了。


    回到停馬車那方台處,她已經聽人議論起,說是北街那邊傷了好多人,她心中更是擔心,又想奔回去尋找,卻不想正碰到小姐自個兒走了回來。


    雖然小姐出門時穿的那一身衣服遍布汙痕,仔細看那裙腳邊甚至還有些淡淡的血跡,連鬢發也散亂了,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隻要人沒事就好,若是不然,她真是萬死都難辭其咎!


    “我這不是沒事,就是累了些。”


    錦韻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捏起自己酸痛的胳膊,曉笙見狀忙站了起來接替了錦韻,兩手或輕或重地捏著錦韻的肩膀,再疏理到胳膊手臂,錦韻微微仰頭,發出一聲聲滿足舒爽的喟歎。


    “小姐可真的沒傷著?要不明個兒請大夫來仔細瞧瞧。”


    曉笙一邊給錦韻按摩著一邊小聲提議,若是有個什麽隱傷埋下禍根,今後再發作起來怎麽辦,還是仔細讓大夫檢查一下才放心。


    “真沒事,我自個兒的身體自個兒知道。”


    錦韻擺擺手,美眸一閃,道:“今兒個我穿的那身衣服好好洗淨了,別讓我娘知道。”


    好在她回來時眾人都沒多留意她的穿著,即使有些狼狽也隻當是她在落跑中不小心弄上的,沒有人起疑就好,方芷君也不會到處說,這一點她倒放心。


    “是。”


    曉笙點了點頭,抹去心中的擔憂,自家小姐一向是個細心有主意的,看來是她多慮了。


    *


    二月初二,是宜嫁娶迎親的黃道吉日,沐親王府世子沐子宣與有京城四少之稱的長子沐子榮雙雙迎親,婚嫁的另兩方可謂是大辰國如今的文武雙雄,自從長孫大人致仕後,尚書令文大人儼然成為了文官之首,另一位新娘則出自執掌兵權的太尉府,。


    強強聯合,這算是開年以來最大的一樁喜事,而且是雙喜臨門,連京城百姓們都是臉上帶笑,喜上眉梢。


    二月初二一大早,街道上便圍滿了看客,有些擠不到好位子的甚至還爬上了街道旁的屋頂或是樹上,探長了脖子往裏看去。


    兩位新郎官身著大紅色的喜袍,沐子宣騎在白色的高頭大馬上,承襲了王妃精致容貌的他自然是俊美不凡,隻是肌膚略顯白*皙,連神色也是懨懨的,就像強打著精神迎親一般,上馬時還被兩個小廝用力摻扶了一把。


    眾人一看這場景,心思各異紛紛搖頭,誰不知道沐親王府的世子是有名的病癆,如今尚書令大人的千金嫁了過來,真是可惜了。


    “宣弟,可是身體有礙?”


    沐子榮驅馬而近,在沐王府門口上演了一出兄友弟恭。


    大紅色的喜袍襯得他身姿挺拔,曲線昂揚,一付意氣風發,健康的麥色肌膚更是與沐子宣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無礙!”


    沐子宣蒼白著一張臉,似有些疲倦地擺了擺手,“大哥先行吧,弟弟隨後便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沐子宣的喜袍過於寬大,雖然身量足夠,但卻讓人看不透那藏在喜袍下的身軀到底是健碩還是孱弱。


    沐子榮審視的目光從沐子宣身上滑過,半眯著眸子點了點頭,策馬回身,那雙黑眸卻在不經意間閃過一絲精光,他總覺得這個弟弟不簡單,希望是他的錯覺吧。


    “世子爺不計較,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哼!”


    待沐子榮走遠了,沐子宣跟前牽馬的灰衣小廝才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叫什麽宣弟,即使長幼有別,自家少爺可是上了皇家玉碟正經的世子爺,沒個分寸尊卑,還京城四少呢,我呸!


    “小魚,休要胡說!”


    沐子宣瞪了小魚一眼,這孩子心腸直護著他,他自然知道,若不是這樣,在回京城時他也不會央了母親將他帶在身邊。


    “是,爺。”


    小魚抿了抿唇,恭敬地點了點頭。


    他這條命都是世子爺給救回來的,又怎麽會不聽從吩咐呢,就算是要他的命,他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喜鑼敲響,沐子宣與沐子榮對視一眼,便分別騎馬奔向不同的方向。


    太尉府在南門,文府在西門,兩個不同的方向,自然不能同道而行。


    迎親的隊伍整齊劃一前進有序,在街道的兩頭便各自拐了彎,漸漸旖旎成一條搖擺的長龍。


    *


    錦韻坐在家裏哪都沒去,即使知道街道堆滿了人,她也無心去看熱鬧。


    作為文府的姻親,大伯父陸柏濤一早便帶上妻兒去文府道賀去了,這樣的強勢聯姻,百官無不聞風而動,紛紛選擇適合自己的良木趕著架地棲了上去,生怕自己比別人晚了一步。


    竹苑的翠林之間,黑色的雕花楠木長條案桌上擺著一方上好的古琴,錦韻身著蔥綠的煙紗對襟盤扣小襖,下麵係著一條碎花翠紗百合棉裙,發髻上插著個玉蘭花簪,一身素雅的打扮融入一片綠林之間,就像落入凡塵的精靈。


    案桌上靜靜燃著一縷沉香,錦韻閉上了眼細細感受林間的動靜,再次睜眼時唇角含笑,十指翻飛,一串串流暢的音符便從指間瀉出。


    琴音清悠而細潤,就像竹葉沙沙,悄然而語,唱著低回而婉轉的歌謠。


    曉笙垂首立在不遠處,臉上卻泛著一絲淺淺的笑意,若是二小姐錦怡聽到這樣的琴聲,怕也會自歎不如吧。


    這樣的琴意合一,融會貫通,哪裏又隻是琴聲呢,明明是這片竹林發出的輕吟與低語。


    若不是自家小姐有意藏拙,二小姐又怎麽會在琴藝課上獨領風騷?


    琴聲愔愔灑灑,漸行漸高,最後指尖一挑,收尾,斷音。


    錦韻深吸了口氣,隻覺神清氣爽,十指按在琴弦上,目光卻越過曉笙,看向快步而來的粉衣少女。


    “竹心?”


    順著錦韻的目光,曉笙詫異地轉身,看著急步而來的粉衣少女,不覺挑了挑眉。


    小姐撫琴時特意交待了不讓人打擾,不然也不會隻留了她一人在旁邊伺候著,竹心明明知道卻又趕了回來,難道是有什麽事?


    “出了什麽事,讓你這樣火燒火燎地跑來?”


    曉笙攔住了竹心,沉著臉說道。


    “曉笙姐姐。”


    被曉笙這樣一說,竹心不由紅了臉,越紅曉笙的肩頭,看向仍然在低頭撫弄琴弦,似乎全無所覺的三小姐時,這才低聲道:“林府來人求見小姐。”


    “林府?”


    曉笙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麵色一喜,道:“可是晉陽林府?”


    林府倒是每月都送東西來陸府,但那些東西都是登記在冊上的,每次都是曉笙去點收,倒從來沒聽說過要求見小姐的,這次倒是個異數。


    “正是。”


    竹心點了點頭,將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乖巧地說道,“不過這次沒送啥東西來,隻是來了一個傳信的媳婦子。”


    每個月林府送來的東西都讓多少人眼紅了去,三小姐對她們這幾個近身丫鬟也是大方,那賞賜可是豐厚得很,她也不止不一次慶幸被三小姐選到了竹苑。


    這在當初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差使,如今卻已經成了陸府下人眼中的香饃饃,這樣的境遇讓人唏噓不已。


    “走吧,回去看看!”


    在曉笙與竹心說話之間,錦韻已經款款上前,唇角亦含著一絲淺笑,莫不是碧嬈想念她了,特地有什麽囑咐?


    碧嬈的婚期是在夏天,她已經有了計劃,到時候借著與母親同去避暑之由抽空就趕到晉陽去,不讓陸府的人知道,免得又有人嚼舌根。


    “是,小姐。”


    竹心與曉笙同時福了福身,恭敬地走在錦韻身後。


    沿途遇到一些丫鬟婆子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看到錦韻路過這才住了嘴恭身行禮,讓她不由納悶,轉頭問道:“今兒個出了什麽新鮮事?”


    竹心見錦韻的目光轉向自己,立馬上前兩步,笑道:“小姐難道不知道,今日沐親王府大喜了?”


    “這個自然知曉。”


    錦韻點了點頭,昨天長房那裏可是鬧騰得很,連錦雯也特地回家囑咐了一番,今兒一早長房便是全家總動員,撲文府去了,這樣大的動靜她想不知道都難。


    “小姐,你可不知道那排場有多大,鑼鼓喧天,十裏紅妝,聽說兩位小姐的嫁妝都排滿了一條街,各自都有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啊,一百二十八抬,真是羨慕死了。”


    “還有那沐大公子,聽說長得英俊不凡,氣宇軒昂,他這一成親京城可有多少小姐的心都要碎了……”


    聽著竹心的描述,錦韻忍不住撲哧一笑。


    曉笙則瞥了一眼竹心,“就像你親眼見著是的,說得這麽懸乎!”


    “嘻嘻,”竹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笑道:“大家不都這樣說嘛。”


    “那世子爺呢?”


    看著竹心笑得掩了唇,錦韻隨口一問。


    “世子爺……倒是沒聽說……”


    竹心急快地分析著腦中得來的情報,接著迷茫地搖了搖頭,好像沒怎麽聽人說起過,那可是京城有名的病癆,又有誰會費心關注,自然都是先緊著瀟灑俊逸的沐子榮。


    錦韻不以為意地笑笑,繼續往前而行。


    回到屋裏,曉笙便吩咐竹玉與竹香去將竹林裏的琴案收拾一番,讓竹心倒了茶水,這才陪在錦韻身邊一同見客。


    錦韻也沒想到這次林碧嬈派來的那媳婦子竟然就是在朝陽縣城裏曾經伺候的那位何家的,她可記得何家的兄弟何良還幫她看了兩處宅院呢,再次見麵,自然是有幾分情麵的。


    “才多久不見陸小姐,竟然出落得越發水靈,這京城的風水就是養人,多好的姑娘啊!”


    何家的穿著一身鬆花色雲紋通袖長襖,梳著整齊的元寶髻,頭上插著鎏金的發簪,臉似銀盤,玉潤光瑩,看著便有幾分福像,那張嘴更是能說會道的,現在亦成了林碧嬈的心腹,不然也不會親自派她來跑這一遭。


    錦韻抿唇一笑,亦沒將這份誇讚當真,轉而問道:“可是碧嬈姐姐有什麽要緊事讓你來傳達?”


    “那可不是。”


    何家的拍了拍腿,笑道:“我家小姐托人在京城看了宅子,如今已經定了下來,命奴婢前來打理一番,不日便會上京來與陸小姐相會。”


    “當真?”


    錦韻驚喜得雙眼一亮,林碧嬈若真是上京來了,她不也多個伴了嗎?


    當然,錦韻也深知林碧嬈上京城的另一個原因,那就是“浮雲閣”該是要在京城落戶了,這如何讓她不欣喜?


    “浮雲閣”這幾個月的賬目林碧嬈都會命人抄送一份給錦韻,鋪子裏的生意倒是紅火,如寶也是個得力的,在她的協助下又開了兩間分店,“浮雲閣”底子厚了,名頭也響了,如今在京城落戶亦不會顯得突兀了。


    何家的笑著點了點頭,“小姐早已經起程了,估計就在這幾天便會抵達京城。”


    看著錦韻欣喜的麵容,何家的又接著說道:“如寶也很是想念陸小姐,這半年來特別賣命,這不,小姐也跟著鼓了一把氣,將閣裏的生意經營得亦發好了。”


    “如寶也要來了……”


    錦韻喃喃地念著,半年沒見著了,這丫頭該是長高了吧,不知道見了她還會不會哭鼻子。


    聽到如寶的名字,曉笙也是神情一怔,知道這小丫頭在小姐心中地位不同,不知道自己何時也會如她一般?


    不過,比下不足,比上有餘,如今她可是小姐跟前的得力丫鬟,竹苑裏人人羨慕,就是小姐對她的這份信任,也不是外人可以比的。


    各有各的緣,想到這一點,曉笙亦是知足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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