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鴉雀無聲,徽宗平日裏的確疏於朝政,朝中大小事務皆有幾大重臣處理,他隻管縱情詩酒、流連聲色、醉心書畫。國家有人幫著治理,他也就懶得去操那份心了。


    可今天這件事卻是鬧大了,而且一下牽扯進去幾員重臣,他縱然再厭倦朝政,也無法回避。


    群臣噤聲,徽宗震怒之下,誰也不願意去觸黴頭。


    童貫卻不能回避,他是鼓動此次薊州軍改編的始作俑者,也是實施此次改編的主要負責者。


    他肅聲回道:“聖上,臣等在薊州下達聖命時,薊州軍將士無不擁護,改編之事進展順利。可……臣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是陽奉陰違,表麵應承,實則早就做好叛逃計劃,臣……犯有失察之過,請聖上責罰!”


    徽宗語氣凝重的說道:“失察之過?十六萬大軍叛亂,童卿便以這四個字來搪塞嗎?”


    童貫一驚,渾身一顫,雙眼滴溜溜轉動,隨即說道:“聖上,十六萬大軍全軍判逃,說明他們計劃周全。如此大規模的叛逃,定是有人在背後出謀劃策、推波助瀾。否則,必成不了如此氣候……”


    徽宗問道:“童卿以為是何人出謀劃策?”


    童貫輕輕偏頭看向一側的高檻,隨即又不動聲色的麵對堂上,俯身恭敬說道:“臣不敢妄加猜測,但眾所周知,薊州軍一直受命於高大人。聖上,此事要想問個清楚,還得高大人前來解釋最好。”


    高檻絲毫不驚,高俅則臉色一沉,沉聲說道:“童大人,此言何意?莫非你認為薊州軍叛逃是犬子在背後出謀劃策不成?”


    童貫並不回答,隻是肅身長立。顯然,在他的心中就是這麽認為的,隻是此時無憑無據,他也不敢將自己心中的猜測隨便說出。


    徽宗說道:“高卿,你是原薊州軍統帥,此次改編薊州軍,你也是執行者之一,你且說說,薊州軍為何會叛亂?”


    高檻平靜答道:“回稟聖上,臣對薊州軍改編一直擁護,此次前去薊州配合童大人、宿大人對薊州軍改編,臣不遺餘力。在薊州數日,童大人與薊州軍眾將士相處融洽,事情進展出奇順利。反倒是臣,薊州軍眾將士是臣一手帶出來的,但臣在返回薊州後,竟然無一人上門拜訪,臣在離開薊州時,也無一人前來相送。臣當時倍感傷心,深刻體會到人走茶涼之理。臣在薊州時,眾將士皆聽命於童大人,所以臣才放心返京。至於薊州軍為何會叛逃,臣實在不知,請聖上明察。”


    高俅說道:“聖上,犬子提前返京,乃征得童、宿二位大人同意才離開。兩位大人既然同意犬子提前返京,說明一切事情皆在兩位大人的掌握之中。”


    童貫冷笑道:“高大人借故提前返京,怕是不會這麽簡單吧?”


    徽宗說道:“好了,高大人提前返京,的確是征得你們同意了的。前些日子在殿堂之上,你還說是你有意讓高大人提前返京,薊州軍改編因天威所致,所有將士循規蹈矩。音猶在耳,此時卻又說高大人提前返京是另有原因,究竟是何道理?”


    童貫再次一驚,心中這才明白前些日子在殿堂上高檻對自己大唱讚歌,如今卻在這裏等著自己。但那些話的確是他親口所說,眾目睽睽之下想要收回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悄然偏頭看向高檻,心中忽然生出一絲寒意。看來自己是完全低估了這位年輕的對手。自己與高俅相爭相鬥,更有高下,幾時如今日這般狼狽過?


    高檻也冷眼看了一眼童貫,隨即說道:“聖上,薊州軍將士一向忠君愛國,定三山、平四寇、禦外辱,無不身先士卒。薊州軍之名聲,天下皆知。臣在統製薊州軍期間,將士們皆以天下為重、百姓為重。如此一支王師勁旅,如今卻無端成了叛軍,其中究竟是何原因,究竟是何人陰謀,聖上不可不察!”


    朝中群臣見高、童兩位權臣在殿堂上公開鬥起法來,而且此時看來,高家明顯占據上風。於是大多數的大臣紛紛唱喏道:“聖上明察!”


    自古有言:要想官不倒,就得牆頭草。現在這些大臣便如同牆頭草,誰得勢便倒向誰。


    太尉陳宗善出班奏道:“啟奏聖上,高大人統製薊州軍期間,薊州軍戰功赫赫,為我大宋江山社稷立下不朽功勞。如此一支為了江山社稷而戰的軍隊,如今卻成了叛軍,除了惋惜之外,更應該揪出促使其反叛的元凶,方能大快人心。”


    徽宗擺擺手,說道:“薊州軍叛亂,使得我大宋江山社稷為之動蕩,為我大宋北境埋下禍根。東廳樞密院使童貫、殿前太尉宿元景、禦前都指揮使高檻都有不可推卸之責任。但此事以童貫為主,宿元景、高檻為輔,高檻又因夫人身孕,不得不提前返京,對後續事情並不知情。所以此事的主要責任,應由童貫承擔。”


    童貫、宿元景、高檻同時下跪,uu看書.uukanshu.m俯身拜倒:“臣等知罪。”


    徽宗痛心疾首的說道:“我視你等為肱骨大臣,國之棟梁,大宋江山中興之所倚仗!可你等深負我望,薊州軍叛亂,北境危矣!太祖明訓高懸你我頭頂,不可或忘。若不對你們予以嚴懲,則大宋律令設之何用!?”


    這個平日裏隻是詩酒歌賦、寫字畫畫的風流皇帝,一旦發起怒來,也不失帝王威儀。


    童貫經過征戰方臘一敗,徽宗對他本就有了很深的成見。尤其是薊州軍數月平定江南,童貫又在他麵前搬弄是非,說高檻假公謀私,私自放走方臘,留下江南隱患。最終方臘卻被高檻押解回京,使得童貫之言仿似成了無中生有、惡語中傷一般。


    薊州軍改編,倒是與他意見一致。他也知道薊州軍是高檻一手組建,更知道童貫與高檻不對付,所以有心派遣他去薊州執行改編事宜。他是東廳樞密院使,掌管天下兵馬,讓他出馬處理此事,順理成章。


    原本應該是萬無一失的事,最終不但出岔子了,而且出了天大的岔子,這讓徽宗如何不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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