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門官怎麽也沒有想到居然真有人敢在軍營門口耍橫。


    原本他們兩人見高檻雖然衣著光鮮,但肥頭大耳的,怎麽看也不像是來軍營當官的。加上他說的什麽巡察使,牢城營哪有這個官職,這不分明是瞎編嗎?


    身後的史可郎雖然拖著樸刀,但整個就是一三寸丁,在這個用武力值證明自己實力的軍營裏,身高就是實力。你長成這樣,賊眉鼠目就算了,還矮得像一隻大馬猴似的,拖著樸刀也隻能是擺擺樣子嚇人。


    但樸刀帶著風聲兜頭劈下時,兩人驚出一聲冷汗,這矬子看著矬,手勁可不小!


    兩人吐氣開聲,兩支長槍往上一架,“當”的一聲響。槍杆往下一沉,四隻手臂一陣酸麻,總算咬牙架住了這一刀。但史可郎手中的樸刀用力往下一壓,兩人漲紅了臉,再也架不住,雙膝發軟便要跪了下去。


    高檻淡然的看了他們一眼,舉步便向營門內走去。等到高檻進了門,史可郎才一聲大喝,手中樸刀突然一收一放,左右一蕩,便將兩人手中長槍打落在地,這才跟著進了牢城營的大門。


    兩門官雖然吃了癟,但他們職責所在,若是隨隨便便就讓人闖進了牢城營,他們也少不了要挨板子。


    但這矬子實在厲害,兩人無論如何也是打不過的,於是撿起被打落的長槍,跟在後麵大聲喊:“有人闖營,攔住他們!”


    進了牢城營便是校場,此時校場上正在操練,足有一個營的軍士。前麵將台上站著一人,身高約莫一米七左右,頭戴皮盔,皂衣上籠著熟銅盔甲,腳下一雙戰靴,手中拄著一杆長槍,站在那裏威風凜凜,正在觀看校場中幾百軍士操練,忽然聽得兩個門官驚慌失措的大呼小叫,便抬眼看來。


    台上施旗官一舉手中紅旗,眾軍士停止操練,齊齊一聲吼,便分成兩個陣列站立整齊,中間讓出一條寬闊的路來。


    高檻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吼嚇了一跳,一看校場中隊列整齊的軍士,心中暗暗說道:“北宋的軍隊看著也不是很菜嘛……”


    兩名門官還在大呼小叫,將台上那位軍官聲若洪鍾的說道:“什麽人膽敢闖留守司軍營?”


    高檻一見這陣勢,心中暗暗後悔,早知道這樣就不闖了,回去要來手諭,豈不是省了許多麻煩?


    但如今已經闖都闖了,隻有硬著頭皮上。他還沒開口,身後的史可郎大聲說道:“這是新上任的巡察使,你們不前來迎接也就罷了,還攔住我們不讓進去,是何道理?”


    將台上的那名將軍便是留守司大營裏的副牌軍周謹,這人是急先鋒索超的徒弟,一身武藝了得。也正是仗著自己武藝了得,在軍營中未免有些目中無人。這時見有人強闖軍營,自己正好又在操練,這還了得?


    一聽史可郎說是新上任的巡察使,初時還一愣,心中暗道:“巡察使?這是什麽玩意?”


    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留守司從來就不曾聽說過有什麽巡察使,這是哪裏冒出來的大頭鳥,居然跑這裏來充老大?


    “來人,將他們拿下!”


    周謹在確定了這兩人不是騙子就是瘋子之後,立即下令將他們拿下。


    幾百軍士齊齊一聲吼:“是!”


    這聲勢驚天動地,高檻又是吃了一驚,趕緊道:“且慢!”


    周謹說道:“怎麽?後悔了,晚了!”


    高檻說道:“我可是相公親自任命的巡察使,你們若敢胡來,便是對相公不敬!”


    周謹哪裏肯信,“呸“的一聲說道:”胡說八道,留守司什麽時候有過巡察使?分明是招搖撞騙之徒!”


    高檻心中暗罵:你這一介武夫,果真是一根筋,以前沒有,現在不可以有嗎?


    軍士蠢蠢欲動,向他們兩人包圍而來,看樣子自己要是還不能證明身份,隻怕要被活活打死。


    看我這官當得窩囊的,剛來走馬上任便被活活打死,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笑死了。


    眼見軍士圍了上來,他又一聲大喊:“且慢。“


    周謹說道:“你還想狡辯?”


    高檻說道:“你可以不認我這個巡察使,但我是高太尉的兒子,你們難道也想打我不成?”


    本以為亮出自己便宜爹的名號,這些軍士總會顧忌了吧?豈不知周謹更加不信了,大笑說道:“你咋不說你是當今太子爺呢?高衙內好好的在汴京,怎麽會跑來大名的牢城營裏?”


    高檻立即傻眼,想不到弄巧成拙了,他們更加會將自己當做招搖撞騙瘋子了。


    眼見軍士已經逐漸圍來,史可郎雙手舉著樸刀,隨時準備出手,便在此時,一聲斷喝傳來:“住手!”


    所有軍士轉頭看向將台,隻見一個高大威猛、身披戰盔鎧甲的將軍正疾步走上將台,周謹趕緊唱了一個大諾,說道:“末將參見都監!”


    原來這人正是留守司兵馬都監聞達。他平時輕易不來校場,此時突然到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高檻抬頭看去,正好聞達也向他看來,並說道:“你上前來。“


    語氣十分平淡,仿似根本不曾將高檻放在眼裏。


    高檻向前走去,來到將台下,仰頭看著聞達。聞達低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就是相公新任命的巡察使?”


    高檻正好與他的眼神相遇,分明感受到了他眼中的不屑與輕視。但好歹有人能確定自己的身份了,於是點頭說道:“小人正是。”


    他知道這些軍隊裏的將軍,個個目中無人,自認為老子天下第一。何況看這人的官職還不小,他一出現,全場鴉雀無聲。剛才那個非要拿住自己的將軍對他大禮參拜,稱呼他為都監,看來他應該是這裏的最高長官了。


    於是他多了個心眼,自己還是先夾著尾巴做人吧,雖然是衙內,在這裏,這些人可能根本就不信,就算信了也未必能吃你這一套。


    “你可知道這裏是軍營?”聞達依然不冷不熱的說道。


    “小人知道。”


    “軍營可不養閑人,你既然是相公任命指派的,想必有些本事,否則可服不了眾!”


    高檻一聽,這是要我與人比武啊?你們都是久經訓練的軍人,我哪打得過?主要是他看多了水滸傳,裏麵能打的人多了去了,所以還沒打就心虛。


    不想周謹聞言,立即一擺手中長槍,說道:“末將願意與巡察使切磋切磋。”


    不等高檻反應過來,聞達大手一揮,說道:“也好,不過兩人既是比試,不能各有傷損,你且將槍頭取去,再與巡察使比試吧。”


    周謹唱了一個大諾說道:“末將遵命,末將一定會手下留情,不會打傷巡察使大人。”


    言語之中充滿戲謔之意,顯然他完全沒有將高檻放在眼裏。


    高檻心中一橫,看來今天這一架不打還不行了!上次是自己忘記了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才會在皇帝老兒麵前出醜,今日我便是拚了命也要讓你們看看我這個省武術冠軍並不是吹出來的。


    周謹取下槍頭拋落地上,跳下將台,看著高檻說道:“巡察使用什麽兵器?”


    高檻左右一看,見軍士手上操練所用便是木棒,便隨手接過一根,手腕一轉,木棒跟著轉動,然後雙腿前後一分,uu看書 ww.uukanhu.om 木棒往下一壓,說道:“我便用這木棒領教將軍高招。”


    身後的史可郎立即急了,他哪裏不知道衙內根本就不會武術,如何能是眼前這個副牌軍的對手?


    “衙內,還是讓小人代衙內一戰吧?”


    高檻此時橫了心,要想在這軍營立足,自己不露一手恐怕還真不行,就算別人嘴上認了自己這個巡察使,心中未必便瞧得起。


    雖然心裏發毛,但他還是堅定的說道:“不用,今天我正好可以活動活動筋骨!”


    說話時,腳下錯步向前,一棍呼的掃出。


    周謹見他說打就打,叫了一聲:“來得好!”挺槍便刺。


    高檻此時反倒平靜下來,沉腰下馬,身子穩如磐石,手中木棒使出自己所學的少林棍法,向周謹進攻而去。


    學武之人都知道,槍點一條線,棍打一大片,高檻手中木棍使出少林齊眉棍法,口中默念口訣:”棍長不過眉,身步要相隨,虎口對虎口,上下任番飛”。


    高檻的棍法大大出乎周謹意料,兩人翻翻滾滾、來來往往打了三十回合,高檻越打棍法越溜,一聲大喝,在周謹一槍刺來之際,身子一側,手中木棍如蟠龍飛舞,猛然反掃而出,“砰”的一聲響,打在周謹後背!


    一聲悶哼,周謹踉蹌幾步,手中槍杆駐地才沒有倒下。


    這一下不隻是周謹大吃一驚,聞達、史可郎、幾百軍士和那兩個門官全都看呆了,這個看著不起眼的胖子居然打敗了軍營裏的副牌軍!


    高檻自己也驚呆了,原來我這麽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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